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長鏡撚鬚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夏還清左鐮庸說道:「呵呵,不錯,不錯,想不到在我們這區區郡治,居然也會出現那麼高難度的柘枝之舞,實是難得。」
夏還清也不由點頭附合道:「正是,這柘枝舞老朽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共都只見過兩次,一次還是在皇宮大殿之中,想不到今日居然又能一睹其姿,今日來此,縱是只此一舞,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左鐮庸點了點頭。而台下早已是掌聲大作,吳情的呼聲震耳欲聾,她面露微笑,俯身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隨後四人因有吳情的柘枝在前,均沒有什麼表現,直到長歌無憂懷抱著古琴出場,那剛才震耳欲聾的呼聲才復重新出現。
呈現在大家面前的舞台現在不同於剛才吳情的金碧輝煌,變得迷濛隱約起來,舞台之上全是真樹真花,枝幹橫斜,花葉疏密有致,淡雅天然,真如一幅名家水墨山水一般,一股不知何處而來的煙霧,讓舞台之上那些真樹真花顯得縹緲孤絕,若隱若現,在一處懸崖之上,長歌無憂素衣飄拂,對著身前架著的古琴,盤膝橫坐,平靜如水。
只聽一聲「錚錚」數聲,長歌無憂雙手撫上琴弦,在這一剎那,台下的眾人都有一種錯覺,那琴,那人,那霧,那花,那樹,那危崖,都彷彿突然之間水乳其融,完全融匯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哪是樹,那是花,那是琴聲。
這琴聲柔和清澈,極是優雅,過得片刻,聲音慢慢低下去,若斷若續,有如游絲在夜風中飄蕩,卻又連綿不絕,更增迴腸蕩氣之意。
可就在這一片平靜之中,忽然「鏘鏘」數聲,似有殺伐之意,片刻又轉柔和,聲音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昂揚頓銼,悅耳動聽。台下眾人只聽得血脈賁張,忍不住都想站起身來仰天長嘯一聲,以發洩胸中悶氣。
就在這時,琴音轉淡,最後化作一縷似有若無的清音,最後復歸於無,似乎沉入到那種神秘的天地之中,不知所在。
台下一片寂靜,針落可聞,就連長歌無憂什麼時候離開都沒有一個人發現,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激動的道:「這是《廣陵散》,真的是《廣陵散》!天吶,想不到我夏還清活了一輩子,居然能夠聽到失傳已三百多年的《廣陵散》這無間絕唱,此生不虛啊!」
眾人聞言立即驚醒,但那種縹緲澎湃的琴音,卻還是在他們耳邊裊裊不散,轉頭向公證席上看去,說話的正是三大公證人之一的梨園之宗夏還清。
左鐮庸老淚縱橫,仰天長歎:「嵇康臨刑,面對著廣場之上為他請願的三千太學生,彈奏了一曲《廣陵散》之後從容赴死,說道廣陵散至今絕矣,不想如今還能得聆天奏,若是錯過此行,老頭兒只怕將要悔恨終生啊!」
明長鏡也不由得歎息一聲,對自已今天來此,覺得簡直就是自己這一生最為正確的一次選擇,先是《柘枝舞》,再是《廣陵散》,下面還有些什麼?
不過相信不管是什麼,今天是絕對不可能出現超越長歌無憂琴聲的人了,看來今年郎夢郡的花魁,就是紫華樓的長歌無憂了。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走上前台,對著眾人施了一禮,語聲柔軟地說道:「我家小姐宣佈,她退出本屆花魁大賽,並離開郎夢郡,行途匆匆,來不及向各位稟告,敬請大家見諒。我家小姐還說了,她今日之所以前來,彈奏這一曲《廣陵散》,皆因她沒有向她的知音朋友分別,特奏一曲,以作補償。並說道:若是有緣,他朝自能再在他處再見,前途珍重,萬事如意!」
侍女說完,恭身一禮,退了下去,台下這下子可就熱鬧了:「什麼?長歌姑娘走了,哪個天殺的放走的,靠,我要鏟了他!」
一個仰天作悲痛狀,痛不欲生的嚎叫道:「天吶,我的女神啊,你什麼時候走的,怎麼也不跟我張大個說聲,我好跟你一起走啊!」
另一個人一腳把他踹到一邊去,不屑道:「去,你小子算哪根蔥!」接著伸手作捧心狀:「啊,我的女神,啊,你的美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啊,我要找到你,啊,一定向你表達我對你那綿綿不絕,滾滾如長江之水,浩浩蕩蕩的偉大愛情。啊,我要歌頌我跟你的愛情,女神吶,等著我--」
四周眾人嘔聲不絕。蔣琬心中卻只覺一動,有些失落的道:「無憂姐姐走了!難道她奏《廣陵散》,會是因為我麼?」
憐詩詩卻有些詫異,心中暗自奇怪的道:「怎麼會呢?紫華樓的老鴇怎麼可能會放她離開,要知道今夜過後,她可就是當之無愧的郎夢花中魁後,身價千金啊!」
在遠遠的一個無人的角落,長歌無憂一身白衣,身後聆煙抱著她的古琴,低聲道:「小姐,馬車已經等候了半個時辰,我們該走了!」
長歌無憂遠遠地望向蔣琬站立那個方向,嘴角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自言自語道:「琬兒,雖然一部分原因是姐姐因為天魔舞而被門主破格提升為副門主,奉命赴京,但若非為了你,姐姐還是不會讓出這個花魁之位的。你可懂得麼?」
她一揮衣袖,翻身坐進車內,輕喝道:「走--」
黑暗中馬車「轆轆」遠去,但車內的長歌無憂面前卻又浮現出蔣琬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她輕聲道:「琬兒,我總感覺,我一定還會再見到你的,到那時,你一定認不出我的真面目。」
「到那時,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車聲轔轔,終於完全沒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因為長歌無憂的突然離去,眾人的興致都不大高,直到蘇淺出場之時,眾人的興奮才又被提了起來。
蘇淺的舞台裝扮得素雅潔淨,極具匠心。一株海棠花枝從盆甌之中斜斜伸出,尚沾淺露,花瓣晶瑩,嬌艷欲滴。
就在花樹下,青木幾畔,一身古漢時期廣袖曳地,高鬟聳立,白色的輕裙罩體,使得蘇淺整個人看上去,就彷彿天上仙子,畫中美人,那種古典婉約,秋水蒹霞,白露為霜的氣質,均不由得讓人生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遙遠距離感。
她就彷彿一幅淡墨山水,縹緲如畫,氣質如詩。
人面海棠香,縹緲著淡裝。人如畫中來,花自目中香。
攤開一捲上品宣紙,蘇淺執筆在手,略一沉吟,長袖拖動,片刻便成就一幅海棠花市圖。在側邊上還題了一首小詞。意在畫外,言在圖中,餘意不盡。
立即有人將它呈到左鐮庸等三個公證人面前,左鐮庸號稱是詩畫雙絕,自然是由他主審,看了半晌,他驀然哈哈一笑道:「深花枝,淺花枝。深淺花枝相並時。花枝難似伊。玉如肌。柳如眉。愛著鵝黃金縷衣。啼妝更為誰。好詞,詞好,畫更好。」當即提筆在畫上題了四個大字:人間絕筆!
身側有人看見,不覺失聲驚呼。人間絕筆。只此四字,足見這在畫界聲譽極隆的一代宗師左鐮庸對這幅畫的評價如何,這天下當得他左鐮庸「人間絕筆」四字評語的,蘇淺是頭一個。
最後終於輪到憐詩詩了。當帷幔掀開之時,眾人不由得失聲驚呼,因為眼前所見,數丈高台之上,竟然被人異想天開的引過了一條碧水,在燈光映照之下,波光粼粼,燈影波光,相映成趣。
而這水面之上,一塊突兀的嶙峋花石之上,正俏立著一個白衣女子,側向眾人,只露出半張面容來。她赤裸著一雙白玉一般的妙足,腳下全是粼粼的湖水,台下之人隔水望去,真宛如是洛神凌波,飄飄有出塵之姿。明長鏡遠遠望見,忍不住捋鬚搖頭晃腦的高聲吟道: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儂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廷頸秀項,皓齒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髻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環姿艷逸,儀靜體閒。
眾人聽著夏還清那自得其樂的聲音,無不忍禁不俊,但漸漸的被那賦中詞語吸引,再一望水中那赤足凌波的白衣女子,忽然就癡了。
這時一縷縹緲的笛聲彷彿自九天之外而來,而就在這笛聲之中,那白衣女子輕聲唱道: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她的歌聲清泠泠的,就像那湖水,溫軟醉人,一個粗豪男子哈哈大笑道:「好詞,好詞啊!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好,好,我出五千兩,只求能得在煙畫閣留宿一宿,詩詩姑娘意下如何?」
一個人道:「你說五千兩就五千兩麼,本公子我出六千兩,詩詩姑娘,如何?」
一個大腹便便的土財主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你們這群狗娘養的,老爺我出八千兩,圖個吉利,看誰能爭得過朱老爺我?」
一個冷冷的聲間道:「是麼?本公子出兩萬兩,朱老四,你還要不要再出三萬兩?」
朱老四大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壞你朱四爺的好事,瞧我不把你整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連你家老子都認不全--」
下面的話還沒說完,只聽朱老四「啊」的一聲慘嚎,眾人轉頭看去,不由得都大吃了一驚,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醜陋小孩一隻手將朱老四舉過頭頂,朱老四臉色發白,在半空中啊啊叫喚,口吐白沫,那小孩冷冷地道:「你敢罵我家公子,不要命了,信不信我立刻就將你在這裡閹了?」
一個管事先生打扮的清瘦漢子手忙腳亂的從人群中奔過來,大聲喊道:「原子舫,手下留人,手下留人啊!」滿頭大汗的奔到那小孩面前,怒聲說道:「原子舫,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虧你原來還是老爺收留下來的,這一把你送人你就反過來對付你家老爺了,你還是不是人吶你?」
那叫原子舫的小孩冷冷地道:「事人主者,就應忠於人事。他朱老四把我送我穆公子,我就是穆公子的人了,從此只會忠心於穆公子一人,別說是閹了朱老四,便是公子讓我殺了他,我也絲毫不會手軟!」
一個一幅花花公子打扮的錦衣少年拍掌笑道:「好子舫,回去有賞。」轉身對那管家模樣的人說道:「魏臨遷,給公子我管著點你家老爺,這次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饒他一條狗命,以後再敢頂撞本少爺,別說是他一個,便是郎夢郡的知府,要殺要剮,本公子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你相信麼?」
那管家男子魏臨遷在那小孩面前一幅大人模樣,可一見這位錦衣少年,立即面色大變,點頭哈腰的說道:「知道,知道,穆公子的話,小的一定時刻銘記在心,以後這樣的事永遠都不會再發生了,我魏臨遷對天發誓。」
穆公子冷冷道:「發誓就不用了,帶上你家老爺,滾吧!」
魏臨遷道:「是是是,我這就走,這就走。」扶起朱老四,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而這一幕周圍的人看見,都是敢怒不敢言,這人連郎夢郡知府都絲毫不曾放在眼內,他們這些升斗小民更加不敢與這樣的人鬥,都遠遠的避開了過去。
明長鏡一見這錦衣少年,額頭之上就冷汗涔涔直冒,趕緊宣佈道:「本屆花魁大會,以青水樓憐詩詩得頭名,為魁首。蘇淺為榜眼,吳情為探花。好了,大會已過,老朽就先走一步了。」說著就立馬逃也似的離開了會場。
夏還清看了一眼那錦衣少年,歎了一口氣道:「穆家的人倒是越來越放肆了,不過這些老夫現在一屆閒人,便是想管也有心無力了,唉!」說罷長歎一口氣,與左鐮庸兩人前後走出了會場。
眾人見三大公證人都已離開,也馬上轟然逃離會場。
那穆公子走到憐詩詩面前,抱拳笑道:「在下穆劍楓,先恭喜詩詩姑娘獲得本屆花魁大賽的魁首啊,一夜纏頭之資兩萬兩,可是不低啊!」
憐詩詩看了那錦衣公子一眼,略略皺了皺眉,說道:「小女子一介淺薄之流,自是當不得如此重金,穆公子還是請回吧!」
那穆劍楓臉上神情一冷,似是未想到一個區區青樓女子竟敢如此對侍自己,諷道:「莫非詩詩姑娘還嫌不夠?還是覺得本公子不配,哼,只是一個女子,無論怎麼標榜,她還是一個出來賣的,兩萬不夠,三萬如何?」
憐詩詩臉色一變,蔣琬指尖一緊,似是隱隱欲怒,但只片刻立即消去,雖然料定穆劍楓家世不凡,但蔣琬只要願意,對付他這種紈褲子弟手法可是多種多樣,便是將其整個家族連根拔起,那也只是彈指間事,只是對付穆劍楓,蔣琬不聞人間世事,也就不知其平日作為,沒有必要跟他計較。
想到這裡,他的心內卻不禁一痛,似是觸及到了某些禁區,自從被冰鑒會圍困於天涯絕壁開始,他就心死如灰,立下無邊血誓,如果他還活著,終其一生,再也不為任何人,使用計謀。
他不會再為任何人動容,對任何一件事生出悲痛之心,心早已麻木,世間人各有其緣法,自己又何必多管?人世間本就如此,如果你要求公平,那麼你就永遠只能生活在怨天尤人之中,痛苦一世。
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麼公平所言,唯一能解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這就是這個世俗界間的法則,誰也逃避不了。認識不到這一點,你也就只有得任人欺辱,卻無法可想。
憐詩詩一直緊緊盯著蔣琬的神情,見到如此,心中淒涼一笑,失望的神情明顯表現出來,正欲作踐自己,卻聽得蔣琬忽然淡淡說道:「穆公子所言不錯,要想進得煙畫閣,光是有金銀那是不夠的,在下這裡有三問,公子若是能答,自然可以進入煙畫閣,若是難以答出,那就太為可惜了?」
穆劍楓似是這時才注意到憐詩詩身邊這個男孩,他冷冷一笑,伸手指著他道:「你小子是什麼東西,也配在這裡說三道四!」
憐詩詩本來心中傷痛,卻陡然聽到蔣琬的聲音,竟不住心中大喜,甜甜一笑。竟爾退後一步,任他與穆劍楓交涉,在她心中,只要蔣琬肯出手,那天底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區區一個穆劍楓,根本不足一哂。她轉過頭,容光煥發,笑意盈盈的看向蔣琬,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的一切事,他都能作得了主。」
穆劍楓吃了一驚,再轉頭看向蔣琬時,似乎現在才察覺到他那超凡的氣質,冷冷地道:「好,出題吧,我就不相信本公子一屆舉子,竟會答不出你一個小小孩童的問題。」
蔣琬卻不急著出題,只問道:「若是答不出,那又如何?」
穆劍楓咬了咬牙:「笑話,我會答不出來,要是我穆劍楓答不出你一個小孩的問題,我任你處置!」
蔣琬卻搖了搖頭,淡淡道:「不必!」
穆劍楓臉色猙獰,怒道:「那你想怎麼樣?」
蔣琬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若是答不出來,你就失去上煙畫閣的資格了。」
穆劍楓冷「哼」了一聲道:「好!」
蔣琬卻還是慢吞吞地道:「一言為定?」
穆劍楓怒道:「我說話會不算數嗎,別是你出不了題吧,哈,小子,你要是不會,那就給本公子閃開!」
蔣琬卻不理一臉氣怒的穆劍楓,淡淡道:「好,你聽好了,第一題:穆公子既是舉子,想必熟讀論語,那麼請問,孔子弟子達者有七十二人,著冠者有幾?未著冠者有幾?」
穆劍楓一呆,隨即大怒道:「好啊,你小子這不是成心找茬嗎?孔子弟子七十二人,天下皆知,但論語中哪有記載他們加冠有幾,未加冠者有幾?小子找死,子舫--」
蔣琬搖了搖手頭:「且慢,你說論語中真的沒有記載麼?要是我能說出答案,那又如何?」
穆劍楓冷笑道:「要是你能說出答案,那麼這一題就算我輸了,只是,哼,要是你說不出,那可就不要不是怪本公子辣手無情了。」
憐詩詩不由得暗自焦急,雖然她知道蔣琬學究天人,但她雖一介女流,琴棋書畫卻也可以說是樣樣精通,才學過人,自然不會不熟悉儒家至高典籍《論語》,心中盤算,翻遍論語,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蔣琬所說的加冠有幾,未加冠者有幾?
卻聽蔣琬微笑道:「孔子弟子著冠的有三十人,未著冠者四十二人。」
穆劍楓冷笑道:「《論語》之上,不知哪一章哪一節有這一說,倒要請教了,哼!」顯然不相信蔣琬的胡扯。
蔣琬卻道:「《論語》上說,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豈不正好是七十二人?」
穆劍楓與憐詩詩只覺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穆劍楓有心辯解,卻又實在不知從何下手,臉上時紅時白,冷「哼」一聲道:「攀強附會,好,這一題就算本公子輸了,第二題呢?」
蔣琬笑道:「天下士子,無不習學對聯,我這有一上聯,尚請穆公子對出下聯,如何?」
穆劍楓心中暗喜,他雖然生長官宦之家,卻也是自小飽讀詩書,這對聯一事,更是他的拿手好戲,當下故作傲慢,冷冷道:「自然,出對吧?」
蔣琬道:「好,痛快,曾聞錢塘郡有一女子,因為家運不濟,而正當她青春妙齡之際,公婆相繼去世,萬般無奈,寄居於舅老爺家中。因為其容絕世,十三四歲便有人上門提親,親友也俱相勸,女子無奈,只得出一上聯,說道誰能對出此對,她便嫁於此人為妻。這上聯便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