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商雲裳的馬車過來,幾個人都圍了上來,當看到商雲裳下車,接著伸手為一個人掀簾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這些人裡面,有御史大夫的少公子張伯端、有國子祭酒裴雲矢的長公子裴相文,有殿中鑒明一若的次子明乘風……至於將軍府的長公子燕流雲、尚書府的大少爺傅九卿,許是因為剛才的緣故,雖然來了,卻沒有如眾人那般圍上前來,只在不遠處站著。
遠處,一輛華貴的馬車下,並肩立著兩個氣度不凡的青年,一個身著紫袍,腰畔繫著一枚藍田玉,一個卻只是穿著普通的白色長袍,渾身上下無一玉飾,看起來就如同大街之上隨處可見的貧寒士子一般,然而與那個紫袍青年站在一起,卻一絲也不顯遜色,甚至在風度上,略勝一籌。
那紫袍青年目光望著這邊,當看到商雲裳掀開車簾,扶著一個白衣青年走下車來,他忍不住眼角微微一縮,轉頭微笑著向那白衣青年道:「四弟,這個人,貌似來頭不小啊!竟然需要新豐商家的大小姐親自掀簾,不知道是什麼背景?」
那白衣青年看了蔣琬一眼,眼神之中精光一閃,只不過沒有人發覺,他重又變得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呵呵,三哥若是喜歡,就招入府中吧,說不定是個人才。」
那紫袍青年倨傲一笑,轉回頭,說道:「家世驚人、才華橫溢之輩,哪一類我沒見過,如果人人都要待之上賓,招入府內,我那漢王府,豈不成了雞鴨羊犬任誰都可以進的了?」
那白衣青年沒有說話,只不過低頭之際,閃過一抹冷笑。
張伯端看著蔣琬,疑惑的問道:「雲裳姑娘,這位是?」
商雲裳偏頭一笑,拉著蔣琬的衣袖,眼角卻斜向蔣琬,蔣琬苦笑一聲,說道:「蔣琬!」
四周眾人一呆,這個名字明顯沒有人聽過,忍不住流露出不屑之色,只有那個裴相文盯著蔣琬的背影若有所思,蔣琬,琬!看向蔣琬的眼神,忍不住有些游離。
難道是他?只是怎麼可能,他不是早已消失了十年之久了麼,或許,只是我的錯覺吧,那個人,怎麼可能突然在長安出現。
「蔣琬,這是哪一家的公子啊,長漢貌似沒有聽說過哪一位官員姓蔣吧,莫不是下面郡府的公子,哈哈哈哈哈!」張伯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帶不出的譏嘲之意,其他幾人也不由得隨聲附合起來。
情兒和銷衣忍不住有些發怒,那個中年醉漢眼中神光一閃,在那幾人身上轉了一圈,不知為何,那幾人忽然感覺渾身一冷,蔣琬卻衝他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商雲裳並未出面,似是早已料到如此,她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想看看蔣琬怎麼處理此事,那個被嘉琰公主誇為神人的仿月公子白衣,是不是真的有如此能為,梅花山後,她曾請人專門調查過蔣琬的來歷,然而也是一無所得,只知道蔣琬突然而來,悄然而去,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進入的那禁衛森嚴的公主府,只是那首《仿春江花月》,卻流傳極廣,根本不費力便到了她的手中,第一眼看到那首詩時,她忍不住驚呆了,半天無語。
梅花山上,蔣琬說自己叫李四時,她根本就沒有相信,知道這是一個化名,只是至今,她也仍不知道蔣琬的真實身份,蔣琬不說,她也不能逼迫,所以適才別人問時,她沒有回答,卻看向蔣琬,明顯是讓他自己說。第一次聽到蔣琬的真實名字,才知道他原來就叫蔣琬。
這幾年來,商雲裳因為梅花山上的事,自愧離去,來到長漢,但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查那個李四的真實身份,然而縱是她商家財力雄冠天下,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但隨著一個名字在南唐朝廷彷彿流星一般迅速崛起,爆發出璨燦奪目的光芒,又迅速離開,短短十數日間,李四這個名字就已名震天下,她當然不可能不知。
她想不到那個化名李四的少年,在她離開南唐之後不久,就讓李四這個名字成就了一段驚天的傳奇,然而又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消失無蹤,這次在長漢相遇,她決不再放他離開。
她本來一直沒有注意到蔣琬身後的那個中年醉漢,然而看到蔣琬朝那醉漢緩緩搖頭的那一剎那,她立即知道自己又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蔣琬身後這個一直默默無聞的中年醉漢,一定不是一個平凡人!
只是打破腦袋,她也想不出這個人究竟然是誰,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蔣琬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啊,難道是這八年間才跟在他身邊的。可是他又是誰呢,竟然讓蔣琬搖頭制止,似是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難道,他還敢當場擊殺這幾位世家公子?那可是足以在長漢朝廷引起一場狂猛的風暴啊,商雲裳不敢相信有人竟然如此大膽,然而看剛才蔣琬的神情,再看看那中年醉漢,商雲裳卻隱隱覺得這個感覺是如此真實。
她看向那中年醉漢的眼光,立即變得複雜起來,這個蔣琬,果然不是可以常理忖度之人,當年就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小的侍女,都敢向當朝公主動手,將無數御林軍抵抗在外,而今,又出一個深不可測的醉鬼!
蔣琬淡淡的看了眾人一眼,不知為何,那些本來囂張狂笑的人忽然之間靜了下來,蔣琬不再看向眾人,轉頭向商雲裳道:「走吧!」
商雲裳從呆怔中回過神來,看向眾人,那張伯端吞了一口唾沫,欲言又止,商雲裳對他們一陣失望,轉回頭來,向著蔣琬嫣然一笑:「蔣公子,請!」
兩人再不看向身後的眾人,走入無情閣中,所有人望著兩人的背影,這才驚覺自己為什麼一下子忽然靜了下來,面面相覷,那張伯端狠狠的在地下吐了一個唾沫,罵道:「日,這個人怎麼這般詭異!」
明乘風接口道:「是啊,我剛準備開口,不知為何,他看了我一眼,我卻忽然說不出話來了,除了我父親,還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這種感覺!」
那裴相文深深的看了那白色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說道:「這個人不簡單,沒有摸清他的底細之前,我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好了,我們此來是來看冷姑娘的舞的,又不是站在門前吹冷風,都進去吧,進去吧!」
「是極,是極,都進去!」
看得出來,裴相文是一夥人中的智囊,他一開口,就連那個最囂張的張伯端都變得恭敬起來,幾人一起走入樓中,燕流雲與傅九卿對視一眼,都可以看出對方眼中的震驚,兩人進去之後,那紫袍青年與白衣青年才一起走進樓中,只不過那個白衣青年心中,卻不由得閃過方纔那中年醉漢突然之間一閃即逝的鋒芒,在場中人,除了他,估計沒有一個人感覺到了,那是實質化了的殺氣,一剎那間,雖然知道那中年醉漢不是針對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狠狠的顫慄了一下!
「這個人,若能收入府中,當抵得一萬精兵!」
無論是誰都不會想到,只見了一面,那中年醉漢在這白衣青年眼中,評價竟然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