第四十六章：軍隊的脊樑
王賢的意外出現讓李嚴陷入了一種類似後世粉絲等待大腕出現的狀態中，原本新兵審核之類的工作，是不需要主官隨時監督的，但李嚴卻楞是在招兵處和校場之間穿梭了一整天。直到確定蒼蠅效應僅限於原本要在陳州才成為李克用帳下一員的王賢出現在富平，其他名人不會跑到這麼一個小城來當大頭兵以後，李嚴這才放棄尋找歷史名人的舉動，收心開始編製起士官培訓大綱來。
按照李嚴的新兵訓練章程，新兵分三營，每營五隊，五十人一隊。一個經驗豐富的什長任隊正，副隊正、什長都由老兵擔任，只有新兵一營一隊是個例外。
在經過考察以後，新兵第一隊隊正，前什長孫二小成為了李嚴案頭士官培訓班第一批名單中的一員。但他本人卻毫不知情，而是陷入了一股憤怒之中。這股憤怒是由新兵第一隊副隊正王賢帶來的。這個新兵蛋子、後門兵極其混帳（孫二小不知道王賢從軍史比他要久，只以為是上面派下來的關係戶）。
出早操的時候，此人行動敏捷，雖然不太規範，但也的確是有些本事。孫二小為此還深刻地佩服了一番李軍使的識人慧眼。誰知道稍候片刻，情況就起了變化。按照章程，早操朝食之後是叫做「憶苦盼甜」的政治教育，每三天一次由李嚴或崔成謀主講，其餘時間則由受過簡單指導的各隊隊正負責。孫二小是李嚴的堅定崇拜者，因此每天講起來分外認真，他年紀小，情緒十分容易激動。
這天開講，孫二小正講到自己當年剛會打獵時，十文錢賣了隻兔子，推官差役一過就只剩下一文，委屈得直哭。說到這裡，孫二小彷彿回到了少年時代（儘管他現在也不大），聲音都澀了，下面坐的新兵們也一個個唏噓不已。
這時候，搗亂分子出場了，換裝剃頭以後的王賢倒也是濃眉大眼：「大好男兒郎，自當執刀除惡，一群男人不學本事，卻有空作婦人語？唏噓個屁啊！」
一聽這話，大家頓時慚愧汗顏，而孫二小的臉色則瞬間變綠。他畢竟不怎麼世故，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王賢！軍規第一條是什麼？！」幸好新兵第一營營正閻烽正好巡查到一隊，見這個傢伙搗亂，大聲喝問。
王賢一呆，隨即答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李嚴的制訂的軍規大多剽竊自後世各**規，因此倒也十分容易記憶。
「大聲重複三遍！」閻烽冷然下令。
王賢臉色一變，似乎就要動怒，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大聲重複：「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待到王賢複述完畢，閻烽好像沒看到對方醬紫了的面皮一般，咳嗽了兩聲，道：「現在三隊正在校場跑步，你給我去陪跑五圈！」
王賢眼中都快噴出火來了，他從小就沒受過這麼大氣，後來在黃巢軍中更是見誰不順眼就揮拳過去，想不到這回卻折在一個彷彿得了肺癆的傢伙手裡，怎能不憤恨？本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將這癆病鬼一拳毆斃，但想到對李嚴的承諾，最終只是狠狠地盯了閻烽一眼，出了門去。
閻烽何許人也？哪裡看出王賢的心思？也有些怒了，叫道：「站住！」
王賢咬了咬牙，還是停了下來，回頭冷冷望著閻烽一言不發。一幅「老子隨便你怎麼整」的神情。
閻烽卻不理他，問一邊還在發呆的孫二小：「孫隊正，收到上峰命令該當如何反應？」
「大聲回答『是！』」孫二小條件反射般地立正回答，即便是西嶺出來的士兵，能做出這麼準確軍姿的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很好，稍息。」閻烽滿意地一揮手，轉身離開。扔下孫二小目瞪口呆，王賢咬牙切齒。
直到閻烽的背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孫二小才反應過來，見王賢拳頭握得嘎崩嘎崩響，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王隊正，咱們準備上午的訓練吧？」
王賢臉色陰沉，說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說完，轉身跑向校場。孫二小看著王賢的背影心裡有些發虛，他雖然也是殺人過十的老兵了，但卻沒見過王賢這樣殺氣濃烈的角色。
而這邊，閻烽卻無力地依在一個無人的牆角，不斷地咳嗽。
李嚴並不知道一隊的事情，他手裡的士官訓練計劃還需要不斷補充，在部隊的時候沒興趣聽這個，現在用到了卻發現自己懂得太少。
士官是一支現代軍隊最堅實的基礎和作戰骨幹，有了一個經驗豐富、堅決果敢的士官階層以後，軍隊的戰鬥力幾乎會以幾何倍數增長，德國陸軍之所以強悍如斯，拋去物質方面，一個強大的軍士長階層的存在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同樣，這個定律也適合於古代戰爭，在中國歷史上每一支強大軍隊的基礎都是老兵、親兵，校尉級別的軍官也很受重視，這些人在戰場上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但是直到近代，真正的士官體系和分級指揮才被重視，並逐漸成形。將領一死或者戰局一變就嘩啦啦危房倒塌的情形在戰爭中出現的頻率才有所下降。
那麼，士官體系的核心是什麼？作為最下層的軍官，必須戰術過硬，心理素質穩定，能夠明確瞭解自己的職責，領會上一級軍官的思路，具備一定領導能力，以及對戰場細部的判斷力。而在還沒有政委制度的信仰軍隊裡，士官還必須是宣傳的吼舌。即便是現代軍隊，和平年代培養一個合格士官也需要兩年以上時間。而李嚴所要面對的是一大批文盲，和一個月以內就要讓這些文盲具備一半士官素質的巨大困難。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瞭解，並總結以前瞭解的古代戰術。李嚴結合目前情況，將自己的軍隊目前走向定義為專業步兵。這就是說，步兵要掌握長短兵器基本使用，結陣抗擊騎軍，長距離突襲與正戰的基本知識技能。另外，專業弓箭手也必須盡快組建。如果可能，還需要盡快製造一批可以實戰的長弓或者輕便弩機。至於本來李嚴比較看重的戰場救護，早就發現這個時代完全是虧本生意，至少在目前小部隊的情況下，根本就是影響戰鬥力。簡單地說，如果士兵甲胳膊傷了，有救護的話他會退後等待救助，但如果沒有，拉兩個人墊背會更現實一點。
而如果以上面的標準訓練部隊，那麼對於士官的要求就更加嚴格，而且專業性也更強。李嚴不是全能戰士，他也不具備其他穿越主角那麼強的古代戰爭適應性，所以，在幾天後的士官訓練開始前，他必須找到一批專業教官。
崔成謀可以教戰場數學，已經讓這個十分硬朗的半文人去準備了，估計可以湊合。閻烽身體忽然垮了，只能讓他負責比較瞭解的古代結陣戰——如果士官培訓實現目標，那效果應當還是很好的。至於小組作戰、戰場格鬥、士官職責與指揮什麼的自然只能由李嚴一力承擔。但是弓箭手呢？很難想像一支沒有弓箭手的步兵怎樣單獨生存。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