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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朝歌之戰(上) 文 / 乾坤不動

    南渡北伐漢胡各不相讓,漢軍方才蒙受胡人肆虐,不及半月便展開了反擊之戰!沿岸胡軍不防漢人強勢壓境,又無水軍阻攔,被漢軍戰船投石亂箭射得難以近前唯有退避。漢軍將士以戰船為依靠全數登岸,展開攻勢!

    漢將垣延,王堪受大將軍姜維之號令,統兵萬人攜車仗,投石,弩車等軍械毫不停留,登岸之後便化作三軍先鋒開路迎敵!姜維自督大軍緩緩在後,只是留下水軍並五千漢卒作為後隊,留守沿岸防範胡人偷襲。

    垣延使車仗於軍陣兩側,層層回護,前後相連,保護大軍側翼不受敵騎衝擊。數百將士推著弩車當先開路,長櫓大盾,強弓硬弩左右相護。中軍之處十餘架投石車經過改裝之後,大木輪咯吱作響,緩緩隨軍前行,四方車仗之中裝填的儘是石塊,只待胡人來攻便是予以迎頭痛擊!

    漢人手段應對胡人騎兵效果最佳者不外乎西涼甲士,然鐵甲鍛造費時費力,極其消耗庫府資源,僅有雍涼一軍配備而已。之前抗擊胡人入侵,大將北宮純並數千甲士陣亡,那衣甲皆被胡人擄去,竟是一件不留。

    沿岸後漢守軍一退再退,待漢軍深入方才發動攻擊。然步卒扼守交通要路,難以抵擋投石弩車之力,騎兵飛馳疾衝難破車仗連環之軍。一時間戰火連起,卻是後漢步騎敗退唯有四下騷擾試探,並無阻礙漢軍前行之法。

    眼見兵鋒加身,後漢朝歌守將呼延雄自知漢軍意在本城,一面加派人手使人守城,一面連拍快馬催促援軍相助。

    「一群廢物!小小的漢軍竟然阻擋不住,難道要兵臨城下麼!」聽聞野外各軍傳回軍情戰況,呼延雄怒不可遏,暴跳如雷,抽出隨身刀劍指著跪在地上的傳令兵卒大罵不斷。

    身為後漢的兵卒,被上級辱罵乃是常事。即便是當年塞外之時,每一個部族的兵力實則都有奴隸與貴族之分。奴隸者戰時為兵,平時為奴,雖也是身強體壯卻是難及貴族。作戰之時無論是軍備還是待遇皆是低人一等,為人辱罵毆打家常便飯,不足為奇。

    「是……是……」逆來順受,那傳令的兵卒很是習慣的連聲稱是,卻是無法讓呼延雄心中的急怒之火有所緩和。

    「將軍何必如此,漢人有備而來,姜伯約更是漢人名將,野外之軍難以遏制其行乃是理所當然也。」留守副將尹車頗有頭腦,見狀勸道。

    呼延雄乃是匈奴大族呼延氏之人,這朝歌更是通往鄴城的必經之路,可謂是前線重城。能夠守禦此等要地,雖說其身份足夠顯貴,可呼延雄本人也並非是碌碌之輩。聽尹車如此解釋,呼延雄神色有幾分緩和道:「漢人勢不可擋,本城尚未經歷戰火洗禮,尹大人有何拒敵之策?」

    自從胡人佔據朝歌以來,雖然屯駐了有些兵力,可還從沒有實施過守城作戰。塞外之人往往是野外分出生死,據守城池的可謂是少之又少。按照漢人的守城模式各地的胡軍都在操練,可未經實戰,任誰都是底氣不足。

    呼延雄深知這城中七千兒郎清一色的雄壯好鬥,但那是野外作戰,守城最重要的乃是守軍的距離性與組織性,偏偏正是胡人部隊所欠缺的部分。一個疏漏滿盤皆輸,這樣的戰鬥無法發揮胡人善於搏殺騎射的特點,反而是束手束腳不得自在。如此一來未曾交戰,已然自損一臂,難以發揮,很是吃虧。

    尹車略一沉吟道:「既然人不可阻,可使天阻之!」

    「天!?」呼延雄聞言雙目大睜,瞪視尹車,對此是毫無頭緒可言。心中卻是暗罵不斷,這尹車受漢人熏陶久了,連平時為人處世都類似於漢人而非胡人。如今在這緊急關頭還賣關子,實在是該揍!

    尹車邁近兩步神色決然道:「將軍可使野外之軍四處騷擾,以木石阻斷道路拖延漢人腳步,另分人手在城南三十里外的空地上堆積草木,燃火阻之!我料漢軍車仗齊全,軍械無數,如此大火必是寸步難進!」

    呼延雄面帶一絲喜色,又不無疑問的道:「那大火能阻漢人多少時間,我軍又當如何呢?」

    「啊……這……下官以為將軍可此時陳兵野外,只待火勢一滅漢人懈怠之時立即攻之!」尹車差一點被呼延雄問住,靈機一動侃侃而談道。心中卻是捏了把汗,這放火阻敵一事自己也是憑空想出,作為權宜之計耳。是否真正的管用自己是沒有半分把握的,不想呼延雄認真非常,追問後續,差一點便讓自己的丟人現眼了。

    話說回來,漢人文臣往往是想到便說,自有人反駁,彼此爭論不休此乃常態也。如此作風拿到胡人這邊,卻是被當做了神機妙算,當真汗顏也……

    呼延雄並不知尹車只是隨口一說,當下調兵遣將準備相關作戰事宜。那野外的胡人步騎得令,當下各自依令行事起來。

    呼延雄留下尹車以及兩千兵馬守禦朝歌,自己到城中點兵五千人,其中騎兵千人,一番佈置後邊大開城門而去。

    朝歌城外聚集萬餘百姓,皆是附近鄉村的漢人百姓,聽聞烽火再起紛紛攜帶家資欲入朝歌城躲避戰火。民族大義,漢胡有別,對於連吃飽飯都是奢望的百姓來說根本是顧不上的。日子難熬,可還是要過,只要生命仍然存在便沒有人會放棄。

    比起吃飯,躲避刀兵之禍可謂是當務之急。要知道漢人軍隊法令森嚴,不擾四野。可這戰火四起的年代,正是胡人軍隊私自四下劫掠最好的掩護。河北百姓被胡人蹂躪慣了,也早摸清了這要人命的節奏,於是一股腦的奔著朝歌城而來。

    胡軍一出,百姓紛紛避讓,讓開大道給軍隊行進。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看著恐慌的百姓,眼中的貪慾獸慾讓見者無不顫抖。奈何正是大軍出征之際,難以肆意劫掠,五千胡軍心中癢癢得很,紛紛惦記速速解決野外的漢軍,然後回城撈一大筆油水了。

    百姓們蜂擁而入,對此尹車並無異議,甚至是歡迎非常。佔據了河北,建立了後漢政權,國家最為緊張的是糧食,而缺少的便是百姓了。飽經戰火創傷的河北百姓除了尚且在胡人統治下默默生存的百姓外,有許多百姓都流落荒山野嶺之中,躲在山裡開墾土地,以微薄的收成渡日,也不願意成為胡人的奴隸。

    朝廷的徭役賦稅要承擔,這在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避免。但胡人兵卒,貴族肆意的捕獲,殺戮漢人百姓的時間仍是不斷發生。這般沒有生命保障的國家,誰願意提著腦袋耕田種地呢?

    自從晉國覆滅之後,由流民組成的乞活軍不是戰死,便是跟隨漢人去了中原。如此一來沒有戶籍的流浪百姓實力大減,只能是躲躲藏藏,提心吊膽。從晉國覆滅,再到胡人建立政權盤踞河北大地,漢人男子戰死的,被殺的相當之多。

    遺留下來的妻女無法獨自生存,唯有屈身侍奉胡人來換取生存的權力。女人在這個時代本就是輕賤不值錢的,在胡人眼裡同樣是不如牛羊的。如此委曲求全往往也是得不到所謂的生存,屈辱度日之下,本就哀聲載道的百姓們只不過是多了一條可供口舌洩憤的選擇罷了。

    百姓的流離失所,畏懼州府,讓各地的戶籍慘不忍睹。見城外足有萬餘百姓湧入城中,尹廣作為執掌朝歌政務的官員,對此十分的欣喜與滿意。一下子增加了萬名百姓,申報到鄴都,不用說必然是政績斐然的傑出代表了。

    當今的朝廷以勇武出名陞遷甚少,政績方面稍有表現便會被重重加賞。原因無他,後漢的民政水平著實是落後太多,甚至各地的戶籍仍是不斷的流失人口。

    「來人啊,約束剛剛入城的百姓,分配給食物,待本官稍後前往安撫。」想了想從漢人手中學來的精髓,尹車挺直腰板吩咐道,心中滿是興奮。

    過不多時朝歌城南方濃煙騰空而起,一場大火如同計劃般漂亮的燃燒起來。這火勢甚大,又趕上狂風大作,尹車見了不覺讚道:「天助我也,怎乃妙算也!」情不自禁的讚歎自己一句,尹車頓感飄飄然有了幾分意境,當下便率領親兵衛隊前往城中安撫百姓,另吩咐官吏準備將這些百姓一一造冊。

    那官吏也是胡人,對於漢人為政的套路並不十分清楚。可官吏之中也有漢人,眼看這入城的百姓多是附近鄉村的鄉親們,丫的本就是在冊籍之上,還登記什麼?只是胡人掌權,尹車又是一臉明媚,漢人官吏都是為求自保,不願意多生是非,索性更隨便是了。若是能夠渾水摸魚,說不定自己也能多撈些糧食作為獎勵——要知道即便是供職在府衙,家中的糧食也是見見底的——這還是省吃儉用的結果。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一場大火熊熊而燒。一切都好似胡人勝券在握,可三十里外的胡軍大將呼延雄,此刻就差沒去揍尹車了……

    大火阻隔道路不假,然漢軍那開路先鋒不過是幌子而已,便在胡人放火之時左右遠路上的軍情傳來,漢軍大隊人馬早已兵分左右快速前進,一舉擊潰了數支遊蕩的胡人步騎正在夾殺而來!

    呼延雄也算是沙場宿將,聽聞如此不覺大驚失色,連忙調集兵力準備迎戰。不想嚴陣以待漢軍卻是沒有動靜,待軍情傳遞而來才曉得漢人對於這場大火毫無看法,對於本地的胡人兵馬也是沒有興趣,竟是中途改道奔著朝歌而去!

    朝歌附近雖有山脈,但並非是險要之地,山路也好官道也罷大小道路都是四通八達。被大火隔斷阻擋的既然不是漢軍主力部隊,漢軍主力自然沒有一定要來決戰的必要了。

    「可惡啊!速速回城!」呼延雄想起城中只留了兩千人馬,不由得脊背發冷,連忙率領近萬步騎返身狂跑。

    後漢兵馬在野外被漢人搞得暈頭轉向,此刻朝歌城中的守軍仍是不知。尹車在兩百多名胡人的簇擁下從城東開始對於四門的入城百姓進行安撫,慰問,並且發些口糧來收買人心。連普通的官吏都有隨時斷炊的可能,這些百姓更是上頓不接下頓,腹空腸鳴,飢腸轆轆家常便飯一樣。

    用食物來安撫與收買人心,無疑是最具誘惑力,也是最有效果的手段。胡人或許對於行事程序不甚習慣,可收買人心這種事情實在是做得多了,根本不用人去教。

    面黃肌瘦的漢人百姓們衣衫襤褸的充斥街頭,看起來就好像是魏晉盛世的乞丐一般。可如今城中的居民百姓同樣是面帶菜色,衣衫破舊,見到同胞如此不僅沒有絲毫的輕視,反而觸景生情的落淚起來。

    當見到本城主管政務的胡人大官四處派發口糧時,城中的百姓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恨不得自己便是那無家可歸湧入城中的躲避戰火的流民,如此還能有東西吃,好過在這裡吞口水。同時又是哀歎不已,留在這城中都是饑一頓,饑一頓的節奏,這般的年景能夠饑一頓,饑一頓的活下來已經是很不錯了呢……

    看著入城的百姓那充滿感激的臉色,即便是第一天做官的人也知道,這些百姓是願意留在城中生活的。尹車興高采烈的巡視城中結束,便登城瞭望去了。留下府吏給百姓們登記造冊,卻是難為人了。

    漢人官吏不作聲,胡人官吏很是認真負責,當發覺大部分的百姓都是早已名列冊簿時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是誰把這消息傳給尹車。一旁的漢人官吏見胡人齊刷刷的看過來,眼中那凶狠的神色,便知道是躲不過這一劫的,唯有垂頭喪氣的奔赴城樓了。

    三千多後漢的騎兵疾馳而行,把六七千步卒遠遠的甩在身後。漢軍繞路攻擊朝歌,讓呼延雄心急火燎,粗口不斷。一口氣奔出二十多里地,朝歌城便在眼前,呼延雄見朝歌一如往日氣氛不覺稍有安心,卻又是納悶。

    漢軍何在?

    不須多問,後方的喊殺聲說明了一切!被甩在身後全力趕路的後漢步兵隊伍,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被兩路漢軍夾擊,頓時沖得七零八落,混戰各處。而被漢軍有意放過的胡騎此刻方才醒悟,連忙再次調轉馬頭前去接應。

    三千多胡騎心急火燎的奔殺而來,見不遠處的戰場上無數漢軍圍殺後漢人馬。呼延雄振臂高呼振奮士氣,便要一口氣衝殺進去讓漢軍知道自己的怒火是有多麼的可怕。不想梆子聲驟然響起,道路兩側的草叢裡數百漢軍手持諸葛連弩忽然冒出,連弩疾射,如蝗如雨,劈頭蓋臉的射殺胡騎!

    慘呼聲此起彼伏,胡騎來不及躲避,揮舞兵器抑或是探手取自己的弓弩還擊都是無濟於事,一通箭雨洗禮,足足折損了四五百騎。此刻已有胡騎殺奔漢軍的弓弩手,可漢軍放完一通連弩早已轉身逃入小路之中,正面一支四千餘人的漢軍方陣正是大步衝來!

    步兵反衝騎兵,這是瘋子做的事情。但若是心慌意亂,陣容散亂,原地盤旋的騎兵隊伍,衝他一衝又有何妨?

    維持騎兵戰力的兩大因素其一便是陣型,唯有保持陣型騎兵才能在作戰中擁有強大的殺傷力而所向披靡。兩一個因素無疑便是機動性,可眼下呼延雄等人也是沒有。

    「給我殺!殺光這群漢豬!」呼延雄驚魂方定,咬牙切齒的揮刀衝殺上去,也不顧自己身上中了幾箭血流如注,對於漢人的戲弄以及漢人本身可謂是恨之入骨!!

    長矛鐵騎衝突在一塊,血肉橫飛,鮮血迸濺,雙方將士的嘶吼,慘嚎參雜一起,分不清彼此,分不清血肉,能夠分出的唯有生死!

    戰況傳遞到了朝歌城中,留守的胡人官吏尹車正怒斥幾名漢人官吏不早說那百姓的真面目,害的自己白白浪費了不少的軍糧。不想城外的作戰似乎有些困難,尹車聞言不覺驚慌,把那幾名漢人官吏晾在一旁,快步來到城頭,手扶城垛瞭望遠方。

    然戰場距離朝歌城沒有二十里地也有十五里地,那是看得到的?

    「速速派人前往打探戰況,隨時回報!」尹車略帶幾分慌張的吩咐道。雖然是個文官,可殺人見血的事兒尹車可是沒少做。不說別的,就說殺漢人取樂自己手中就不下二十條的性命了。讓自己心驚動魄的不是這場激戰,而是戰敗的責任不用說自己是跑不掉的。

    留在河北供職,雖說沒有塞外的情趣,卻是比塞外要養人得多,漢人男女奴隸也是隨自己如何玩弄。可一旦若是因為戰敗被降職處分,不說按照現在的國家體系很難再回來,就是塞外那一雙雙飢渴的眼睛也保證自己再沒有機會回到這大好河山了。

    要知道自從因為錢糧供給問題,大量的異族百姓部隊不得不返回塞外生活後,對於留在河北之人的羨慕嫉妒恨就從來沒有停止過。而朝廷對於官吏的處分最常用的便是發回塞外,然後從塞外選拔人員填補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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