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愕然看過來,秋妍軒此時手上還拿著一支細長的煙,見到邱天進來,忙有些慌亂的將煙按在桌上的垃圾筐掐滅,勉強笑道:「秋天,你,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要去你爸爸的公司麼?」
邱天盯著秋妍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淡淡問道:「軒,你剛剛說的我都聽到了,那是真的麼?」
「什麼真的假的?你在說什麼呢?」
邱天看她眼神閃爍,微歎道:「不要騙我好麼,我都聽到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無論是什麼,我都能接受,我只是要真想,我不喜歡被騙。」
秋妍軒用力呼出一口氣,臉上不安的表情都消失無蹤,看著邱天淡淡道:「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錯,那些都是真的,我馬上要回去和我家裡安排的人結婚了。」
「你,以前的一切都是騙我的?」
秋妍軒點頭道:「對不起……都是騙你的,我沒有一個因為謠言自殺的學長,也沒有結婚後丈夫的車禍,更沒有什麼心理陰影,那都是我編出來的。」
見邱天臉色數變沉默不語,秋妍軒不忍道:「我這種人,根本不可能自由戀愛的,其實你早該清楚,這畢竟是現實不是小說,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對你是真的有感情的……」
邱天苦笑一聲,扭頭就走,砰的一聲。門被重重的關上。
秋芷若對著秋妍軒吐了吐舌頭,正想說話,秋妍軒卻一把按住了她地嘴巴,還故意有些大聲的道:「都是你,這還是我第一次穿幫,本來還能完美的結束這一切的,以後在我辦公室不要問我這些問題。聽到沒有。」
秋芷若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待又過了一陣子,秋妍軒鬆開她的嘴巴。她立刻就奇道:「姑姑你幹什麼呢?」
秋妍軒輕歎道:「剛才秋天肯定還在門外偷聽,若是我們說錯一個字,就全部前功盡棄了……」
秋芷若咋舌道:「你對邱天真是夠瞭解的……」
秋妍軒苦笑一聲,「這個世界上,可能就是我最瞭解他了……」
邱天關上門,走了幾步立刻又折了回來偷聽,再聽到秋妍軒那句話後。微微一歎,沉著臉離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心情,憤怒?悲傷?痛恨?噁心?他真地不知道,腦海中各種各樣的思緒紛紛湧來,各種各樣的畫面像電影慢鏡頭一般在腦海中流淌而過,沒有任何地實際意義。沒有任何的關聯,什麼畫面都有,就像自己在自己的記憶庫裡面游泳一般,被人欺負,暴走扁人,血紅的眼睛,深藍的海水……
他就這樣在街上行屍走肉般的行走著。對別人說的時候,他能夠一套一套地。但真的輪到自己,還是忍不住刀割般的疼痛,心上。
不是說男人只有受傷才能成長,不是說受傷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麼?為什麼以前所有收的傷害加起來也不夠這次那麼難受?
他不會去喝酒,借酒消愁會讓他看起來很丟臉,他只是在街上遊走,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直到傍晚的時候。他才回過魂來。
「不對!」經過之前大腦地窒息期。總算又恢復了運作。秋妍軒看似十分完美的話卻存在很多疑點,最大的疑點就是。若說她所有的都是騙自己的,那那種心理陰影的影響,對自己感情的流露,那種溫柔的眼神,就全都是扮演出來地,那可能嗎?就算是奧斯卡影后都未必做得到!
其他很多細節的就不用說了。
或是她有什麼隱情?邱天決定要把這件事徹底的弄清楚,所以他立刻又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可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或者根本就是不想接他的電話?
邱天想了想,乾脆就直接殺到了她的家中,當面問她,可敲了半天的門,裡面也是毫無動靜。
不在?又不接電話?那我就在大門外面等著總沒有錯了吧!邱天牛脾氣上來,就跑到星和園小區的大門附近,一站就是幾個鐘頭。
就在他以為秋妍軒是故意避開他地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她,只是此時她卻是坐在唐樺地車中。
唐樺接到秋妍軒電話的時候,委實有些驚愕,因為秋妍軒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聯繫過他了,所以他連聽都沒有聽清秋妍軒要他做什麼就沒口子地答應了,到了見面的地方才響起來有些不對勁。
約見的地點竟然是酒吧,秋妍軒以前一直不喜歡的地方。
而且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秋妍軒幾乎什麼都沒有說,就是和他一杯杯的喝酒,一杯杯的幹,怎麼勸都不聽。
他知道,秋妍軒會有這樣的情緒,八成是和邱天之間出了什麼狀況,本來好幾次他都想起來去找邱天算帳,可又實在不放心將她丟在這裡,只好先陪她瘋喝了。
秋妍軒本來就不勝酒力,加上現在這種喝法,並沒有多久就頭重腳輕,眼冒金星了,唐樺說送她回去,她也沒有表示異議。
車開到星和園大門的時候,唐樺看到人影一閃,有個人躲到了路邊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旁邊陰影處,雖然他並沒有能看清,但他卻百分百肯定,剛才那個人就是邱天,他一定在那兒看著自己。
一個念頭不可抑制的在他腦海中升起,一腳剎車,就把車停在了路邊。看了一眼在副駕瞇著眼似乎睡過去的秋妍軒,他推開門下車,假裝完全沒有注意邱天。徑直走到便利店旁邊的一個避孕套自動販賣機旁,投幣,拿走了兩個套套,然後又迅速地回到車上,發動,進入小區。
把秋妍軒扶著回到家,還沒有敲門。秋芷若就從裡面打開了門,一邊抱怨著酒氣沖天,一邊把秋妍軒扶了進去。
唐樺把人交給秋芷若後。就告辭離去,下樓梯的時候,順便把剛買的套套扔到了垃圾桶中。
秋芷若幫秋妍軒洗漱過後,放到了床上,才呼了一口氣坐到沙發上,看到秋妍軒的手機放在茶几上,看了她的房間一眼。忽然拿起來,快速的給邱天發了一條短信。
「明天早上,在我二哥新開的道館見。」
看到一輛眼熟地車開過,邱天眼神敏銳,一瞥眼就看到駕駛座上的唐樺和副駕的秋妍軒。秋妍軒此時瞇著眼睛靠在靠背上,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他趕緊一轉身躲到了旁邊地暗影中。
沒想到他才剛躲好。那輛車就一下停靠在了路邊,然後唐樺匆匆的跑下車,就在自己不遠處的一個套套自動販賣機處,買了兩個套套,再開車進了小區。
轟的一下,邱天腦袋中就像幾個核彈爆開,炸得他所有的腦組織都變成了灰燼,一種前所未有的痛楚充斥心間。
事實擺在眼前。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追問,那只是自取其辱!
狠狠的,邱天一拳打在旁邊地牆壁上,牆壁的裂痕,手上流淌的鮮血,都正如他此時的心一般。
「砰」
窗外禮花爆開,將劉琪雅的思緒猛然拉了回來。還嚇了她一跳。
這裡是上海一座十分出名的大廈頂樓會場。此時正準備舉行地是一個叫做「第九世界」的商業巨頭聯盟主辦的聚會,因為很多國內國際知名的大公司都是第九世界的會員。所以只要是他們的聚會,必定廣泛受到各個媒體的關注,而很多人也以能參加這個聚會為榮。
站在劉琪雅旁邊的盧業政見到她嚇了一跳地樣子,不由得意道:「怎麼樣,不錯吧?這可是就算出重金都不能買到入場券的聚會,不僅上海,很多國內國際知名的名流都會來參加,我可是不知道拜託了多少關係,才把你也弄進來的。」
若是以前,能有這個接觸那麼多名人的機會,劉琪雅肯定高興壞了,但現在,卻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對她的態度,盧業政顯然十分不滿,哼了一聲道:「你要擺著個死人臉到什麼時候?今天我們很多地合作夥伴都會來,你別給我丟人現眼,聽到沒有!?」「老盧啊,這位美麗地女士不為我們介紹一下麼?」一個端著酒杯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走到盧業政地旁邊,眼睛卻看著劉琪雅。
在這個非常高規格的宴會上並不乏美女,但那些名媛千金和騷媚入骨的交際花,卻沒有一個人有劉琪雅奪目。一襲露背低胸的長裙晚裝,性感優雅,即使她現在心情不好限制了那種由內而外的魅力,但依然艷壓全場。
像這樣上來詢問的情況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當聽到盧業政說這是她即將完婚的未婚妻,眾人都難免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
同樣,這個戴眼鏡的男人聽了盧業政這樣說,忙虛偽的表示恭喜,連聲道:「老盧能找到這樣的美人兒真是好福氣啊。」但眼中的失望之色卻根本騙不了任何人。
盧業政謝過之後,扯著他問道:「對了,何總。聽說梁施慶要在這次聚會宣佈他的接班人接替他的所有職務和財產,是不是真的?」
「梁施慶?第九世界的三個發起人之一,副會長梁施慶?」
「除了他還有誰?」
被叫做何總的中年人抽了一口氣道:「不是吧?那麼年輕就宣佈退位讓賢了?他可是全球有五百多家五星級酒店,比希爾頓酒店都毫不遜色的國色天香掌門人,誰繼承?」
盧業政笑道:「我說老何你傻了?誰繼承那不是廢話麼,當然是給他兒子咯,難道給你我啊?」
「他有兒子麼?我怎麼沒聽說過?不會是私生子吧?」
「不是。是親生的,只不過聽說之前比較叛逆,就是不願意回家繼承父業,非要自己出去闖,估計現在是碰得頭破血流所以回來老爸的羽翼下了哈哈。」
何總皺眉道:「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這個消息……真是,不知道那些人怎麼辦事地,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打聽到!」說著竟是招呼都不打轉身走了。
盧業政對何總的態度非常不滿。卻又不敢發作,只能在心中咒罵一陣。
這時候,有三個人走到主桌處。其中一個頭髮幾乎都白了,還有些微禿頂的老者拿過話筒,輕輕拍了三下,全場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簡直比軍隊更紀律嚴明。
見全場都安靜了,他才慢條斯理的道:「老規矩啊,我們就沒有必要要什麼主持人了。我來隨便講幾句。其他的都按照老規矩,會員的代表公佈主題,大家按照主題來活動就行了,最後再自由交流,那些新來地是誰帶來的就誰負責,前面先不要隨意走動。後面多的是自由交流地時間。」
頓了頓,他才繼續道:「在開始主題討論交流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公佈,這個……老梁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三人中其中一個穿著白色休閒西裝的男子站了起來接過話筒道:「也沒有什麼,就是我想退休陪老婆去旅遊,所以就藉著這個機會宣佈一下,以後我所有的職務和事務,都全部交給我兒子來打理。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再找我了。」
全場中可能有部分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但大多數還是毫不知情的,聽到他這樣說,無不嘩然。
原先講話的老者接過話頭道:「本來呢,這三個常務理事的席位是沒有規定繼承地,但通過所有理事的考核,以及馬副會長和我一起計議。最後還是同意了梁副會長的提議。我很久沒有見過那麼優秀的年輕人了,況且。我們第九世界,也該有一些新鮮的血液來活絡活絡了。好,不說廢話,小子,你自己做一下介紹吧。」
一直背著坐在下面的一個年輕人點了點頭,結果話筒站起,緩緩轉了過來,面對著全場不知道多少大人物,他毫不怯場,先微微一笑,才朗聲道:「各位叔伯前輩同仁大家好,我叫梁偉斌,以前一直躲在基層鍛煉,所以大家對我不會有什麼瞭解,沒錯,我從很多前輩地眼中看出來了,他們說這個年輕人經驗還差火候,我承認,但我更認可你們心裡說的後面那一句,那就是,他不輸給任何人的幹勁完全能夠彌補經驗的不足!」
當梁偉斌在萬眾矚目中站起轉過身的那一瞬間,劉琪雅的大腦就轟的一下,被炸成了空白,梁偉斌說了什麼她一點都沒有聽見,她最後聽到的聲音就是盧業政地驚呼:「那不是你的一個手下嗎?怎麼……」
梁偉斌竟然是一個比唐樺和梁天翔那種媒體捧出來的什麼「南唐北梁」更要公子的公子哥,他的身家估計可以把自己所在的集團公司當作小孩子的玩具買了扔,扔了買,反覆一百次,而這個集團公司在自己眼中,卻已經是幾乎高不可攀地。
他為什麼忽然來到上海,忽然宣佈繼承父業?是在嘲弄自己地有眼無珠麼?
看著梁偉斌迷人的笑容,她地心疼得就像被一管散彈鎗近距離的轟了一下,臉色蒼白得猶如死人一般,腳步微微踉蹌,幾乎就要站不穩摔到地上去。
「啪啪……」如潮的掌聲猛然暴起,將劉琪雅的思緒拉了回來,正好聽到梁偉斌對那個老者道:「會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老者微笑道,「你那麼快就有不情之請了,我倒是很想聽聽是什麼事。」
梁偉斌直截了當的道:「我想在這樣的場合向我心愛的女孩求婚,讓會長,副會長,各位叔叔伯伯前輩以及各位同仁,一起幫我作證。」
在下面很多女性的惋惜聲中,會長也沒有絲毫猶豫,長笑一聲道:「可以。但你有種提這個要求,也要有種答應我一個條件,若你沒有成功,你副會長的名頭就讓給別人吧,有我們那麼多人支持你,第一件事就辦不成,這個位置你還有什麼資格做?」
「我接受!」梁偉斌淡淡說出這三個字。猛然轉過身,朗聲道:「琪雅,嫁給我好不好?」
所有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想知道這個新晉貴公子心儀地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女孩。此時燈光很和時宜的被打亮了一些,所有人就看到腆著一個大肚子,表情尷尬難看的盧業政旁邊,俏麗著一個美麗的女子,也許是因為激動,她那一對本來明亮嫵媚的大眼睛已經完全被眼淚模糊,兩手按著自己的嘴巴。不讓哭泣的聲音發出,整個嬌軀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見到梁偉斌走到劉琪雅的面前,拉過她的手,溫柔地幫她戴上一顆璀璨的鑽石戒指,臉色已經完全變成鐵青的盧業政也許是因為受不了這種戲劇化的轉變,竟然一下就失控了。對著劉琪雅怒道:「你這個婊子!我花了所有的力量幫你脫罪,幫你背黑鍋,差點連我的職位都不保,你卻背著我跟了這個小白臉,你……」
「啪」梁偉斌左手一甩,印在盧業政嘴巴上的一巴掌就把他剩下地話打了回去。
然後他將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女強人風範,猶如風雨中的搖擺著的花朵兒一般的劉琪雅擁入懷裡,大聲道:「別怕。我保證,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欺負你了,任何人!」接著才小聲在她耳邊柔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不過還不算太遲,對不對?」
劉琪雅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一個勁的哭泣,手緊緊的箍著梁偉斌地腰。腳卻已經完全軟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托在了梁偉斌的身上。
這一次不再是之前因為悲哀和心痛而腳軟,而是因為幸福而帶來的眩暈。自己的苦難真的就這樣結束了麼?她真的害怕這只是一場夢,所以她抱得很緊很緊,就算是一場夢,她也願意過把癮就死!
周圍的人聽了梁偉斌和盧業政地話,都露出鄙夷的表情,明顯都認為劉琪雅是被盧業政脅迫的,之前那些詢問盧業政的人,更是幸災樂禍,還有人低聲道:「還以為哪裡找來的美人,原來如此……」
這時候梁偉斌的老爸梁施慶忽然就站了起來,沉聲道:「敢說我的兒子是小白臉,說我地兒媳是婊子地,你還是第一個人,不知道這位仁兄怎麼稱呼。」
盧業政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這種場合出盡了洋相,以後估計前途是沒有什麼搞頭了,聽到梁施慶問話,更是感覺得罪了這種人得不償失,竟然話都忘記回了。
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胖子趕緊跑上前來,對主席台上地梁施慶道:「副會長對不起對不起,老盧他很少出席這種場合,不懂禮儀,還請副會長海涵,我回去一定狠狠批評。」
盧業政反應過來正想說話,那胖子狠狠拉了他一下,瞪他一眼低聲喝道:「快給我滾回去!丟人現眼的傢伙!」他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蔫成一團。
梁施慶冷哼一聲:「原來是越洋集團的安胖子啊。」然後就坐了回去,竟是再沒有一言,但這樣反而讓那個胖子心裡更是不住的發毛。
梁施慶本來就長得不是慈眉善目的相,此時沉下臉來,那種威勢如有實質般壓住了全場,讓那個叫做安胖子的人額頭不斷的冒著冷汗,此時是把盧業政給送去非洲當種豬的心都有了。
梁偉斌將劉琪雅拉到主桌的地方,對板著臉的老爸感激一笑。
全場掌聲如雷,老會長卻還捻著鬍鬚微笑道:「我還沒有聽到女孩說那三個字哦,沒說的話,那就算是沒有答應,你那副會長的名頭也不保。」
劉琪雅垂著頭,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梁偉斌的衣服,就像一個初次登台怯場的小女孩,另外一隻手接過梁施慶遞過來的話筒,在全場的起哄聲中,用帶著嗚咽的聲音說道。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