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5
匈奴大將馬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在劉乘的提點下精心佈置天羅地網,到頭來卻是反而中了晉人的計策!
數萬匈奴兵馬將晉將曲特的一萬精兵團團包圍放手搏殺,那晉軍中了埋伏也是毫不慌亂,在曲特的率領下結成方圓陣勢緊緊的抱團在一處四面抵禦匈奴兵將的圍攻。
馬景指揮各路兵馬見晉人入甕,便使人放煙柱通傳前方大功告成,頗有沾沾自喜的意思。然激戰不過一刻鐘,在異族大軍運送兵員與錢糧輜重的幾條道路上都是冒起了濃煙,燃起了大火!!
正在激戰中的異族人馬見狀心慌意亂,一時慌了手腳,亂了陣勢,那圍攻殺戮晉人的快感頓時拋諸九霄雲外!錢糧輜重沒了無妨,折損些人手也不怕,異族聯軍無論戰力還是財力都足以在河北肆虐數年之久!
可道路不同,山脈綿延之間能夠行軍的道路本就是不多,能夠通行大軍以及運輸物資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後方遭遇突襲,莫名起了火遭了難,匈奴兵將擔心的是後路被斷!
「祖士稚果不負我!」曲特掄刀拚死作戰,眼見後方的祖逖等人得手不由得大喜,指揮晉軍奮力決圍反攻!
原來早在數日前,祖逖與弟弟祖約帶著百餘人在山中尋路,正是被曲特安排的探子發現,引來相見。
祖逖與祖約在得到了些許兵器之後,便在山野之間奔走招募人手。河北遭逢大亂,前方雁門,新興兩郡陷落,不少百姓以及官吏都是偷偷跑出,或是在戰亂中與隊伍失散從而分佈四野。
肯逃的大都是不願意被異族人驅使駕奴,對於異族可謂是恨之入骨。其中不少有識之士以及官吏將校紛紛組織人手,在山野間囤積錢糧搜集武器,尋路奔回晉國的領土。
兵荒馬亂的年代,想重返故土談何容易?就算訓練有素的大軍也未必能夠擺脫異族鐵騎的魔抓,更不用說這些人中超過一半都是百姓了。為了能夠如願,於是各地聚集的流民散兵以「乞活」為號各自響應,組成了「乞活軍」。
祖逖兄弟正是遇到了幾支乞活軍,詳細瞭解之後便投身其中,一同尋路奔回晉國領土。
晉陽乃是新興之後晉國最為重要的戰略要地,祖逖兄弟奉命前來打探消息,卻是撞見了曲特意圖伺機偷襲異族後方。曲特當然記得這兄弟二人為了與異族作戰竟然選擇留在異族勢力範圍之內,對於二人頗有好感,亦是欽佩於是便把自己的作戰計劃全盤托出。
祖逖頗有心計,當下便料到如此行事恐怕難以成功。於是便提出了曲特的一萬精兵作為誘餌以及行事,吸引出所有伏兵,待異族掉以輕心之後,祖逖率領乞活軍從小路截擊異族後方各條道路的作戰計劃!
那馬景見晉軍足有萬人,便以為是對方的全部兵力,全力發動之下卻是不想還有祖逖這黃雀在後,頓時異族軍心大亂,數倍的兵力反而是被晉人猛衝之下難以成軍。
這邊晉軍殺得痛快,山路之上更是慘烈!
祖逖率領兩千乞活軍方進入攻擊位置,不想後方的數千人嗎竟是被異族運輸隊的探馬察覺,一時警訊頻傳!
眼見行蹤暴露祖逖無奈之下只得率領兩千人馬悍然發動攻勢!那異族運輸隊足有五六千人馬,長長的隊形充斥在十幾里的山路上滿滿登登。異族人人都是轉身觀望後方發現的不明晉軍,不想側翼的山坡上一聲發喊箭矢如蝗,竟有晉軍衝下!
「驅逐胡夷,還我河山!」祖逖揚聲高喝,快步沖在眾人之前,手中長弓連射,數名異族將校應聲倒地!
斜長的山坡助長了晉軍的衝勢,有人一口氣衝到山路中,手中刀槍接著下衝之勢無可抵禦的刺殺異族兵士;也有人藉著衝勢高高躍起跳入人群中大殺四方!兩千晉軍雖然不多,可狹長的地勢注定異族擁有多數的兵力也是無從發揮。
反而被晉軍先行殺倒了幾批人之後,顯得地勢更加的狹窄難行,手中兵器也是施展得有限。而晉軍不管三七二十一,見人便殺,手中長槍長刀在人群中全力掄開不用擔心誤傷自家弟兄。
鐵槍疾點寒芒暴漲,祖逖雙腳猶似鐵釘般的釘在地上,一桿大槍揮灑四方,撲上來的異族將校不是對手紛紛斃命!頓時殺得此處異族兵將所剩無幾,待乞活軍佔據了這一處,等若切斷了異族兵馬的前後聯繫。
十餘里長的山路上足有十餘處被截斷,隨行的車仗更是被點起了大火,異族人馬如何不亂?
那不慎暴露行蹤的乞活軍見狀也是來不及趕赴埋伏位置,就近便與異族人馬戰在一處!
山脈之中數條山路皆是如此酣戰,一時處處戰火,處處兵焚!乞活軍大將李惲率領三百死士推著車仗燃起大火衝入混戰之中阻塞山路,那被分割在外的異族兵將見狀紛紛選擇逃避,而被困在內中的異族兵馬則是奮力衝殺。
李惲抄起地上的盾牌,拔出腰刀步行搏殺,刀刀見紅,步步留命,身後百餘死士人人如此無畏向前,硬生生將部分異族壓制在一處甬道之內,端得是勇猛無比!
兵員,物資,車仗各條山路皆不相同,然乞活軍暴露了行蹤也只有祖逖一處形成了奇襲伏擊的效果,其他各處都是倉皇中出擊無法抄小路繞擊山路中的異族,只能從後方殺出,驅散異族後隊,將來不及撤走的異族兵馬堵在山路中激戰罷了。
因此雖是烽火無數,可真正佔據優勢的也不過是祖逖這一路埋伏罷了,餘者皆是消耗戰。
那山路的前端乃是馬景設伏與晉將曲特大戰,馬景見到煙火處處一時那來得及瞭解情況?當下留下半數兵馬牽制晉將曲特,自己率領萬餘人便趕赴各條道路支援。後方受到攻擊的異族急於從前端脫身,馬景指揮各路兵馬也是急於支援各處,一時兩下對沖,一時又無法閃開道路頓時擁擠在一處,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馬景見自己兵將迎面堵塞人人倉皇神色,慌不擇路,自相碰撞一時氣得火冒三丈大聲吆喝那山路奔出的人馬讓路。只是山路出口都是馬景帶來的兵將站得慢慢,哪有道路可供人出?
眼看山路中黑煙瀰漫,喊殺聲震天,馬景氣急敗壞的吼道:「都給老子返身殺敵,畏敵不者斬立決!!!」
一聲令下馬景麾下親兵掄刀奪路而出,驅趕那山路中的兵將轉身禦敵開路。山路中的異族兵將暗暗叫苦,唯有轉身,只是軍令傳遞也是需要時間的,在前面的數百人聞令而動,可後方的千餘人一時仍是沒有接到軍令,得到消息,兩下又是碰撞更顯得山路擁擠混亂不堪。
慘呼聲此起彼伏,馬景掄刀開路竟是連殺了四五名讓不開道路的兵卒,餘者見狀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氣力紛紛的左右避開,竟是硬生生的「讓」出了一條可供一騎通過的道路。
推進不足半里地,但見前方數名異族兵將仰天倒地而亡,一名晉國將軍身披鐵甲,手持鐵槍,血染衣甲,卻是威風凜凜的迎面殺來,正是祖逖!
馬景怒道:「給我上!」
左右的異族兵將十餘人手持刀槍齊聲發喊衝了上去,只見祖逖身後的晉兵連放弩矢,頓時射倒七八人。餘下的五六個見同伴跌倒,頓感左右空虛,一時膽怯步伐不由得小了許多。
異族兵將的步伐小了,可祖逖以及乞活軍的卻是龍騰虎躍的衝到近前,長槍連閃之下,可憐幾名異族兵卒尚無還手之力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斃命當場!
見晉將如此勇猛,馬景心中不由得打怵,雖然可以看出這批晉軍衣甲不全,刀槍也是各式各樣,並不似正規的晉國兵馬。可在自己的後方竟然出現能夠同時襲擊幾條要道的晉軍,顯然並不是晉陽城的兵將。
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
心念電轉,馬景縱馬揮刀殺上前端,手中刀狠辣無比,迅捷絕倫的劈下誓斬眼前晉將立威!
雖是心中有些發虛,可馬景深知戰場上的道理。這山路狹窄正是勇者力拼之時,自己乘馬廝殺,對方步行迎戰,步騎異勢之下自己已經佔了絕對的優勢!就算這晉將身手不錯,在沒有馬匹情況下也無法抵禦自己的攻勢!
斬其將,奪其勢,此戰未必便落下風!
刀如狂風掃蕩前方一切,卻不想眼前一花,身形前傾,馬景大呼一聲暗道不妙!正欲變招之間,忽然背後風聲響起,連忙擰身回斬,卻是後腰處一疼,頓時手腳麻木無力,眼前一黑隨著戰馬跌地不起……
正欲上前衝殺的異族兵將見自家主將不過一個照面的功夫,便被那晉人飛身從側翼掠過,一槍戳殺,頓時人人驚愕。
曾幾何時,晉國有如此猛人!?
祖逖趁機揮軍衝殺,異族兵將嚇破了膽,慌了手腳紛紛轉身逃避,一時你推我撞也是來不及跑出這山路,被祖逖率領乞活軍好生掩殺死傷無數!
少了一半的壓力,曲特率領晉軍戰得愈加輕鬆,殺得更是興起。自從與異族交戰一來,何時有此酣暢淋漓的廝殺?異族兵將雖然強自穩定心神全力搏殺,然敗勢已顯難以支撐。
加之祖逖率軍殺出路口,驅趕一批異族敗卒撞入戰場,異族兵馬如何不敗?
異族兵馬無路可退,唯有向著晉陽方向敗退,祖逖等人一邊掩殺,一邊派遣兵將分往各個道路協助十餘里外的其他乞活軍作戰。曲特,祖逖,祖約等人率領萬餘兵將衝殺十餘里,忽見前方敗退的異族兵將紛紛停步轉身,左右讓路。
但見匈奴鐵騎殺氣騰騰迎面殺出,正是晉陽城下激戰的匈奴大軍中分撥出的一支。
「匈奴騎兵銳利,我等不是對手,將軍可速速繞路前往晉陽城下支援大軍!」祖逖見對方氣勢,便知自己雖然是獲勝的額一方,但若正面交手必然大敗!
曲特聞言也有同感,但見祖逖並無同行之意,便問道:「某繞路而行,士稚意欲何為?」
祖逖雙眼發亮道:「晉陽城堅,山路易塞,官軍在前,乞活在後,前後呼應可退胡兵!」
「嗯……事不宜遲,你我分頭行事!」曲特領會祖逖之意,也不拖拉當下分出四千兵馬交給祖逖率領,二人各引兵馬讓開道路去了。
匈奴鐵騎一陣衝殺,來不及走脫的晉軍和乞活軍被殺足有千餘人!
晉陽城下匈奴大將劉乘指揮步騎且戰且退,晉軍方面見計劃成功,不由得大喜過望。司馬越催動三軍奮力衝擊,讓對方守禦得法,退兵有度,甚難佔到便宜,反而是自家折損了不少兵力。
一陣大戰之後,晉人本就是受創不輕,幾番衝突之後頓時再難振作。司馬越見了心下大急,好不容盼到了這大獲全勝的機會,何以三軍疲軟?
正要強行催動人馬再戰,大將石鮮卻是率領一軍回轉道:「各部折損破多,兵將皆無力戰之氣,胡人雖退未傷筋骨強行出兵恐怕適得其反,還望將軍三思啊!」
「嗯?此等良機如何錯過?石將軍莫不是被胡人殺怕了!?」司馬越聞言怒氣喧騰道。
石鮮率領精銳衝殺在前,一身傷痕纍纍,見司馬越不納己諫,反而反唇相譏,頓時也是火起道:「曲將軍襲擾敵後得手,胡兵不日即退,強行出戰遭其反噬豈非得不償失!?石某人征戰南北未曾畏縮,若是將軍不信可回城暫歇,石某親引一軍追之!」
司馬越聞言嗤之以鼻道:「戰局如何大家都是看得清楚,石將軍乃是前沿重將,私自回轉卻是為了請戰麼!?」
「哈!豎子!」石鮮不想著司馬越如此偏執,當下氣得說不出話來,手中大刀一振嗡嗡作響。
石鮮軍功纍纍畢竟是將,司馬越不明形勢卻是主帥,眼見石鮮帶有辱罵嘲諷之意,司馬越頓時怒髮衝冠便要發作。
一旁的司馬模忙打圓場道:「石將軍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三軍將士激戰半晌也是累了,此次大勝足以震懾胡人,兄長你何必執著?」言罷便以眼色去看司馬越。
司馬越被弟弟一扯手臂火氣更是高漲,然見司馬模那臉色方有幾分緩和,想起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大戰,心中也是發虛。於是一番言辭解開尷尬氣氛,便紛紛三軍緩緩入城。
晉軍步騎開始後退,異族兵馬見了退勢更加緩慢。劉乘在陣中一臉怒顏等待後方軍情,隨時準備反撲晉軍。就算自己分出了數千鐵騎,也足以擊潰眼前的晉軍。實際上兩軍交戰也不過一個時辰的事兒,可晉軍已然有了不支之態。如果不是馬景弄巧成拙,被人算計,此時晉陽的守軍早已是慘白之像!
「報!騎兵隊傳來消息,已然擊潰敵軍正在往各條道路救援!」
「報!側翼發現數千晉兵火速向晉陽城移動!」
「哦?全軍反攻!!」劉乘瞳孔一縮,心中發狠道。
後方結果如何不得而知,但既然自己的鐵騎足以掃蕩一切,大軍繼續退下去也是無用,倒不如撲殺眼前這正在退入城中的晉軍,若是運氣足夠好,能夠趁機搶城也是說不定的。
喊聲震天,匈奴步騎返身殺來!晉國兵將正各自向城中退卻,此時見狀無不膽破心驚!
退入城中之軍已有半數,餘者尚未退入恐怕便要被匈奴騎兵咬住,如此豈非是白白葬送了無數兵將?
司馬越剛剛登上城頭,正是看見匈奴千軍萬馬般的殺回,心底一股寒氣升起不由得臉上**辣的。若不是聽從了石鮮與弟弟司馬模的勸諫開始退兵,此時迎上如此勇猛的匈奴兵將,能否低檔得住心中著實是沒底兒。
「這……這胡兵為何殺回!?」司馬越驚呼道。
石鮮剛剛登上城頭,見狀大呼道:「必是曲將軍退兵,弓弩手速速上城頭掩護大軍!」
城上的弓弩手開弓放箭,一批批隨軍出戰的弓箭手也是連忙跑上城頭,顧不上滿身傷痕,筋骨酸疼紛紛開弓張箭捨命射向敵騎!
匈奴鐵騎速度極快,衝鋒在箭雨之中仍是無阻!瞬間衝入晉軍後列人群中,撞得晉軍骨折肉裂,遍地哀嚎。
晉國大將龐淳在稍前的隊列,見後隊潰不成軍,當下把心一橫率領數千兵將列陣拒敵,硬生生承受匈奴鐵騎的衝擊。
此時側翼的曲特也是帶領兵馬開始入城,後方同樣是匈奴兵馬追殺上來一陣廝殺。
轟隆隆的聲音是吊橋拉起,匈奴主帥劉乘一臉鐵青的看著晉陽城胸中升起無盡恨意。匈奴大軍返身回殺足足斬殺晉軍五六千人之眾,然仍是沒有搶入城中。那晉國大將龐淳與一干將士戰死於亂軍之中,其他三處城門同樣有晉將捨身殉國。
「哼!晉人氣數未盡,忠義之士何其多也!撤軍!」劉乘當機立斷也不留在城下,整頓三軍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