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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新昌遊記 文 / 任怨

    剛聽到編輯說邀我們去新昌玩的時候,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新昌?什麼地方?

    等到聽說新昌就是天姥山所在地,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裡面那個天姥山的時候,馬上就脫口而出,去,無論如何都要去。不為別的,沾點謫仙人的仙氣。

    趕到新昌,第一站去的並不是天姥山,而是大佛寺。

    提起大佛寺,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應該就是那副著名的對聯。「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這對聯據說是著名的乾隆老大和他的紀曉嵐馬仔合作弄出來的,不過意境很足,真的要研究對仗的話,似乎並不是很工整。當時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很快就更悲催的發現,咱才疏學淺,果然找不到更合適的下聯。

    因為有了對聯這個印象,所以對大佛寺還是很有感覺的。哪怕咱並不是真正的佛教徒,但並不妨礙咱去大佛寺瞻仰一下,沾點佛氣也好。

    一下車,剎那間感受到並不是什麼雅靜,也不是什麼清幽,而是一股透骨的涼爽。哪怕新昌曾經熱出全國之最,熱到43度,可在這裡依舊還是一片清涼。那種透骨的舒爽,比起三伏天光著膀子躺在陰涼下躺椅上啃一口冰鎮過的紅瓤黑籽大西瓜還要愜意三分。

    進了山門,哦,不對,按照導遊的說法,應該是「三門」,無相門,無作門和空門。空門上門沒有橫樑,進門之前大家可以選擇一個門進入,很有講究。

    咱本是俗人一枚,六根不淨,自然做不到無色無相;庸人擾世,更談不上無因緣之造作;留戀紅塵,貌似也進不得空門。三門處猶豫不定,踟躕兩難,這就有了選擇障礙症,莫非就此裹足不前掉頭而返?

    算了,功德功德,見性是功,平等是德。好歹咱也能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是哪路貨色,算是有點小小的功,隨緣隨緣,男左女右,進門去也。

    沒幾步就是一個巨大的「佛」字,弘一大師手書,筆力雄渾,蒼勁大氣,佔滿了整個視野。果然不愧是大佛寺,連字都這麼大。

    不遠處就有人告訴說,山上有個大佛頭。號稱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大佛寺的大佛?但這個山是佛佛是山貌似說的是樂山大佛吧?應該不是這裡。

    那個佛頭真的看起來很大,很雄偉,掩藏在密林之中,得到旁邊臥佛殿的石窟門廳那邊才能看的清楚。

    沿著棧道上來,果然看到了山中佛頭。一個字,大!

    轉過身來,進入臥佛石窟,進門就被震撼。亞洲第一臥佛轟然出現在眼前。既然號稱亞洲第一,不用問,好大啊!

    下來棧道,接著走就到了所謂的「大雄寶殿」。之所以要加上「所謂的」這個定語,那是因為這裡並不是真正的大雄寶殿。

    咱一開始也以為這裡就是大雄寶殿,可是當聽明白了這裡的典故之後,才知道,原來咱和清朝的大書法家俞樾的看法是一致的。

    這裡其實就是大佛寺真正的由來,江南第一大佛的所在地。因為是彌勒造像,所以不是大雄寶殿。俞樾沒真正來過,所以想當然的題了大雄寶殿四個字。咱已經來到門口,還是差點犯了大書法家一樣的雅錯。

    其他名人手書什麼的略過不提,咱也沒那個資格點評,本來想馬上進去看看,卻正好趕上一場法會,在真正的大雄寶殿那邊。機會難得,先到那邊看看,再返回來瞻仰這個江南第一大佛。

    說句實話,法會什麼的咱真不懂,也不敢不懂裝懂。跟在大家後面,閉上嘴巴,靜悄悄的觀看一個個僧人莊嚴肅穆的誦經,敲著各種法器,場面莊重,的確是很讓人有點進入狀態的感覺。

    真正讓我意外的,是這個供奉三世佛的真正大雄寶殿外面的一塊牌子。上面只寫著一句話「請不要燒高香」。

    咱也算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靠著現代交通工具轉悠了大半個中國的偽驢客,不敢說全見識了佛教四大名山多少大古剎什麼的,但卻知道一點常識。不管哪個寺廟,都是無比歡迎信眾花大價錢燒高香的。

    特意詢問了一下旁邊的方丈大師原委。大師解釋,第一,虔誠不用燒高香,清香一柱足矣。第二,出於安全起見,所以不建議。

    很好!這兩個解釋咱很滿意。一沒有藉機斂財,二沒有故作清高,很對咱的胃口。

    再返回參觀江南第一大佛的時候,心情就已經大不同。

    大!真大!

    外面看著不起眼,可是進去才發現了不起。想到整整三十年,三代僧侶就在這裡硬生生的將一座石山掏空雕刻出這座大佛雕像,除了感歎毅力之堅韌,讚歎雕工之精美,驚歎信仰之虔誠之外,還能做什麼?

    咱注視著佛像,佛像似乎也在注視著咱。那種空明見性的眼神,彷彿能夠包容一切的博大胸懷,加上前面方丈大師的坦誠話語,讓咱這個不是佛教徒的俗漢也是一時間肅穆了起來。

    不敢有什麼褻瀆的想法,卻一時又想不到該求些什麼,雜念紛飛,求家人平安?求賜福?求解脫?可能都合適,然後又覺得求得太多太貪心都不合適,只能一邊譴責自己貪心的同時全部都求了一遍拜了幾拜之後靜悄悄的退出。

    佛像的大小到了此刻已經無所謂,人心佛心才是真正的廣大。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大佛寺這裡三十年三代僧人的三生聖跡大佛,才會有樂山那座九十年才雕刻成的大佛,才會有龍門雲岡石窟的那些歷經數百年數十代雕刻的大佛。

    大佛寺景區很大,裡面還有很多佛,也有更大的佛,但游到這會,就已經盡興了。見到了佛像,看到了風景,尤其是獲得了心中的片刻寧靜,這已經足夠了。

    返回酒店休息,第二天才去的天姥山。

    天姥山自我感覺很熟悉,因為咱假裝可以全篇背誦《夢遊天姥吟留別》,假裝文化人嘛。

    坐上旅遊大巴,開始暢想到了地頭怎麼把咱的本事亮出來,假裝和同伴們爭論一下天台到底是四萬八千丈還是一萬八千丈,越人語天姥中的天姥到底是指天姥山還是指真正的天姥,想必那時候形象一定會高大上起來。

    一轉頭,外面是盤山公路。開始沒怎麼在意,走了一段才意識到不對,趕緊仔細盯著。

    盤山公路沒錯,問題是,公路只比旅遊大巴寬了那麼一米多的樣子,這邊差幾十公分就能靠到山壁,那邊差幾十公分就能撞到防護欄杆。這樣的公路,遇上錯車該怎麼辦?

    如果一路筆直的話,還不能讓咱覺得如何,但當咱看到防護欄外面至少是深達百米朝上的山溝,而路又是十分名符其實的盤山,甚至有些路段還是直接在最小的半徑要拐一百八十度的急彎的時候,那是啥感覺?

    不會開車可能不覺的什麼,問題是咱也好歹是個半吊子老司機,看到這路,汗毛直接就豎了起來。

    家用小轎車可能都不會這麼緊張,可咱現在坐的是旅遊大巴,而且為了有個好視野,咱還特意搶的司機背後的座位。

    這下子自作孽不可活了。眼睜睜的看著車頭馬上就要撞上山壁,然後一個極其危險的扭頭動作,反光鏡撥拉著山壁上垂下來的枝條蹭過,腦子裡還在估計著輪子距離另一邊還有多遠。該死,為什麼咱是個理科生啊,這種時候居然在計算內輪差?

    叮叮噹噹的枝條差點把反光鏡打破,正在慶幸中,前方彎道突然轉出來一輛小車,一個急剎車,差點就迎頭撞上。

    臉色白沒白咱自己看不到,但心絕對是狂顫動了幾下。如果當時身邊有專業儀器的話,絕對能給個心顫的診斷。

    大巴車和小轎車幾乎是用毫米的速度來挪動,小心翼翼的彷彿在針尖上跳芭蕾。眼睜睜的看著大巴車扭動著巨大的身軀,前輪幾乎半個跨出道牙子,再往外幾厘米就是深不見底的山谷,那種滋味,真是非同一般。

    終於兩車安然無恙的錯開,車上一片長出氣的聲音。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整輛車子裡的小夥伴們已經鴉雀無聲。直到此刻,被憋在毛孔中的冷汗這才冒了出來。

    儘管盤山公路建造就是為了舒緩坡度,讓人們感覺不至於那麼陡升陡降。可是在咱心中,一路上感覺到的並不是平緩的節奏,坐著的不是舒適的旅遊大巴,而是高度差超越百米的最刺激的過山車。明明速度表上看著不到四十碼,可為啥咱總有一種高速飆車的驚懼呢?

    終於趕到了地頭,下車來的第一感覺,就是飛機終於安全著陸了。那種內心的平靜和安寧,心從喉嚨口掉回嗓子眼的滋味,比看到什麼美景都讓人滿足。

    前面是一個大草坪,平整的場地,平齊的小草,腳踩上去又柔軟又有彈性。直到這時候才能讓人生出一種平安是福的感慨。

    往前走幾步,到了草坪的邊緣,向外一看,頓時間愣住了。

    看到了什麼?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實在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彙來形容眼前的美景,只能照搬李太白的詩句。咱果然自己背誦了兩句青蓮居士的詩句,至於不久前才想的文化人的驕傲,那是啥?

    青綠色的大草坪,下面就是白濛濛的雲霧,周圍的山頭隱隱綽綽的露出來半個臉。站在這裡,就好像站在雲端。這裡是天庭還是人間?怪不得人家說天姥山就是因為傳說可以看到天上的王母而得名,果然名不虛傳。

    盤山路上的驚懼,冷汗,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頓時間拋到了腦後。值得,實在是太值得了!

    山登絕頂我為峰?咱還沒到頂就已經有這感覺了。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那是泰山。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那是華山。在這裡,咱居然找不出一個貼切的詩句來,突然冒出的竟然是相聲《吹牛》中的一句話,飛機打咱腰這兒飛,衛星從咱腳底下過。

    白雲掩住了腳脖子,人彷彿在仙宮中。此時此刻,心中唯一想著的就是站在這裡,將雲朵踩在腳下,然後衝著周圍聳立的如同金剛護衛一樣的群山大喊。

    喊什麼?我是天!不行,太狂妄了。我在凌霄殿?不行,太寫實了。貌似有一句很應景,很貼切——i』mthekingoftheworld!(回聲:……theworld!……theworld!……theworld!……)

    怎樣?咱很文化人吧?

    盡興了!再往前據說就是青雲梯了。對於一個體重超過一百公斤的胖子來說,超過七十度傾斜,連一百斤以下的小瘦子都要手腳並用才能往上爬的青雲梯,那不是盛景,那是噩夢。要是爬到一半脫手將後面跟著的同伴也砸下去,那畫面太美,簡直不敢看。咱果斷的做出了一個英明無比的決定,回頭,上車,去坐船。

    恩,貌似跟咱一樣的聰明人還不止一個,一車人好像都是。大家果然都是一路貨色,不然怎麼會聊的這麼投機呢?

    咱是一個對自己體力有著清醒認識的人,咱是一個對目標有著更清醒認識的人,咱是一個高尚的人,咱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所以,在沃洲湖上泛舟,才是咱以及咱的小夥伴們愉快歡樂玩耍的選擇。

    下山又是一次挑戰,完整的上下山過程,可以十分形象的合成一個休閒項目——旱地桑拿。上山,渾身大汗,上去,滿身清涼,下山,再次渾身大汗,這麼頻繁的出汗,還不廢水。

    古道上走了一次落馬馬橋,聽名字不聽典故的話,似乎感覺很不吉利。幸虧咱不當官,否則沒爬青雲梯,卻走了落馬橋,不合適。

    坐在沃洲湖的遊船上,天姥山上激盪的心情才徹底的平靜下來。從湖上再看天姥山,層層疊疊,八重山巒,錯落有致,加上飄蕩的白雲,恍如天姥穿著的紗裙,美不勝收。

    綠水,青山,碧波,蘭舟,這才是咱輩文化人應有的情趣(青山一定要遠目)。雖然登高遠眺也是極盡優雅之事,咱一直認定那是瘦子文化人才有的樂趣。

    接下來走了不少地方,真君殿,青雲山莊,茶場,絲綢廠等等。地方都不錯,算是給咱增加了不少見識,開了不少眼界。但再也沒有大佛寺和天姥山帶給人的那種心情。

    很不錯的新昌,雖然每個地方都沒能特別深入的遊覽,可兩個最想看的地方都算得上是乘興而來,興盡而去,如此足矣。咱好歹也是個文化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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