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16
宛城下魏軍大將馬隆引兵數千接應杜預回城,出人意料的是蜀軍並沒有接踵而至。十萬魏軍折損五萬餘人,餘者無不帶傷,這般大敗是杜預統兵以來絕無僅有的。
眾將更隨杜預入城,各部人馬自有人照料醫治,進行修正。杜預官邸之內,馬隆,解系,解結,解育,周浚,司馬經,苟晞,張方,樂廣,許定,戴振,夏侯豹,史赫等一干將領分座左右,皆是垂頭喪氣,憤憤不平。
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偏偏是以自家兵敗告終,魏將自然是不爽。杜預也是心情抑鬱,愁眉不展。
「那姜維眼看便要困死陣中,偏偏又來了蜀軍,哎……」大將司馬經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啪」的一聲顯然用力不小,滿是遺憾的歎道。
「哼,姜維雖然勇猛,可被我等困住戰死不過早晚事,若是知曉還有一支蜀軍,今日之戰足以滅賊!」另一邊的魏將戴振一臉不憤,說出了大家心中的遺憾,同時把眼去看解系,周浚二人。
之前的大戰之中,雖然蜀軍處處勇猛,魏軍處處狼狽,可蜀軍如何廝殺不也是在魏軍的包圍之中?而且那一萬蜀軍戰死大半,如果沒有柳隱的援軍,姜維死於陣中應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問題在於杜預做好了佈置,卻是不知曉除了姜維這部蜀軍還有柳隱那五萬人馬。蜀漢兵力的情報來自於前線,而前線與蜀漢連續作戰的正是解系與周浚二人。解系,周浚沒有提及蜀軍兵分前後,這邊準備大戰的杜預難道吃飽了撐的留下兵力防備空氣?
可關鍵在於姜維與柳隱雖然是兵分兩部,前後輪番上陣,可每一次作戰二人皆是在場。解系與周浚本就不是蜀軍的對手,兵力也是遠不如蜀軍,連續戰敗之下,哪能想到蜀軍實際上是兩部人馬輪換使用?
其實二人是有些冤枉的,但作為主將不能洞悉敵人的虛實,提供了錯誤的情報,這顯然是有責任的。
負責指揮作戰的是杜預,所以杜預不能敗。在魏國君臣百姓眼中,杜預在襄陽之戰後聲望已經達到了巔峰,被當做魏**事系統的靠山,足以與姜維比擬的人物。這場戰敗就算是杜預的責任,也不會處置杜預,因為那等若承認了姜維是無敵的。
魏國百姓君臣心裡少了杜預這個依靠,人心恐怕便要大亂了。
所以杜預不會戰敗,戰敗的責任必然有人承擔——而此次戰敗的主要責任,確實是解系和周浚提供了錯誤的情報導致的……
見兄長被人攻擊,解結,解育兄弟二人怒視說話的戴振。戴振冷哼一聲接著道:「兩軍交戰,軍情第一,這一戰事關南陽形勢,攸關國家興亡,此時此刻難道把私人感情置於國家之上麼!?」
解系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兩個兄弟,眼中說不出的慚愧,起身邁步到大廳之中,躬身施禮後跪地道:「末將治軍不嚴,察敵未明,導致大軍潰敗,士卒喪命,甚是愧疚。還望將軍治解系之罪,嚴肅軍中法紀,解系死而無憾!」
「兄長……」解結,解育兄弟倆見大哥請罪,心中暗叫不妙,可戴振之言仍在耳邊迴響,此時此地,私人情誼如何誤得國家大事?若然此次兵敗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朝中不說,單是軍中也必然多有非議。
周浚想了想起身跪在解系身旁道:「周浚身為軍中副將,亦有失職,此罪非是解少連一人之事,周浚願一同領罰!」
解系乃是將門出身,雖然身手了得,可在軍中這般資歷的乃是大有人在。可周浚之父乃是魏國九卿,更是朝中的宿老,這一加入,便讓解系之罪有了一絲緩機。
「此乃解系一人之責,與旁人無關!」解系為人光明磊落,並不像連累周浚,急忙叫道。
看著廳中請罪的二人,鎧甲未脫滿身血污,皆是傷痕纍纍,杜預沒有言語,只是不斷歎息。搞錯了軍情,害的大軍戰敗,是這二人的失職。可若自己小心謹慎一些,或許可以彌補這場大敗也是說不定的。
如此說來,自己何嘗沒有責任?
「哎……戰敗之責非是汝等二人,我杜預何嘗不是被姜伯約瞞騙?闖陣之蜀將如果是旁人,我等還可保持清醒之心。姜維以身犯險,不斷突擊我方中軍,吸引我等注意力,自然無暇他顧,被其算計……」心有不甘,但一回想起大戰時的狀況,姜維的一舉一動皆是有所目的,而且隱藏極深的。
能捕殺姜維這條大魚,魏軍自然會有一種不在意其他戰場的心理。而正是這種心理,使得魏軍急於擊殺姜維,忽略了本應該察覺的一切。哪個時候姜維在魏陣中好似風中殘燭,看起來滅殺不過是輕而易舉。
殺了姜維蜀軍必然崩潰,就算多付出一些死傷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偏偏姜維化被動為主動,屢屢佔據先機,牽制魏軍的注意力,讓魏軍難以得逞。好不容易把蜀軍殺的近乎乾淨了,人家的援軍也是到了。姜維親身入陣是一招險棋,一旦成功,便是大勝!
要擊敗杜預這種對手,不給出足夠的誘餌,如何有機會取得這般大勝?經杜預一分析,在場眾將一時倒是忘了如何處置解系和周浚,紛紛陷入回憶和沉思之中。
人言姜維用兵如神,可用兵之道究其根源,不過是人心罷了……
想想姜維的可怕,戴振也是歎氣道:「眼下新敗,軍心士氣皆需恢復,杜大人一向賞罰分明,如此軍心可用啊。」
杜預起身走到桌案之前,眼光掠過每一名將領的臉龐,有人是跟隨自己拚殺多年的大將,有人是軍中的後起之秀,這些人將來都是大有前途的,可如今誰不是傷痕纍纍?誰不是豁出性命才有今天?
「今日之戰折損良將無數,眼下正是國家用人之時,你二人官降三級,戴罪立功,朝廷方面我自會打理,起身吧!」
解系,周浚二人聞言身軀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杜預,一臉感動。就算是功勳彪炳,就算是門庭高深,軍法之下可沒有那麼多的考量,況且杜預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一向執法甚嚴!
「解系謝過大人開恩,只是此番大敗解系難辭其咎,懇請大人重罰之!」
「周浚也是同樣!」
眾人想不到這二人竟是不領杜預之情,見狀紛紛欽佩二人一絲不苟,以大局為重的胸懷。就連頗有怨言的戴振,此時也是沉默,暗自稱讚著。
「非是杜預手下留情,只是大戰在即,軍中良將匱乏,否則你二人難逃重罰!」杜預微微搖頭,看著二人道。
「大人憐惜二人忠勇,我等自知,只是如此輕罰恐怕軍中有所非議。某有一法,不知道是否可行?」魏將苟晞,思索片刻,挺身而出道。
片刻之後,城中鼓聲擂起,解系,周浚二人被彪形大漢捆綁的結結實實押解到了校場之上,準備治罪殺頭。城中魏軍一場大敗,各自哀怨哭泣,士氣低落,聞聽要治罪解系,周浚二人,軍中大都是倍感震撼!
那解系乃是少有的良將,周浚更是家世雄厚,杜預竟然不惜殺此二人已正軍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於是紛紛聚集來看。
見跪在地上等候處決的果然是解系和周浚二人,魏軍皆是沉默。這二人披頭散髮,一身血污,與普通軍卒一樣都是奮勇殺敵的好漢子。軍情搞錯了是罪,但因此殺頭,眾軍還是於心不忍。
戴振宣讀完二將罪狀之後,鬼頭刀森然落下,便在此時,遠端一人飛馬趕到,大呼道:「刀下留人!」
眾人視之,乃是苟晞苟道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