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再戰(上)
長安可以稱作是巨城,城牆高大寬厚,城中的百姓也是眾多。即便失去了雍,涼之地,只要握有長安便有收復失地的機會。因此司馬昭並不打算放棄長安,相反要留下一支人馬死守長安。等到司馬昭擊退了魏興,新平方面的蜀兵,再回頭來救援長安。
同樣是堅守,長安比起咸陽,槐裡,武功三處要容易守得多。況且在魏興,新平的蜀兵不過是偏師而已,如何擋得住司馬昭大軍的雷霆一擊?
於是司馬氏族中大將司馬駿為主,龐會,李輔等人為副,引兵兩萬五千人鎮守西京長安。司馬昭自引三萬餘魏軍去迎擊魏興,新平的蜀軍,務求一舉退敵。等司馬昭大軍離開,司馬駿便開始安排防禦事務。
魏軍大隊方撤,另一端的蜀軍便浩浩蕩蕩的殺到了長安城下。觀城上魏軍的動向,顯然司馬昭已然離開,劉禪唏噓道:「沒能留住司馬老賊,晚來一步啊。」
廖化在一旁笑道:「閻文平,龐巨師疑兵之計奏效,當趁此時謀劃取長安才是。」
黃崇在另一側道:「如此巨城又有重兵把守,取之不易啊。」
劉禪瞇縫著眼睛打量長安城,突然長安城門一開,魏軍竟是選擇了出城迎戰!
魏軍大將司馬駿鐵甲罩身,鐵刀橫於馬上,戟指劉禪喝罵道:「西蜀逆賊,敢犯大國邊境,今日便教汝等有來無回!」
劉禪聞之啞然失笑,回顧左右道:「此人何故誇口?」
眾將聞之皆哄堂大笑,自北伐以來魏蜀兩國互有勝敗,然蜀國已逼近長安城下,而司馬昭卻要去南方救援。正是蜀漢人馬佔據上風之時,魏將口氣如此之大,未免有些不合時宜了。
黃崇沉默不語,猛然發覺魏軍陣勢有異,出言提醒道:「陛下快看!」
劉禪等眾人定睛觀之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魏軍陣中推出無數擋箭車,密密麻麻的讓人無法看到車後魏軍的動態,此舉顯然是為了應付蜀軍的諸葛連弩。一語之後,司馬駿已經催動人馬攻了過來。
「放箭!」老將廖化經驗豐富,命令軍中的弓弩手射向魏軍。擋箭車顧名思義是阻擋箭矢所用,通常在攻城戰中使用,一根根的長木並排綁在一起斜插在車上,軍卒在車後推車前進。在「擋板」的掩護下,軍卒跟著擋箭車緩緩前行。此舉確實可以減少敵方箭矢的殺傷,但同樣也有其弊端所在。
速度就是致命的弱點,擋箭車雖然也配備車輪,但製作上十分粗糙,而且十分沉重。推得快了便難以掌控方向,更有甚者會翻車……是以只能用在攻城戰中,因為敵人困守城中,所以才敢投入使用。
用在野戰之中,未免有些唐突了。劉禪看出了端倪便命文鴦,文虎兄弟各引五千人馬從側翼夾擊魏軍,柳隱率領三千騎軍抄襲對方的後路。同時在廖化的安排下,佈置在正面的蜀軍本陣開始不斷的後退,拉長戰場範圍,便於蜀軍展開夾擊戰術。
無數弓弩射向天際,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砸入魏軍陣中。不少箭矢插在「擋板」上,根本沒有效果,然而這不過是前兩輪的箭矢而已。射過兩個輪次,蜀軍準備充分之後開始射出了火箭。
箭矢塗抹硫磺等易燃之物,點燃後射向魏軍的擋箭車,不多時便有十餘架擋箭車燃起了大火。推車的魏軍不理火勢,也無暇顧及火勢,因為此時魏軍離蜀陣不過二十餘步的距離而已。
時機已至,蜀漢人馬列開陣勢,長槍大刀高舉只等兩翼人馬夾擊,便由正面硬撼魏軍!
劉禪在中軍審時度勢,望著燃燒中的擋箭車反覆思慮。不知為何自己總是覺著魏軍這擋箭車有些古怪。就算是為了應付蜀漢的諸葛連弩,可以犧牲進軍速度為代價,真的划算麼?
野戰之中,魏軍兵力沒有任何優勢可言,捨堅城而主動應戰,此中必有其用意才是。
文鴦,文虎兄弟在兩翼佈置妥當,便準備發動攻勢。然而卻被魏軍搶了先手,在擋箭車後突然殺出兩支魏軍,竟是先發制人!文氏兄弟見狀,急忙調兵應戰,與魏軍廝殺在一起。
老將廖化見兩翼被魏軍搶了先手,心中一凜,連忙傳令眾軍戒備,另使馬脩,蔣舒各帶三千人馬衝擊正面的魏軍車陣。王含,蔣斌各引三千人馬去支援兩翼的文鴦,文虎兄弟。
馬脩,蔣舒聽得將領,各引人馬殺出陣勢,卻見對方的擋箭車突然停滯不前。兩翼的廝殺聲震耳欲聾,正面的魏軍絲毫沒有動靜。蜀兵上前推開了擋箭車赫然發現等待他們的不是魏軍。
準確的說不是魏軍的步兵,而是騎兵,魏國鐵騎,觀其陣勢足有萬騎!
霎時劉禪和廖化等人都明白了為何魏軍執著於出城作戰,司馬昭竟然把大部分的騎兵都留在了長安城中。長安本應是固守的態勢,然而守軍之中留下了一萬騎兵,留守長安的魏軍便佔據了主動。
騎兵自然不能用來守城,如同步卒一般的到城頭射箭扔石守衛。但只要在守城戰中利用適當的時機發動騎兵殺出城去,對於奮戰中的蜀兵絕對是災難。司馬昭人雖不在,可留下的計略足以彌補其離開的損失。
可惜的是蜀軍發現的太晚了,面前沒有了擋箭車的阻礙,一萬魏騎戰催動胯下戰馬,在大將龐會的帶領下直衝蜀軍!不過二十步的距離如何來得及躲避?馬脩和蔣舒避無可避,退無可退,硬著頭皮指揮眾軍列陣抵擋魏騎,希望可以暫緩對方的攻勢……可惜,根本來不及。
龐會虎吼一聲倫刀在前,萬餘魏騎銳氣盡在此處,蜀兵亂了陣腳一觸即潰。蔣舒策馬正欲逃跑,不想被自家軍卒驚了馬匹險些墜下馬去,待控住坐騎已然身處魏騎之中。蔣舒橫刀陣中,護住自己四處打量尋找薄弱之處,無奈自身本領有限,不過片刻便被魏軍所殺。
馬脩被魏騎衝散在一旁倖免於難,見魏騎目標竟是中軍的蜀漢皇帝劉禪!馬脩牙關緊咬帶著身邊的百餘士卒,返身又殺入魏陣之中,試圖攔阻魏騎前進。
魏軍鐵騎突如其來,打亂了蜀軍的部署,前方的士卒潰散又衝動了陣勢,被龐會一馬當先突入陣中,殺的蜀軍人仰馬翻。廖化,關彝,黃崇,杜珍,范恩等蜀將為保劉禪無恙,捨身死戰硬拚魏家鐵騎。
司馬駿帶著步兵在騎兵之後掩殺,被騎兵衝殺的七零八落的蜀兵難以抵抗,四散奔逃。
「活捉劉禪!」無數魏騎望著劉禪的大旗殺來,邊追邊喊聲勢驚人。關虎護著劉禪率領三百虎賁衛撤出本陣,龐會也帶著千餘騎跟著追殺。廖化,關彝,黃崇等蜀將見了皆是心焦,只得拚死拖住眼前的魏軍。
聽見魏軍呼喊關虎揮手示意虎賁衛,扛旗的虎賁衛知其用意拍馬改道而去,自有百餘人相隨。魏軍騎兵只顧盯著大旗,只有前面的龐會和幾十騎瞧得清楚,餘下大半都是直追蜀主劉禪的大旗而去。
先前分出繞路夾擊魏軍的柳隱見到局勢變化,急急帶三千騎兵回轉。只是戰場上兩邊數萬人馬糾纏在一處,一時衝突不出,更遇上魏騎阻擋,想脫身是難上加難。
龐會帶著魏騎追殺的甚緊,虎賁衛大都是步行,沒多久都甩在了後面,卻也暫時攔住了一些追兵。
一逃一追之間只剩下關虎護著劉禪,身後的追兵也只有龐會一騎。關虎自然知道龐會勇猛,但為了劉禪有足夠的時間逃回大營,於是刀柄一掄打在劉禪坐騎『臀』部。那戰馬受了疼痛刺激,加速飛馳而去。剩下關虎勒轉馬匹,屏氣持刀攔阻龐會。
龐會志在劉禪,不欲與關虎過多糾纏,戰馬速度不減掄刀殺來。關虎在關氏一族中一身武勇僅次於關彝而已,出刀速度極快因此對敵時常後發先至,斬敵於錯愕之間。
轉眼間龐會馬到近前,關虎大刀搶先而出斬向龐會!龐會面無表情還手就是一刀斬去!
兩馬相交之刻人影一晃,墜落馬下惹起一身塵埃。龐會暗呼好險,若非自己利用馬速猛然傾身加速,自己縱然能斬殺關虎,也難以毫髮無傷。
「關虎!」撕心裂肺的喊聲傳來,竟是蜀主劉禪回轉殺來!見關虎慘死龐會刀下,劉禪怒火迸發,雙股劍一揮便來與龐會拚命。
自從關彝逐漸轉向統兵將領後,便由關虎負責護衛劉禪安全。就算是夜晚歇息,關虎也不回自己營盤,只在劉禪營帳附近休息,甚是忠心。劉禪特別喜歡關虎忠心穩重,又是粗中有細的性格,不知不覺中將其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
雙股劍游鬥龐會青龍刀,不過七八個照面劉禪便覺得難以抵擋。突然間遠處一騎殺來,為首大將手持鐵背大刀喝道:「休傷吾主,關彝在此!」竟是關彝死命衝出魏軍鐵騎包圍,前來營救劉禪。
見關彝一身是傷,龐會冷笑道:「今日便連你一起宰了,一血父仇!」言罷揮舞青龍刀猛砍,殺得關彝和劉禪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