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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北伐中原 第三百一十章 收復中原(上) 文 / 乾坤不動

    更新時間:2013-01-29

    陳留,晉公臨時府邸。

    劉汴匆匆忙忙步入府邸之內覲見晉公司馬炎,府內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甲士裝備精良面容肅穆,一股蕭殺緊迫的氣氛瀰漫府邸之內,一路走下來劉汴心驚肉跳,卻是不知為何如此。

    不知所以然劉汴更是不敢怠慢,一路快步進入了大廳之內,抬眼描了一眼更是心驚!大廳上文武左右分站,司馬炎高坐其上一臉怒氣未消,眼神中隱隱有一絲慌亂之色。

    「下官拜見晉公!」劉汴走到一名渾身血污的將領身側,連忙拱手施禮道。

    「劉大人從何路而來?」司馬炎看了一眼劉汴問道。

    劉汴不清楚司馬炎之用意,拱手據實答道:「下官自濮陽而回,此番前往河北……」

    「不用說了!來人啊!」司馬炎一擺手起身喚道。

    「晉公不可啊!!」張華見狀忙不迭的起身走到廳前跪地道:「前方大戰未有消息,此刻前往河北,定讓將士們心冷,許昌不保啊!!」

    「哼!張茂先你欲害死本公麼?蜀軍已然佔據官渡,本公再不走濮陽返回河北,難道等著蜀軍再拿下濮陽!?」司馬炎怒氣衝天,連拍桌案嘶聲罵道。

    張華磕頭如搗蒜道:「晉公三思!虎牢雖失,大將軍全軍仍在許昌尚未有動靜,馬隆大人人馬在汝南奮戰,尚有胡廣將軍在小沛鎮守,官渡雖失可使河北人馬復奪之,怎可因一失而滿盤退讓!!」

    站在一旁的劉汴此時方才明白為何晉公府邸之內氣氛異常,原來在自己前往河邊的這段時日竟然丟了虎牢關,而蜀軍又從虎牢出發佔領了官渡。偷眼望去那跪在地上的將領不是官渡守將是誰?

    由陳留返回河北,最近的道路莫過於官渡了,而今官渡沒了,卻是還有濮陽一路可以返回河北。濮陽尚在陳留後方,蜀軍要想攻擊濮陽需要先行取下陳留。可許昌之戰沒有結果,蜀軍能拿出多少兵力來進攻陳留?

    司馬炎身為晉公,這淺顯的道理自然不會不知。說是怕濮陽有失被截斷在黃河南岸,實際上誰都看得出來司馬炎是想離開陳留,避開蜀軍的下一個攻擊目標。這和當初遷移到陳留,躲避許昌兵禍是一個道理。

    「本公北上乃是為了護住濮陽,避免兩岸被蜀軍切斷聯繫,焉是退避?!」司馬炎見張華說得露骨不由得火上澆油,奮唇相譏卻不覺自己已然是理屈詞窮,毫無道理可言了。

    張華見四周群臣文武無人挺身相助,隨即咬牙堅持道:「晉公移駕陳留,已失將士之心,而今再次北上,讓前方將士如何專心應戰?況官渡蜀軍不過偏師,何必懼之如虎!!」

    「大膽!!張茂縣你膽敢出言諷刺本公!!」司馬炎聞言怒上加怒,抬腿踹倒了桌案走到張華面前,氣得渾身哆嗦不已,面上肌肉抽搐,戟指張華一時說不出話來。

    無論是百姓還是軍卒或是朝中文武,內心深處都是希望晉公司馬炎是有擔當的領導人,至少危難之時敢於挺身應對。不想司馬炎不願意留在許昌指揮大軍作戰,卻是前往陳留避開蜀軍鋒銳,如此舉動無疑大失人心。

    司馬炎之智慧遠在常人之上,不過並非遠在常人之上之人,便一定如何英明神武。成就一個人的成功的因素有很多,誠然有與生俱來的天賦與環境背景的幫襯,更有內在各項品質的優劣比較。

    以司馬炎的才華雖然在普通人之上,可也不過是太平盛世的中下之才罷了,遭逢亂世之秋這個評價更是要丟掉幾個檔次。

    對於自己的行為讓眾人失望,讓人心躁動,司馬炎如何不知?只是無法說出更是無法彌補,時常做起帝王夢,早消耗掉了太多的精力,更是耽誤了許多事情。如今的司馬炎執迷不悔,一心要稱王稱帝。

    張華也是豁出性命,抬頭直視司馬炎道:「蜀軍不足為懼,只要陛下鎮守陳留,各路人馬定然來救,屆時調集河北大軍南下,先行殺敗蜀軍偏師,再解許昌之圍,如此大事可定啊!」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個張茂先,當初勸本公定基河北的是你,而今讓本公留守的也是你?本公何等人物,怎會受你擺佈?!」司馬炎放聲大笑,雙目射出狠毒之色,戟指張華罵道。

    張華慘笑道:「微臣為官幾十年,唯獨做錯兩件事情,而今不可一錯再錯了!」

    「哦?做錯兩件事情?哪兩件?」司馬炎神情倨傲,對於張華再沒有半分親近之心,多得是一股厭惡之感。

    在場文武此時都看出了司馬炎之殺機,劉汴嚇得也早已跪在了地上與滿堂文武一樣不敢言語。此時此刻司馬炎殺氣騰騰,誰敢多嘴,不過是賠上性命罷了。

    張華也是看透了一切,心知此番自己絕無任何生機,索性敞開胸懷道:「未曾指出潘岳趨炎附勢,禍害朝政是其一也!沒有堅持讓晉公留守許昌,而選擇妥協北上陳留是其二也!有此兩錯,我張華痛不欲生,今日無論如何,不能放任晉公再錯下去了……」

    「閉嘴!!把本公與潘岳那般跳樑小丑做比較,本公不殺你難以洩憤!」司馬炎臉色鐵青,一揮手吼道:「來人啊,拉出去處以車裂之刑!」

    「晉公……」

    「誰敢多言,一同論處!」見一干文武中有人要求情,司馬炎目光掃過眾人冷冷的說道。

    「晉公殺我無妨,但求晉公留守陳留以安軍心,如此局勢尚有緩和之地!張華一死又有何妨!」被甲士拖拽著,張華沒有掙扎,只是喊出了心裡的話語,最後的奢望。

    「快拉出去!本公要親自觀刑!」司馬炎怒不可遏,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語,咆哮著走出大廳,一干文武連忙在後跟隨,而那官渡的守將呆坐在地上半晌方才起身,早已嚇得魂不附體。

    刑場不過是一處較為寬廣的街道而已,有禁軍四周把守著,搭起了高台,等待司馬炎的到來。無數百姓從四面八方湧上來爭相觀望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是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麼晦氣,竟然要被處以車裂之死。

    頸部與四肢被套上繩索,繩索的另一端是五架馬車,馬車上的車伕背對著張華,只等那一聲令下。

    歷經宦海沉浮,國家動盪,時至此刻張華心中有懊悔,有不甘,又是想放聲大笑。這一切怪不得他人,完全是自己能力不足所造成的啊……當初的裴秀只是根據司馬昭的態度,便料想到日後難以善終。

    但是自己呢?明明看到了王朝的腐朽,看到了司馬炎的氣度,仍妄想可以扭轉一切,這不是自招報應是什麼?為人臣子理當盡忠,然賢臣卻是擇主而事的。要發揮自己的才能,首先要懂得追隨能夠發揮自己才能的君主。

    死亡的鐘聲即將敲響,張華卻是想問,問問那劉汴此行有何收穫,問問那裴秀與劉汴都說了些什麼。可惜,時不待人……

    揚鞭,嘶鳴,戰馬奔騰,馬車上的車伕鼓足了力氣,被撕裂的感覺不好受可偏偏又是喊叫不出,漲紅的臉龐,喘不上的氣息,撕裂的劇痛,在短暫的掙扎之後,便是一片腥風血雨……

    圍觀之人無不掩目扭身,不願意繼續看下去,更有甚者捧腹嘔吐,顧不上什麼形象面子。

    司馬炎看到群臣的惶恐與畏懼,巨大的滿足感從心中升起,駕奴群臣,登基稱帝在這一刻似乎被司馬炎找到了一條捷徑,也是一條毀滅之路。

    張華死了,死去的並非張華一人,而是最後一批竭盡心智為大魏國,為司馬氏效忠的人們。看到張華的下場,每個人都不寒而慄,對於司馬炎的主張決定,再沒有了勸諫與阻攔。

    不等許昌的消息,司馬炎帶著萬餘人馬離開了陳留,留下了大將張方,戴振帶著兩萬兵馬鎮守陳留。而劉汴也自願留在陳留城,協助張方,戴振處理政務,輔佐守城。

    對此司馬炎沒有什麼意見,既然你願意留下,那留下便是了。

    姜勝與齊萬年先行攻擊了官渡,果然起到了作用,只是這作用遠遠超乎了預估的範圍。司馬炎竟然又跑了,而且還殺了忠心耿耿的張華!此時許昌大戰已然結束,僅有杜預帶著兩萬餘人死守許昌城。

    虎牢與官渡盡在掌握,許昌守軍沒了突圍的能力,蜀漢的二十萬大軍開始有了新的動作。

    首先便是魏國皇帝駕崩的消息傳遍了中原大地,各種流言蜚語充斥著街頭巷尾。有人說曹奐與杜預頗有默契,許昌之戰全靠曹奐魏軍才能振奮,只是關鍵時刻曹奐駕崩,才有了這場大敗。

    有人說其實杜預心中還是向著曹氏的,想借此機會扶起曹氏的威望,只是天祐司馬氏才導致了悲劇收場。

    更有人說曹奐臨死前還在痛罵司馬炎膽小如鼠,不敢留在許昌督戰……

    有人讚譽曹奐在臨時之前維護了大魏國的榮耀,有人鄙視司馬炎的臨戰而逃,總而言之各類的謠言傳在司馬炎耳中,當真是五味雜陳,各種滋味都嘗了個遍。不過最後剩下的只有兩種,狂喜與困苦。

    國不可一日無君,曹奐身為魏國皇帝不幸殉國,這是值得悲痛的。可這不也正是自己盼望許久的良機麼?帝位空懸,群龍無首,自己素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頭上的那位走了,不就是萬人之上?

    機會就在眼前,但如何把握機會司馬炎著實有些躊躇,開始苦悶。許昌一場大戰元氣大傷,杜預還被困在城中,而各地戰局隨之也發生了變化,自己身在濮陽要如何做才能凝聚曹魏僅存的實力收為己用?

    要知道若是沒有廣大世家與軍隊的鼎力支持,自己絕不可能登基稱帝。但若真的得不到這些人的支持,單憑自己苦心敬仰開拓出的河北之地,難道就不能逆天而行?

    我司馬氏經營三代已至巔峰,為何不能坐享其成?

    司馬氏的態度如此,可其他的魏人皆是有所動搖,無論怎麼說那都是當今的陛下。陛下不幸殉國,作為臣子的遠在河北或是陳留濮陽隔山觀火,這般情景換做是誰也是臉紅的。

    後人若是說起眼下的事情,這些隨著北上的朝臣文武哪個不是亡國的罪人?大兵壓境之際只想著自身逃命,罔顧皇帝留在許昌,這又是一群什麼樣的臣子?世家之間不約而同的把矛頭指向了司馬炎,手法卻是用得巧妙。

    家家戶戶的戴孝每日啼哭不止,朝著許昌方向每日數拜。不僅是全家老少投身其中,這些世家更是用了大幅的筆墨來說明自己如何如何迫不得已,如何如何為國擔憂在民間營造聲勢。

    大家把責任都向外推,司馬炎卻是推不掉的。當初張華何杜預都有請司馬炎留守許都之意,只是後來見司馬炎死活不留,唯有妥協行事罷了。

    ……

    魏國大將馬隆聯合屯駐小沛的胡廣等人兩路夾攻,連續十幾日的激戰早已推進到了壽春城下。諸葛瞻一方尚能與胡廣抗衡一二,並且兼顧幾分馬隆這邊的攻勢,可脩則一軍卻是頂不住了。

    前期脩則與馬隆一場決戰元氣大傷,麾下能戰之兵都是有傷在身,就算脩則勇猛,可在馬隆的百般計算之下,仍是落於下風。無奈之策,諸葛瞻唯有聯合脩則退入壽春城中,以守為攻。

    而馬隆與胡廣可謂老謀深算,見蜀軍收縮兵力也不急於攻打城池,而是放出遊軍收復失地,逐步的恢復聲勢同時積蓄力量。依照杜預的計劃,只要馬隆控制住了東南戰場,魏軍便可以抽出一支人馬進入徐州,清掃徐州的蜀軍了。

    如今馬隆做到了第一步,卻再也沒有時間做第二步。當魏帝駕崩於許都的消息傳出後,軍中一片嘩然議論紛紛。國家的皇帝掛了,接下來要怎麼做?街坊之間早就傳聞司馬炎有心稱帝,如今不是時候到了?

    兵將們猜測不斷,心思自然不在作戰之上,消息傳入了壽春,諸葛瞻便與脩則連續數次主動出擊。馬隆與胡廣奮力作戰維持軍隊戰力,幾度擊退了蜀軍,可軍中的狀況越來越不穩定了。

    馬隆心有不甘也是沒有辦法,與胡廣計議許久還是不得不向北方撤去。諸葛瞻與脩則深知魏軍乃是自行退兵,不敢追擊,待魏軍撤走之後便復奪東南被魏軍攻陷的各處。

    至此杜預所編排的反攻大計全部化為泡影,而汝南城也因為司馬虓引入了蜀軍,裡應外合的被蜀軍佔據。

    當焦點回到了許昌城,許昌城下的蜀軍將領早已換做了羅憲,而劉禪親引一支人馬屯駐在左近,可以隨時支援羅憲。姜維則率領蜀漢大軍浩浩蕩蕩舉兵北上與西路的齊萬年以及姜聖等人匯合,向陳留殺去!

    陳留城中張方與戴振皆是杜預麾下的大將,對於杜預被困在壽春可謂耿耿於懷,然自己兵力微弱,看似兩萬魏軍,其中老弱病殘之眾佔據一萬以上!此等兵力別說是去許昌救援杜預,就算是固守陳留也未必夠用。

    就在二人為難之際,司馬炎的命令正好傳到,陳留魏軍迅速退往濮陽,保護著通往河北的橋頭堡。此舉無異於放棄了陳留,更是放棄了許昌的杜預!

    張方,戴振二人呆坐半晌方才緩過勁兒來,杜預為朝廷為國家浴血奮戰,陷於危難之中,而今晉公竟然不念絲毫功勞舊情,將其無情放棄!?

    劉汴在一旁看著二人,也是跟著搖頭歎息,心中卻是知曉那曹奐在許昌出盡了風頭,司馬炎又怎會不遷怒於杜預?況且眼下就算司馬炎仍是顧念舊情有救援杜預的意思,可面對蜀漢不斷增加的兵力,精英盡喪的魏國又拿什麼去救?去拼?

    良久之後還是劉汴出言勸解,張方與戴振方怏怏的收拾兵馬準備奉令退往濮陽。只是劉汴堅持不走,並且留下了萬餘老弱殘兵,準備守護陳留。張方與戴振幾次勸解無用,也只能任其而為。

    畢竟蜀軍已然入境……

    張方率領魏軍撤走了,蜀軍也殺到了陳留城下,卻看見陳留城頭高豎白旗,城門大開。一文官一手持劍,一手持印綬孤身一人站在城門處,見蜀軍來了便是高聲叫道:「我乃尚書郎劉汴,城中刀兵已解,爾等不可濫殺無辜,若可保此方百姓我當獻城!」

    蜀軍在許昌殲滅了大批的魏軍,並沒有受降這些殘兵,如此做法讓魏人也是忌憚不已。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劉禪深知許昌乃是曹魏起業之所,死忠甚多。若不大量的殺傷,施以重手,難以造成魏國臣民內心恐懼之心,使其收起蛇鼠兩端的想法。

    陳留不是許昌,既然獻城,何樂而不為?

    同樣收到軍令的還有剛剛抵達小沛的馬隆與胡廣。接到晉公指令之後,胡廣奮然拔劍砍卓,馬隆更是怒火填胸!此舉說是收縮兵力,可無疑是把整個中原大地拱手讓給了蜀漢!!

    說破天,如此急於收攏兵將,不外乎是為司馬氏的登基稱帝做鋪墊罷了!!^-^138-書-(——00-0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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