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統引軍五千殺到武關城下,只見武關城頭人頭攢動,喊殺之聲不絕於耳!
「速去打探!」趙統急忙分派出數十斥候前往探聽消息,就形勢上來看,武關城上顯然是激戰之時,又是與何方軍隊作戰?
分派出去的斥候各自爬上樹木或是附近的高地上觀望,看了許久才跑回來稟報。武關城頭上都是魏軍,看樣子是有一支人馬在武關的另外一側攻城。
「哦?難道是吳人……」趙統沉思片刻,不知道是否要繼續攻取武關。
依照蜀吳的盟約,這武關並未寫明屬於任何一方。但既然雙方是以函谷關為界平分司州,那麼與函谷關位置大致相同的武關想來是誰得到算誰的了。眼下攻城,固然可以趁勢破關而入,卻不好與吳人計較。
「退軍二十里,留下探子日夜監視關上動靜。」趙統冷笑幾聲,帶著蜀軍悄悄的退去,準備坐山觀虎鬥。
武關的另一側果然是吳軍正在攻城,平定了許昌以南的各處後,吳人也盯上了這日後和蜀軍對峙的重要關口。於是分出六七千人來襲擊武關,武關中的守軍本來只有千餘人,但隨著吳軍的攻掠,不少殘兵都逃入關中,兵力反而厚實起來。吳軍日夜攻打,就是攻取不下。
這一路偏師的勝負無關緊要,吳人的主力此時已然挺進許昌境內。施績,留平指揮十一萬吳軍,帶著一路上的攻城利器投石車,浩浩蕩蕩的向許昌而去。
許昌方面遲遲等不到司馬昭回援,負責阻擋吳軍的司馬干,司馬京兄弟哪是吳人的對手?好在二人有只自知命,以拖延和阻攔為目的,不敢和吳軍硬拚,避免陳騫的命運。出兵前有**萬魏軍,退回許昌魏兵仍在七萬以上,這也算是功勞一件了。
許昌城中人人惶恐難安,就是朝堂之上的大儒宿老也都臉帶憂色,哀聲歎氣。此時作為司馬氏留守京師的司馬炎上了一道表章,不是出師表而是請封表。請封的內容很是簡單,表上一共二十三人要求魏帝曹奐依照表內所述給予封賞。
這二十三人不是司馬氏的族人,就是司馬氏的死忠,都是司馬氏可以信賴的官員。曹奐看了看,拿出玉璽便在表章上蓋下印記,這就算是應允了。
這一不尋常的舉動,包括曹奐在內都是明白,這是司馬氏鞏固內部穩定的態度。只有內部穩定了,司馬炎才能放心的率軍出城和吳軍作戰。司馬昭的援軍不知幾時到達,想必晉公自有安排。
許昌作為魏國帝都,輕易的被吳軍包圍住只會加大城中軍民的恐慌,同時也加大了外圍諸軍回援的難度。
司馬炎沒有親自指揮過戰鬥,但身邊有父親司馬昭特意挑選的謀士猛將輔佐著,加上司馬炎本身也是頗有眼光的傢伙。出城與吳軍作戰,這樣一個決定便不足為奇了。
吳人依賴的是投石車以及兵力優勢,在陳騫剛剛敗亡,南陽諸郡淪陷的時候許昌的兵力也不多。雖然七拼八湊的拿出了**萬人去守南鄉郡,但其中能戰的兵力只有三分之一而已。
這樣的情況下,司馬炎當然不會率軍出征了。
經過司馬干,司馬京兄弟的拖延之後,許昌城中的面貌已經有所變化。這段日子裡不斷有各州派兵來援,同時城中也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和動員。加上司馬炎把信賴的臣子都封在關鍵的位置上,許昌的兵力和內部權力穩固程度都有了十足的提高。
一切安排妥當,司馬炎以侍中裴秀,尚書郎杜預,中書郎張華,太子舍人傅袛
為智囊,奮武將軍石苞,司隸校尉石鑒,督軍從事王濬,長水校尉馮紞,散騎常侍王戎,並將軍羅尚,王喬等為大將,起兵十四萬出城與吳人對峙。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吳人也預計到許昌的魏軍不會坐以待斃,見魏軍傾巢而出,也不急於應戰沉穩以對。於是吳軍在離許昌七十餘里外安營紮寨,準備先站穩腳跟,然後擇機出擊。
……
戰火並非西線獨有,東線的吳軍在撤退之後也是有了新的動作。吳軍大將朱異率領三萬吳兵屯駐於淮南,防守長江北岸,陸凱親自率領一萬水師縱橫於兩淮水道,與朱異的守軍遙相呼應,形成聯防的趨勢。
吳人擺明了態度守在淮南,等魏軍來攻。就算你不來攻,吳人也有隨時北上的能力,牽著魏軍不得動彈。
餘下的三萬多吳軍,在丁奉的帶領下走江夏,奔新野,前去支援東線的荊州軍。大軍行到江夏郡內,前方卻是噩耗連連……
負責進攻石陽的東吳大將留略,在石陽城下被魏軍格殺,所攜帶的投石車以及糧草輜重都被吳人一把火燒個精光,殘存六七千吳軍暫時由副將指揮,屯駐在附近的縣城補給。
「石陽有多少魏軍?」老將丁奉頓時怒髮衝冠道。
報信的小卒諾諾道:「石陽被我家將軍圍困已久,只有三四千人……」
「留略庸才!即可圍城,為何喪命!?」丁奉心中又是覺得留略可恨,這麼好的形勢偏偏打出了一個最差的結果。
小卒哭喪著臉道:「從西方殺來魏騎,去攻擊我軍營寨,我家將軍前去救援,反被魏騎所殺!還請老將軍替我家將軍做主啊!」
丁奉一聽,陷入思考當中。江夏的攻略是陸凱和陸抗安排的,由陸抗截斷石陽與江夏諸城的聯繫,再使留略強兵壓境拔掉石陽這個釘子。根據這小卒所講,魏軍是從西方而來,顯然是陸抗那邊出了紕漏……
做主雖然只是一時之言,傳回國中這戰敗的責任終究還是要陸氏承擔。陸家重掌大權自己是沒什麼異議,可國內各族中也有不少人對陸氏有所不滿。想到這裡,丁奉道:「眼下江夏軍情如何?」
那小卒見這老將軍沒有接自己的話茬,也不敢繼續問,做不做主是人家的事情,自己替自家主人把話說到也就可以了,於是道:「陸抗將軍已經攻取了除石陽外的所有城池,如今屯兵石陽城外。」
丁奉點了點頭,示意帶這小卒出去,自己則打開了一幅地圖。陸抗不愧是陸氏的名將,沒有留略那近兩萬兵力,只憑借手中一萬餘人就可以壓制石陽,攻取其他城池。若是留略有這等韜略,想必也不用折戟石陽城,把命都搭了進去。
說到底,這是技不如人!仔細研究石陽的形勢之後,丁奉決定大軍開往石陽,助陸抗一臂之力。
吳國的兵制與蜀國和魏國不同,採取的是部曲制。將領和家族都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部曲。這些部曲平日裡要勞作,要打造兵器,要耕地,戰時又要上戰場,可謂是三國之中最為辛苦的「士兵」了。
自家的部曲當然是自家負責供給,單單憑借封地的百姓稅收來發展自己的勢力是非常困難的。因此才有了部曲也要參與到生產中的事情,家族不斷壯大,部曲越來越多,裝備越來越精良,這一切都是來自於自身錢財是否充足。
留略身為江東留家的兩大巨頭之一,這次帶來的兵力大都是留家的精銳。戰敗之後統轄殘兵的依舊是留氏將領。
我是留氏,你是陸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陸抗的職權與留略相等,沒有徵調留氏殘軍的權利,就算有對方也不會應允。不說留略是因為陸抗沒擋住魏軍而亡,留家的軍隊為何要給你陸家賣命?因此陸抗在前方打得如何辛苦,這六七千殘兵始終是無動於衷。
到了丁奉這裡,一切都有所不同了。
老將丁奉乃是此次北伐行動的三都督之一,有權調用任何軍隊。留家殘軍不敢抗命,只得乖乖的來與丁奉匯合,同時也抱怨著自家兵敗。兵敗固然有陸抗的責任,主要的問題還是留略自己輕敵造成的。道理是這個道理,大敵當前,丁奉還是以安撫為主。
丁奉的三萬多吳兵,留氏的六七千殘兵,加上陸抗的五千餘人,合計近五萬吳軍齊聚石陽城下,準備一舉攻克這隔斷東西交通的魏軍據點。這也是長江流域上魏國最後的城池,石陽一丟,整個長江北岸便盡在吳人手中。那個時候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東西兩方的兵力和物資互相支援,足使吳國的戰鬥力提升一個檔次。
石陽被投石車砸的千瘡百孔,桓禺和陳輿二人指揮軍民奮力搶修,總算使得城防有所恢復。城外的吳兵雖然多,但沒有投石車,只能採取普通的攻城之法,魏人還是有信心堅守得住的。
城中的魏兵有三千餘人,騎兵也有一千三四百人,加上六七萬百姓,這就是石陽城所有的力量了。
將近五萬的吳兵把石陽包圍的水洩不通,想突圍是絕無可能,就算逃出石陽也是無路可去。
這是孤城,更是孤軍,城中軍民只有一個信念,守住石陽!
翌日清晨,號角聲連綿不斷的傳來,戰鼓聲咚咚擂起,城外的吳兵潮水般湧向石陽城,發動了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