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勢如破竹一路追殺蜀軍,蜀漢蠻兵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諸葛瞻慌不擇路只引十餘人躲在一處樹林之內,喘息未定便聽得林外嘈雜聲響,十幾人面面相覷一片驚恐之色。
待來人入林眾人總算是鬆了口氣,原來入林躲避的非是旁人,乃是蠻將孟干。咋見諸葛瞻安然無恙孟干激動不已,幾步上前跪地請罪,諸葛瞻雙眼微紅道:「是我計算不周害的將軍受苦,將軍何罪之有。」言罷扶起了孟干。跟隨孟干的蠻兵有五六十人,都和孟干一樣滿身血污傷痕纍纍,孟干再仔細端詳諸葛瞻也是衣甲殘破數出負傷。[.]
「此處只可暫避,若待天明將軍必危,末將願護將軍循水路而逃,重整旗鼓。」孟干抱拳道。
諸葛瞻聞言喜道:「吳人在廬陵兵力足有四五萬之眾,附近水道必然守衛空虛,若順河南下必可脫身!」
計議已定,於是孟干帶著六七十蠻兵保著諸葛瞻趁著夜色逃出樹林,尋找溪流河水。沿途搜尋蜀軍的吳兵吳將無數,諸葛瞻和孟干都是機警之輩,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小心謹慎倒也安然無恙。順著溪流而走,轉眼已經到了東方發白之時。由於江東水師名存實亡,因此這水流之處吳人只能在陸地上偵查巡視。諸葛瞻的推斷完全正確,吳軍聚集了如此規模的兵力,必然是將包括巡視水文的駐軍等各處兵力抽調一空。
行走之間天色已是大亮,卻是遇到了孟通和數百蜀軍。諸葛瞻見狀大喜,雖然吳軍眾多可是有了這三四百人也算有了些安全感。孟通見到諸葛瞻和兄長安然無恙也是高興,於是三人一路收拾殘兵返回海南。
一路上三人計劃了許多臨敵的計劃,不想直到海南都是沒有用上,反倒是匯聚了五六千兵力。被朱異擊敗的各城守軍以及鄧良派來的援軍先後抵達,諸葛瞻在海南與廬陵的邊境屯駐數日一邊收拾兵馬一邊打探吳人的動靜。
原來就在朱異離開會稽前來合擊諸葛瞻之際,吳郡的唐彬再次舉兵侵入會稽。留守會稽的吳將鍾離牧雖是穩重,但在唐彬狡詐面前並不是對手,不過數日的功夫已然被唐彬連奪兩城。無奈之下鍾離牧只得使人通知朱異回援,會稽乃是吳國東部僅存的大郡,而諸葛瞻也是大敗,於是朱異來不及抓捕諸葛瞻便引軍返回會稽。
朱異一走,賀達與鄧句,顧容三人手中有兩萬餘人,除了固守各個城池,主力也不過是一萬五六千人,一時間也不敢攻擊海南。畢竟諸葛瞻是擊殺了丁奉的人物,而且南海郡守呂興的前車之鑒讓人不得不防。若不是朱異組織三路人馬合擊諸葛瞻,廬陵一戰吳軍的勝負仍未可知。
聽罷軍情諸葛瞻點頭道:「這樣說來朱異短時間內便無暇分身,兵力可計算出來?」
孟幹道:「算上各路人馬尚有一萬七千餘人,只是留守海南的守軍不足六千了。」
諸葛瞻略一躊躇道:「計算後續兵力不過數日後便可抵達,此間兵少也是無妨,傳我軍令準備出征!」
大敗之後蠻軍驚魂方定,元氣未復諸葛瞻強行再征廬陵,眾將難免心中有些牴觸。戰事不可兒戲視之,雖然朱異不在,可廬陵的守軍已然翻倍,而又是士氣正盛之時,此時以敗軍戰之似乎多有不妥。只是諸葛瞻治軍之法甚嚴蠻人又奉其為主,心中雖存疑慮卻是不敢反駁質問。諸葛瞻把一切看在眼裡,裝在心裡,盤算著報這一戰之仇!
朱異帶著吳軍一路風馳電掣回援會稽,會稽境內的魏軍得到消息之後竟然是不戰自退。魏將唐彬在朱異手下吃過數次苦頭,打鍾離牧倒是不怕,就是打不過這名江東宿將。朱異雖然能夠擊敗唐彬,無奈唐彬狡猾非常,發現形勢不對立即撒手,想擊殺此人也是困難之極。
鍾離牧見朱異歸來倒是不在意魏人的退去,和唐彬交手近兩年時間,對此吳軍早已習以為常。若說會稽的兵並非是江東最強,會稽的地勢也沒有什麼險要可以扼守,然就是憑借朱異一個人又是作戰又訓練,硬生生的把會稽男兒鍛煉為百煉鋼,成為一支行動迅速紀律嚴明,戰鬥力強勁的隊伍。對於會稽軍民來說,朱異被流放到會稽是大家的福氣,否則會稽早被魏軍佔領了。
「唐彬此獠不除終是我等心腹大患,哎!」朱異摘掉頭盔,自有家將幫忙脫下鎧甲,忍不住歎息道。
老搭檔鍾離牧在一邊先自坐下道:「此子確實難纏,季文此行大敗蜀軍乃是好事,切勿被此子打擾了心情才是。」在場多數人都同意鍾離牧的話,蜀魏同時進逼的壓力下還能打出這樣的勝仗,放眼江東也只有朱異有這個能力了,而且這也確實值得慶祝——因為可慶祝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朱異想了想笑道:「也該是讓兒郎們好好休息了,今晚可慶祝一番振奮軍民士氣,只是方自奪回的兩座城池須小心看守好。」
鍾離牧哈哈笑道:「今晚季文你好生休息便是,我親自帶人去前方守衛,無須擔心此事。」
「子幹這是何言?郡內全賴子干抵禦魏軍,慶功宴上如何能少了子干?」朱異見鍾離牧如此說,頓時不快道。
鍾離牧反而不以為意解釋道:「季文你連續奔波,兒郎們也是累的,今晚好生痛飲自是當然。你我肩負重任,理當分工明確,今次你且飲之,下次輪換即可,何必爭呢?」
「哈哈,子干所言有理,賊人狡猾我等當以國事為重,那便有勞子干了。」朱異見鍾離牧如此說,心中釋懷道。
一夜歡慶自是不用提,唐彬遠遠見吳軍有了防備也是不敢前來。朱異用兵神出鬼沒遠超自己,這個風險實在是冒不得。連續作戰吳軍也是疲憊於是各自安歇,十日之後確實廬陵郡傳來告急文書,諸葛瞻揮兵復返連勝數陣,賀達等人非是諸葛瞻對手,特來會稽請援。
朱異和鍾離牧聞言面面相覷,鍾離牧忍不住問道:「蜀軍方敗不久,廬陵兵力也是不少,如何連敗!?」
那使者哭道:「自從朱大人走後,我家將軍緊密佈防,防備蜀軍反撲。誰知那諸葛瞻從水路輕兵深入,喬裝打扮連奪我方兩城。鄧句,顧容兩位將軍引兵去救,反中了蜀人的埋伏。待我家將軍前去討戰,蜀人援軍也到,混戰一場只得退守南昌……還請朱大人速去救援,遲則南昌不保啊!」
「嗯……諸葛瞻不愧是諸葛武侯之子,廬陵兵力集中在城中,水道兩側必然少人看守,從此處進兵確實可收奇兵之效。」朱異忍不住頷首,對諸葛瞻一番讚賞。
鍾離牧對於老搭檔的表現不以為意,急問道:「南昌城中還有多少人馬,蜀人又有多少?」
那使者道:「小的出城之前還有一萬三四千人,蜀軍前後三四萬人是有的。」
朱異點頭道:「短短時間蜀軍又是增兵,果然棘手。南昌城防堅固,賀達之能有萬人在握當保無虞,倒是不必如此急迫。」言罷,把眼去看鍾離牧。
鍾離牧心領神會附和道:「此間魏軍方退不久,更兼賊將唐彬狡猾非常,一時也是抽調不得兵力,援軍之事恐怕要仔細計議一番了。」
那使者見二人不緊不慢的無比從容,更顯急迫道:「蜀軍攻勢甚猛,幾位將軍皆是負傷在身,還請二位大人速速發兵啊!」言到急迫之處,那使者以頭拄地,鏗然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