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關上窗戶,坐在床前,忍不住又盤膝坐下。
這一段時間,左右無事,在這難得的清靜去處,他忍不住靜下心來,又探索起自己體內那《青囊卷》的氣息起來,經過在「居士林」中的三月,他發現這股氣息的異常,便在想,是不是能夠引導它,如果能引導它想幹什麼便幹什麼,那不是武學中的內氣了麼,但是練武功是能練到人全身翁然發熱,卻絕不會出現單獨兩根手指出現那樣的冰火二重天的事情。
手指不發熱之時,是不是也能指揮它,發揮作用?
那股氣息總是在手少陽三焦經向沖而過,自眉梢絲竹空而流轉,經耳門、顱息、瘛脈、翳風、天牖、消濼、清冷淵、三陽濼、會宗、支溝、外關,直到手背之上陽池穴、中渚穴之間停留下來,再也衝不過去,每次發熱,就在這裡。
手少陽三焦經一共二十三穴,前面十九穴一路暢通無阻,在陽池停頓,最後還剩三穴不通,那便是中渚、液門、關沖。
蔣琬敏銳的感覺到了,那股氣息之所以發熱,一定是因為這三穴阻塞,也許,什麼時候能衝破這三處穴道,那股氣息才能自然流轉,手指炙熱不再。這就和武學裡的打通十二周天一樣,只是武學裡也沒有出現過數穴不通就手指異常的情況啊,這和傳說中的走火入魔倒是有點相像,可問題是自己又清醒如晰,除了發熱之時,再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正常。
算了,什麼都不管了,先試試吧,衝破這三個穴道再說。
想到這裡,他就靜下心神,想要調動自己體內的那一股微弱的氣息,徇手少陽三焦經而行,只是這股氣息根本不能在他體內存留,不像真氣一樣,每次都是發熱過後,便迅即消失,散入體外,就像一個漏斗一樣,怎麼也無法貯存。強行調動,遠比發熱之時艱難百倍、千倍,因為幾乎找不到一點痕跡。
可是蔣琬是個不服舒的性格,他自然不會因為如此一點的事情便退縮不行,還是努力的想要引導出一點那種氣息,然而試了半天,滿頭大汗,手臂之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呆了半晌,月上中天,他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對了,功法!
想到這裡,他心中狠狠的鄙視了一番自己,目前既然無法知道那股氣息是什麼東西,那就暫時將它當作練武人所說的真氣吧,雖然對《青囊卷》為什麼會練出真氣來感覺到很奇怪,但權當它是,那麼,將衝穴當作武林中人的打通生死玄關,也是衝破一個一個的穴道,可前提是,武林中人要打破穴道,首先,都得運行自己獨門的功法,指揮內息運行,然後猛然發勁。
可是蔣琬是沒有練過內功的,自然沒有什麼功法,只有這一卷道家養生術《青囊卷》了,想到便做,當即按照《青囊卷》的靜坐方法,暗暗放鬆四肢,接著,整個人似乎懶洋洋的,完全癱化了一般,化為一癱水,融入了四周天地之中,完全感覺不到肉身的存在,百骸關脈盡開,隨著皮毛的一呼一吸,天地元氣隨之進入體內,慢慢的,體內就形成了一股稀薄的青色氣體,隨著時間的越來越久,這股氣體也越來越壯大,最後當它完全聚於右臂處的時候,右手食中二指輕輕一顫,那種發熱的感覺又來了!
蔣琬大喜,果然,自己的猜測沒錯,這氣息是可以控制的,以前他都是任其在體內自由徇環,從沒有刻意引導,只是因為這一喜,注意力沒有聚中,那股內息又很快消散了。
蔣琬只有再來一次,不過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他很自然就進入了那種與天地融為一體,似乎渾身毛孔都在生張呼息一般的境界,片刻過後,那股內息又形成了,不過當蔣琬試著想控制它向右手臂衝去的時候,那股內氣又散了……
蔣琬不甘心,只有再試,一次,兩次,到最後也不知道是幾百次了,終於,一道細細的氣流形成了,和手指發熱之時的感覺一樣,四肢百骸通陽舒暢,如同泡在溫水裡一樣,這股氣息沿著手少陽三焦經下線而行,到得陽池,又頓住了,中渚就像一道關卡,裡面的船兒不予放行,就積累在一起,結果越積越多,右手食中二指之上,再次隱隱發熱。
在蔣琬要指揮它直接衝向關卡的時候,內氣再一次不聽話的消散了!
蔣琬無語,自己都感覺到自己快要瘋了,可是他同樣也感覺到了,控制了內息,離衝穴就只差一步之遙了,他實在很想知道,把中渚、液門、關沖三穴依次衝開之後,會有什麼結果?
再一次調集內息,已經比第一次快了很多,這股內息在中渚穴旁,歡快鼓動,似乎有著某種韻律,蔣琬搖了搖頭,摒棄雜念,指揮著那股內息向中渚穴衝去,還沒有撞上中渚穴那道彷彿一道透明的薄膜樣的關卡,那股內氣再次消失了!
至此,蔣琬也不由得有些沮喪了,都試了幾百次了,還是無法徹底控制這股內氣,他乾脆呆呆坐著,默然發起呆來,忽然,他想到了那種奇怪的韻律,然後蔣琬就不由得想起了共振原理。
再然後,蔣琬想到了天魔音。
天魔音的原理,不就是以琴音入耳,讓人隨之產生共鳴,似乎連意識都被天魔音控制了麼,那就是它將人帶入了那種韻律的節拍,就如同一個樂師,正在敲打著樂器,而在它身邊的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受其影響,做動物的時候,踩著節拍,才能流暢自如。
幾乎沒有人,能夠不合節拍的做動作,後世的那些舞會,人們要踩著節拍,才覺得舒暢,舒心,要是你非要勉強自己,逆韻而行,那麼,只會心煩意燥,動作出錯,最後只得不了了之,完全停了下來。
一座堅韌結實的石橋,壓上一萬斤的東西也未必能夠壓垮,可是一隊騎兵騎著馬走在橋上時,因為馬蹄的節奏完美如一,結果產生了共振,那座怎麼也不可能垮塌了的橋竟然因此崩斷,無數人連人帶馬掉入深淵,死於非命。可見,自己體內的內息尚微,難以衝破中渚穴,可是如果能引發內息的共振,不用自己去探制,就和潮漲潮落一樣,音落潮退,音節突然爆發,內息也跟著猛然一衝,只是由音樂牽引著,最後引發共振,形成自然,這樣形成的威力,絕對要比自己這樣試圖控制真氣前衝的效果,要來得強得多。而且,自然天道,沒有人為之患,一鼓一吸之間,琴聲之中意境絕對歸於寧靜,那些武林之中最為可怕的走火入魔入患,消彌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