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郢城。
這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厚重的城牆,斑駁而久遠,就彷彿壓著滾滾的歷史車撤,在夕陽的餘輝下鋪上最後的一道金色光邊。
此刻,蔣琬就站在這座古老的城下,令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又見到了那個中年醉漢。
只是此次他的臉色似乎又黑了一些,而且依舊是那麼的渾身酒氣,蔣琬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被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蔣琬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又是白吃白喝被人揍出來了。
一看到蔣琬,那醉漢的眼睛就放出光來,他從地上一跳而起,拉著蔣琬就走,簡直比猿猴還精,哪裡有剛剛被人在地上打時那懨懨一息的樣子。
蔣琬剛問了一句去哪,就到了一家酒樓前,留下身後一群目瞪口呆的眾人。
「富貴酒樓!」郢城最著名的酒樓,據說後台是小楚國朝中的一位大人物,這富貴酒樓水漲船高,沒有一定地位和身份的人,還真進不來。
那中年醉漢走進去大馬金刀的找了張桌上坐下來,那店小二皺了皺眉頭,道:「先生一個人?」
那中年醉漢敘睨了他一眼道:「怕我吃白食是吧,喏,看到沒有,有人付帳!」說著伸手一指蔣琬,那店小二舉目看去,見到一身水玉白袍的蔣琬,再看看那中年醉漢,這兩人實在牽扯不到一塊來,蔣琬走過來,對他揮了揮手道:「聽他吩咐!」
那小二急忙唱喏,不一會兒便捧來了幾罈好酒,擺在桌上,蔣琬走過去坐下,也不嫌棄,左手牽袖,右手執起酒罈,將兩個白玉杯中倒滿烈酒,凝目對面的中年醉漢,說道:「你有心事?」
「鳥……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喝就喝,不喝就不喝!」那中年醉漢卻忽然暴燥起來,伸手端起桌上的酒碗,仰起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乾,酒水四濺。
蔣琬見狀,也不追問,也端起一碗酒,淺淺的喝了一口,說道:「好吧,陪你!」
那中年醉漢看也不看蔣琬,只端自桌上的酒碗便是一陣猛灌,不多時,五六罈酒就空了,他大手一揮道:「再來五壇!」
「聽說了沒有,連二公子在銷衣樓殺了人,逼那個幕後主人出來見他,據說那個銷衣樓的幕後主人才不過十**歲年紀,長得可真是個美人啊,比之銷衣樓的那個什麼花魅紫煙強多了,可是從來都不見客,無論別人出什麼樣的條件。只是這次我看連二公子是鐵了心要逼她出來了。」就在此時,鄰桌一個富家公子模樣的人道。
另一個道:「聽說連二公子身邊的人,可是昔日的殺人王屠千世啊,那銷衣樓在郢城八年,一直風裡雨裡也沒見倒,這次,恐怕沒有那主人沒有那麼幸運嘍!」
先前那富家公子道:「可不是,這次那主人肯定是逃不過連二公子的手掌心,連二公子那是誰,當朝丞相的二公子,權焰熏天,這個郢城還沒有人敢不給他一個面子,唉,可惜了,一顆好白菜又得讓豬拱了。」
「噓,禁聲!」另一個人急忙左右觀察了一下,見無人發現,這才低聲道:「你不怕連二公子的手下聽到麼,傳入二公子耳裡,我們就都得完了。」
那富家公子立即面色,住口不言,看他衣著華貴,也不是平凡人家,然而一聽到這個連二公子的名號,竟然如見猛虎。過了一會,才低聲說道:「雖然是連二公子佔了甜頭,但是能看一看那個神秘的銷衣樓主人也不錯,聽說她長得可是紫玉溫香啊,白三兄,今晚去不去?」
「去,當然去,那麼大的盛會,別說今晚能一睹那個神秘的銷衣樓主人的真面目,就算她蒙著面,也是**魂魄啊,平常別說我們,就是那些勳臣貴戚都難以一見她蒙面之時的樣子,這可比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還來得刺激!」
那中年醉漢再飲完一碗,說道:「你去不去?」
蔣琬疑惑的道:「去哪?」
那中年醉漢一拍桌子道:「還能去哪?」
蔣琬一怔:「你說那個什麼銷衣樓看熱鬧?我去那幹什麼?」
那中年醉漢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據說銷衣樓地窖裡有珍藏了十八年之久的正宗女兒紅,今晚一定能喝到。」
蔣琬無語,看著他的樣子,顯然如果自己不去,他是絕對進不了銷衣樓的,明顯是要自己一起陪他去,不知為何,他這次居然沒有反對,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道:「隨你罷!」
那中年醉漢看著他的樣子,忽然道:「你請我喝酒,我做你的護衛,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蔣琬一擺手,端起酒碗小抿了一口,他可不會像那醉漢一樣一口乾盡,放下酒碗,說道:「我哪也不去,什麼地方都一樣。」
那中年醉漢皺眉片刻,道:「好,你給我酒,我保你一生平安,如何?」
蔣琬哂然失笑,望著那中年醉漢,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道:『就你……」
那中年醉漢怒道:「你不相信我能保護你?那我也不喝你的酒了。」偏過頭去,只是任誰都看得出他根本放不下桌上的那酒罈。
蔣琬笑道:「好吧好吧,僅僅幾罈酒而已,我請你就是!」
那中年醉漢一轉身,桌上的酒碗又被抄入手中,蔣琬竟然沒有看清他的動作,見他如此情形,蔣琬不由得啞然失笑。只是他怎麼也沒法相信,就這樣一個遢蹋的醉漢,還大言要保護自己,根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只是世事,總多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就好像他又怎麼能知道今天晚上,銷衣樓中,又會發生什麼事情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