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4
初生牛犢不怕虎,初生的老虎又有何懼?
姜聰力戰樂廣,二十回合一過便佔據上風,長槍好似流光銀龍穿梭在樂廣左右,那披頭散髮的樂廣一副氣急敗壞的架勢,當真是有些遮攔不住了。
誰能想到不過是姜維的孫子輩,竟然有如此犀利的槍法?所謂虎父無犬子,將門之後便是如此。
這一處激戰,把四周的蜀漢伏兵皆是吸引過來,一股股的蜀軍投身戰鬥之中,那樂廣麾下不過三千來人,殺了一陣赫然發現折損過半。副將有心請樂廣下退兵的命令,無奈被蜀將截住廝殺自身難保。
便在此時魏國大將司馬植縱馬掄刀率領萬餘魏軍殺入陣中,把一側的蜀軍衝散。
「樂彥輔休慌,司馬植來也!」
聲到,馬到,刀到!
刀風起,夾帶盤旋呼嘯之聲迎頭截住姜聰,大刀狠狠的一劈而下,氣勢十足。樂廣在旁見了也是暗自叫好,總以為司馬虓的武技在司馬氏這一代中乃是首位,如今看來,這司馬植的刀法不在司馬虓之下,氣勢與臨陣經驗更是穩在司馬虓之上!
「吃我一槍!」心中盤算對於手中鐵槍毫無影響,鐵槍得到喘息之機,毫不猶豫的陡然疾刺,配合司馬植刀槍合戰姜聰!戰場之上沒有什麼公平與否,有的只是成王敗寇,生死論英雄罷了。
「哈!樂彥輔徒有虛名,不過如此罷了!」姜聰同樣暗驚司馬植之武勇,同時也不忘出言嘲諷樂廣。明明是自己的手下敗將,此時此刻竟然與他人聯手來戰,就算名聲在外,卻不是正大光明之輩。
長槍與大刀和鐵槍先後交擊,勢頭微微一滯後就沒了蹤影。姜聰打馬退入陣中,揚聲道:「這番算是爾等命大,有命留的下次再戰!」
陣勢一開一合,蜀軍與魏軍短兵相接殺得激烈。那萬餘魏軍的衝擊力非同小可,蜀軍的包圍圈頓時被撕破數處,沒了包圍的陣勢。而那些被衝散的蜀軍不是被魏軍小範圍的圍殺,便是退到遠處再行返回正面蜀軍的陣勢中投入戰鬥。
畢竟蜀軍乃是十幾支部隊組成的聯軍,並沒有統一指揮的將領。圍住樂廣還算簡單,一旦遭遇過大的壓力便難以思想統一,行動劃一了。
「為何沒見苟道將?」殺退姜聰,蜀軍也跟著退了下去,樂廣環顧四周不由問道。
司馬植提刀指道:「蜀人退而不亂,走而不遠,必是糾集兵力,我等奮力衝殺,如此苟道將方有可乘之機!」
「原來如此……倒不失為是一招妙手……兒郎們!跟我殺啊!」樂廣橫槍馬上,微微點頭說道。對於苟晞的做法自己也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想要苟晞那一路輕鬆些,自己這一路便要辛苦些。
撕下旌旗束住散發,樂廣哈哈一笑不理司馬植在,帶領近千部署衝在前方,放馬殺入蜀軍陣中!
「樂彥輔頗有名望,今晚受辱如此……知恥而後勇!哈哈哈哈,殺啊!」司馬植微感擔心,旋即又是放聲大笑,戰場之上誰人不死?想得多不如做得多啊……
鐵槍橫掃又是蜀將翻身落馬,樂廣面容肅穆鐵槍一刺一挑頗有節奏,說是衝殺卻是沖得堅實,說是奮戰不如說是殺戮!寒夜寒風,寒槍熱血,一股股的熱血噴灑臉頰,樂廣無動於衷,雙目視蜀軍兵將如無物,眼中唯有一人——姜聰!
蜀軍各有所部,如今融合一處做戰一時未能貫通,樂廣殺來的正是時候,切中了蜀軍各部人馬統一指揮前的要害之處,頓時讓蜀軍只能各自為戰,在整體戰略上無法形成一致的走向。
姜聰指揮屬於自己的兵馬不斷列陣作戰,同時也注意到不遠之處的樂廣。短短時間內兩次交手樂廣皆是敗績,此時氣氛迥然不同,蕭殺之氣預示著第三次的交手絕不簡單!
「屢敗屢戰,也是少見之輩,樂彥輔名不虛傳也!不過戰局穩定之前,不宜與其糾纏。嗯……」
雖說是初次上戰場,姜聰仍是冷靜非常,看出眼下局勢在於蜀軍要頂住這一路的魏軍,否則被其殺到營寨後方,便有了與杜預人馬匯合的希望。有希望的人,與絕望的人簡直是雲泥之別,怎可讓魏軍博取一線生機?
有樂廣捨命開路,魏軍一路衝殺甚是順利,司馬植指揮魏軍在高歌猛進的同時不忘顧及後路,並且派出由了斥候偵查戰場四周,以防蜀人援軍殺來。此處靠近許昌,但外圍都是蜀軍,何時加入都不稀奇。
蜀漢並非沒有援軍,只是援軍行動之前就發現了事有蹊蹺。樂廣與司馬植的大殺特殺誠然吸引人投入戰場,可有一支魏軍竟是利用這個時候全速衝向許昌戰場,沿途兩三股蜀軍一觸即潰,竟是攔之不下!
魏國大將成梁以雙刀開路,麾下五千魏軍初時不見聲響,連續擊敗兩三股蜀軍後暴露了行蹤,便是鼓噪前進!鼓聲伴隨高昂的口號聲響徹夜空,高漲的氣勢讓每一名魏人心潮澎湃,血脈沸騰,進入了最佳的作戰狀態。
「放火!」
成梁馬速不減,雙刀一揮,背後早已準備多時的弓箭手一個個的射出火箭,把附近的草叢樹林都是點燃。火勢或許不大,零零星星的被點燃的也不算多,但因此照亮了四周的環境,看清了蜀人埋伏不成倉惶的退去。
「盾牌手!」
勒主戰馬,成梁大喝一聲彎弓搭箭!一隻箭矢迎著數百箭矢逆射其中,對面領兵的蜀將不妨如此,登時中箭落馬而亡!
操持櫓盾的魏兵適時的來到成梁與眾軍身前,以一人多高的櫓牌擋住了劈頭蓋臉的箭矢,噹噹的響聲不斷,以肩膀抵住的櫓牌不為所動,屹立在魏軍身前好似一道難以跨越的屏障。
「放箭!」
「衝!」
連續兩道命令簡潔有力,成梁雙刀左右分開一指,身後無數箭矢騰空而起!帶著火苗劃過夜空之中,月光之下帶有幾分淒美感,隨後便落入蜀軍陣中。同時一隊精銳步兵與一隊刀斧手兵分左右,以近乎自殺似的戰法殺向蜀軍!
「亂了,隨我來!」
成梁肩膀上插著半截箭矢,可一副神情專注於面前的戰局,若無其事的指揮著,衝殺著。蜀軍被魏軍的戰法一陣折騰,已然亂成一團,魏軍主力趁機投入戰鬥,幾乎是片刻之間,蜀軍便敗下陣去。
一陣接著一陣,越來越多的蜀軍意識到這一路魏軍的重要性,開始聚集在附近前來圍殺。成梁麾下的魏軍在屢屢交戰中不斷折損,更是大量的殺傷對方,勢頭兇猛無比。
但也隨著戰場的不斷加深開始緩慢下來,趨於停步混戰。
聚焦於戰場的兩處,守衛的力量也分散於兩處。正當雙方殺得忘我之時,一直潛伏未動,繞道他處的苟晞一雙眸子發亮,看著遠端的火光,人影,呆呆得怔住了……
……
「哼!一個虎牢關還不夠你家將軍操心麼?竟然想動我的主意!」司馬虓拍案震怒,一身殺氣迅速擴散,整個營帳之中一時如同冰窖!
那虎牢關的使者乃是奉命而來,對於司馬虓與郝彥等人的過節如何得知?見狀不由得腿打哆嗦,怯聲道:「我……我家將軍如此交代,小的……小的不敢啊……」
司馬虓見使者嚇得半死,暗自竊笑,又把書信看了一遍壓低聲音道:「前方鏖戰連連,此處乃是後方,有本將軍鎮守不須任何擔憂。回去告訴你家將軍,守住虎牢關才是他之任務,少來干涉本將軍!」
「啊……是,是……將軍放心,小的一定說到。」使者見司馬虓好似惡狼一般,心中十分恐懼,說話間雙腳已是倒退,隨時準備抽身而走。
營中司馬虓的親兵在旁見了也是暗自發笑,自家將軍早就火了許久,如今發洩在這使者身上是再好不過。否則不知何時被自己點燃,那才叫一個慘字!
「你想走麼?」拉長了聲音,司馬虓臉色一沉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一下子反應過來,使者雙腳凝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兩個手搖擺不停,心中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是麼?」司馬虓雙眼一瞇,起身走到桌案之前,又來到這使者面前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本地的主將乃是苟晞,不過郝彥的信件卻是寫給司馬植的。身為虎牢關的鎮守,對於此處的設防郝彥是無權干涉的,不過因為與司馬植談得來頗有幾分薄交,因此郝彥通過私人信件的方式說給司馬植聽。希望司馬植有所領悟之後,可以參詳給苟晞等人。
使者自是拜訪司馬植,可司馬植不在,想來交給司馬虓也沒錯。若是知曉司馬虓是這個樣子,打死自己使者也不敢擅自做主了。如今苦果自食,又要被人責問,使者努力穩定心神回答道:「司馬將軍文武雙全,誰人不識!」
這麼回答是為了討好眼前的凶神惡煞,使者不過是軍中普通的兵丁罷了,只不過口齒伶俐,又通曉禮節,所以被選中送信。關於司馬虓到底是什麼身份,哪個知道?
虎牢關的守軍最多也就是聽人亂蓋罷了,司馬虓在司馬氏族中被當做寶貝,可放眼魏國整個軍中,還真就沒人提起過。大家關注的都是杜預,馬隆等人,司馬虓有何事跡?
其實前一次大戰眾將領賞唯獨司馬虓一人受罰的事情也僅限於許昌這邊的軍隊流傳罷了,虎牢關下蜀軍每日挑釁不斷,城中的軍卒根本沒心思聽取這些是非。而由晉公司馬炎那邊傳下來的意思,而是主要鼓吹大勝與犒賞的事情。
除了司馬虓本人之外,著實沒什麼人在意。不過如此特殊的事情,被人拿來當做睡前飯後的談資並不足為奇。偏偏司馬虓如此介意,當真是無奈至極。
聽到使者的讚美之言,司馬虓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文武雙全?我看你與那郝明威一副德行,說話都這麼不中聽也來敢做使者麼!?」
「這……這……」使者聽到這裡方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家將軍寫信給司馬植,眼前這人叫做司馬虓可卻是與自家將軍有過節的。聽著語氣,看著氣氛,顯然過節還不小,自己這不是自找苦吃麼?
司馬虓輕蔑的撇了一眼道:「來人啊,把這礙眼的東西舌頭割掉再放走!」
「啊!?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使者聞言頓時癱軟在地,一個勁兒的哭啼求著饒命。
「是!」司馬虓的親兵是知曉自己侍奉的是什麼主子,若是敢說半個不字,被割掉舌頭的一定是自己——即便這事兒有天大的不妥,為了自保也要照著做才是。
坐在桌案上飲酒吃菜,司馬虓悠然自得,鬱悶的情緒仿似一掃而空,舒服之極。這郝彥在信中提及蜀軍有可能冒險行兵,襲擊魏軍後方,這種假設真是可笑。須知用兵之道雖有詭道之談,卻不是如此使用的。
想想司馬植與郝彥相談甚歡的樣子,司馬虓不由得一絲冷笑浮在臉上,猛然喝道:「快把那使者拉回來!」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自家兵將?割了舌頭,等於割了郝彥的面子,同樣也讓自己沾染惡名!
名氣是這個時代上位的必備要素,也是最為重要的因素,簡直是不可或缺!你可以沒有能力,你可以沒有背景,但只要形成了名氣就能夠封侯拜相!!
司馬炎遲遲不敢篡位立國,就是因為名望不足。涉及到司馬虓這般朝臣來講,便是名氣了。
有一個惡名,等於毀了自己一生啊!!
到時候只要是自命正義之徒,都會避而遠之,自己形單影隻如何在朝中打拼?家族的耆老們同樣會因為此事而疏遠自己,到時候簡直是不敢想像!
使者被親兵帶回了營帳內,咿呀咿呀的叫個不停,聽不清楚聲音可卻能感受到有口難言的痛苦。鮮血染紅了嘴唇四周和下巴,更浸透了胸前的衣襟,一路滴滴答答的形成血點組成的路線,很是討厭。
見到使者已經被割掉了舌頭,司馬虓怒髮衝冠罵道:「誰讓你們這麼快下手!不知道我只是嚇唬他麼!?一群廢物,拉出去砍了!」
親兵手腳麻利的把事兒辦完正等著領賞,想不到竟是滅頂之災從天而降,頓時傻在哪裡呆若木雞。等著被營外的甲士拖出了營門,才想起來叫嚷,不過已是徒勞無功,死劫難逃了。
被割舌的使者支支吾吾的叫著,不由淚如泉湧,若是慢一分下手該有多好……
悔恨懊惱的不僅僅是被割掉舌頭的這位,還有鑄成大錯的司馬虓。怒氣未消之下,司馬虓怒容滿面,心中不斷盤算辦法。以自己和郝彥的交情,甭說是仇視的狀態,就算親如兄弟,被自己如此削了眉角也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如果原諒了自己,讓郝彥如何在朝中立足?如何取信於麾下的將士?
「嗯……事實已成,若被郝彥知曉定然難於我善罷甘休!哼!我之前途怎可與這等下人糾纏?不如……」
思來想去別無他法,司馬虓一臉凶容拔劍一揮,那使者吱吱呀呀的沒了聲響,脖頸處一道鮮紅的劍痕,旋即便是鮮血激噴而出!血液找到縫隙不斷的噴出,營帳的門簾一掀,卻是兩名甲士拖著兩顆首級邁步而入。
見到如此觸目驚心的景象,兩名甲士也是瑟瑟發抖,跪在地上道:「啟稟將軍,人已處置完畢,首級在此!一切但憑將軍做主!」
拋劍在地,司馬虓轉過身去回到座位上,衣襟下擺都是血淋淋的很是滲人。緩緩說道:「這個人沒有見過,更沒有來過,今日之事沒有發生,你們明白麼?」
「是!是!全聽將軍的!」兩名甲士明白毀屍滅跡的意思,更是知道不會涉及二人性命之憂,於是二人爬到那使者的屍首邊迅速的扛起屍首離開了營帳。
……
濮陽城內,送走了劉汴,江統回到自己的府邸裡感慨不已。作為司馬家族以外的人能夠受到司馬氏的器重,著實讓人眼紅。可誰又知道其中的艱辛酸楚呢?
當初張華被投閒置散,甚至定罪一度面臨生死抉擇。而在朝廷危難之際,張華不計前嫌挺身而出,試圖力挽狂瀾,這般的勇敢與氣魄讓人忍不住擊節讚賞。然志氣如張華,風骨如張華,陷入司馬氏的權力圈中,如今也是籍籍罷了。
從濮陽運往河北多少物資,多少人員,江統心裡再清楚不過了。被委任在此,就是為了保證這項任務能夠順利完成。前方的將士還在浴血奮戰,晉公早已著手河北的「大業」,假如被前線的將士們知道了,會是何等反應?
「這就是各大世家的態度與答案麼?」江統聽著派出的家僕之敘述,心中豁然開朗。
那幾名家僕風塵僕僕,顯是從外地剛剛返回,一臉汗珠的站在那裡不斷說著什麼。一旁的茶案上放著幾杯茶水,是為這幾人準備的,可幾人都忙著敘述,卻是無暇飲茶解渴。
當最後一人說完,對於眼下的形勢江統終於有了明確的看法與判斷,對於劉汴的那番話更是清楚無誤的找到了要害!^-^138-書-(——00-00——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