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重回故國(1)
由漢中出發的是劉邵和范恩兩人,為了避免無所謂的麻煩,兩人選擇的路線是穿越崇山峻嶺。姜維在沓中屯田,廖化留守成都張翼南下身毒,如今漢中的總指揮是夏侯霸以及董厥。在夏侯霸的幾日教導之後,劉邵和范恩對於北方的風土人情都有了一些瞭解。
另一條線路的兩人是誰並不知曉,這是劉禪定下的保密制度。最壞的情況下一組人出現意外,至少不會對另一組人造成大的傷害。其實劉邵和范恩大可以不走這一趟,任誰都明白此行的凶險和困難,可二人還是答應了。因為兩人都是做山野樵民的打扮,所以只能是步行。速度略慢,但是更為安全。尤其是進入魏國地域之後,這種裝扮很容易被對方的斥候所忽略。
山野小路之間兩人緩步而行,此去魏都路程遙遠,實在沒有必要走的那麼快。陛下交代的清楚,無論如何要見到馬鈞,至於能否將其請回只能看兩人手段如何了。劉邵與范恩有說有笑,這一行也是大開眼界的機會。與此同時,另一撥人也出現在了附近的山嶺之中。所行進的方向正是蜀漢的邊陲要塞漢中。
哺時剛過,范恩便尋到一處山巖附近升起了火,劉邵拿出了攜帶的乾糧充飢。一天的光景,又是山路加上兩人只是緩行,所以還沒有進入魏國的境內。山路蜿蜒曲折,只能知曉大概的方向。
「到了魏國便不能生火造飯了,不如我去覓些野味。」升好了火,范恩笑道。
「二十載光陰還從沒試過獵食,一起去。」劉邵聞言站起身拍拍灰塵,興致勃勃的道。
「哈,你我同去恐怕這火便熄了。還是我去吧,很快便回來。」范恩嘴上說著,那眼神卻是打量劉邵。
「怎麼?我這一身本領雖不比你,獵個鳥獸應是夠得。」劉邵與范恩頗有默契,看到那充滿懷疑的眼神連忙辯解。
「再不去天色便黑了,在這裡好好看火。」范恩嘿嘿一笑,竹竿肩上一搭幾步便進入林中不見了蹤跡。
劉邵撇了撇嘴,坐在火堆旁邊獨自思考。據瞭解馬鈞已然是個年近六旬的老者,從許昌把人帶回漢中期間又不可行官路,老人家即使全力配合,恐怕也吃不消這山野的苦頭。可惜此行是重任在肩,不然倒是可以回故居祭拜先祖。
「這位小兄弟可是本地人?」劉邵沉思間猛然聽到有人詢問,一驚之下舉目視之,只見兩條大漢站在身前不遠處。
「你們是……」劉邵深知這山野荒徑便是此處山民也很少走,自己又是有意避開人跡之處而行,怎會遇到這兩人?
那兩人似乎看出了劉邵戒備的樣子,左側一人笑道:「我等在山間迷路,尋不到歸路,懇請小兄弟相助。」右側那人雖沒有言語,可一雙銳目盯著劉邵的一舉一動。
劉邵雖是文人但也曾習武,等閒兩三人難以近身。劉邵自忖耳目也是靈敏,這兩人何時由林中走出,又是幾時靠近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再看兩人衣著破舊不堪,看似普通百姓,只是尋常百姓有幾人體魄如此強健?顯然這不會是漢中的蜀軍,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是魏軍。
想到這裡劉邵不自覺的退了一步,一手伸到背後抽出了暗藏衣內的匕首。自己身上還帶這劉禪的親手所書的信件,背包之中的盤纏也是眾多,一旦受制於人等於壞了國家的大事。
「小兄弟只是自己麼,莫不是也迷路了?」左側那人笑容可掬的說著,卻讓劉邵的心裡越來越涼。
不知不覺中劉邵的後背已然貼到了山巖之上,再無退路。劉邵強壓心頭的悸動,不斷的告訴自己,要拖延時間等范恩回來才行。
「你們要去哪裡?我在這山中住了許久,倒是認識幾條出山的道路。」劉邵暫時緩住了情緒,若無其事的道。
「這山野荒涼,小兄弟竟是居住於此真是難得。不只從此處往西是什麼地界?」左側那人繼續問道,身形卻是不斷向前。右側那漢子配合同伴一步一步的始終保持距離不變。
「拿下吧,這位兄弟也不是普通人,附近沒有其他人了。」在劉邵尚自思考如何拖延時間的時候,由林中又走出了一人對前面的兩人說道。
想不到這兩人還有同黨,劉邵臉色一變揮舞匕首便要衝出一條道路。那兩名漢子見了不以為意,同時邁步向前一人托住劉邵的匕首,另一人一手卡主劉邵的咽喉把劉邵按在巖壁上。
最後出現的那人邁步走了過來,瞇瞇眼掃過劉邵道:「搜搜這小子,看起來倒不像個探子。」
范恩年紀雖小,卻是早已遊歷過江東和兩川。打獵為食這種行當對於劉邵是新鮮事兒,對於范恩如同家常便飯一般輕鬆。這個時候雖然較晚,但在天黑之前打些野味還是容易的。
從懷中掏出自製的弩箭,范恩在山林中尋覓著獵物,不覺得離劉邵休息之處越來越遠。山林中常年無人極為安靜,蟲鳴鳥叫雖是常有,但也因此顯得其他聲音格外刺耳。
耳中傳來踩踏樹枝的聲音,雖是微小短暫,但仍然瞞不過范恩的耳目。范恩心如明鏡,身形並沒有絲毫的遲緩,依舊保持著不知有人接近的樣子。聽聲音應是有人或是什麼動物藏在左前方的樹叢之中,根據那極短的聲音判斷,絕不會是動物。
一邊前進,手中的弩箭卻是不停的左右搖晃。這和范恩初入樹林時的動作相同,若是有人觀察,很難從范恩的動作上判斷出虛實。只要左側藏身之人現身,范恩可以保證比對方先一步射出弩箭。
左側再次傳出聲音,一道人影閃身而出。范恩身形也是隨之一動,手中弩箭飛射而出。那人影幾步便避在了一棵大樹之後,弩箭擦著樹幹而過,留下一道痕跡。范恩暗叫可惜,全神貫注盯著來人下一步的動作。對方隱藏身形的用意在明顯不過,這山中又不可能有其他人,因此范恩決定狠下殺手。
那人突然串出了樹木的遮掩,范恩心神被其牽動。冷不防上方風聲響起,一人由樹上躍下,將范恩撲到在地。
遭逢意外之變讓范恩措手不及,但倒地之時也不見范恩如何動作,手中竹竿倒打襲擊抱著自己的敵人。對方也是淬不及防,著了一記哼也未哼一聲,雙臂如鐵緊鎖范恩的咽喉。
眼看制住了范恩,忽感范恩手臂一番,那人暗叫不妙雙臂一鬆推在范恩背上,同時一腳蹬在范恩『臀』部,自己借力倒著滾出老遠。只見范恩翻滾起身,手掌處握著一隻匕首,而那人的腹部衣衫已然割破。
一直隱藏身形的那位這個時候也撲了上來,手中一支短刀從背後此來。范恩側身閃避與其戰在一處。那人刀法看似簡單可極為實用,每招每式都是傷敵的套路,殺傷力極強。范恩的匕首也不白給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望便是名家傳授,巧妙非常。
另一人見范恩身手不弱,唯恐夜長夢多也是抽出兵刃加入了戰團。由始至終三人均是一言未發,做著生死之搏。
送走了劉邵和范恩,夏侯霸回到在漢中的居所回憶往事。夏侯氏一族跟隨者曹家水漲船高,成為了魏室的重臣。可惜文帝曹丕,明帝曹睿執政皆非長久。這兩位皇帝一死,繼位者再難壓得住司馬懿。
而曹家和夏侯氏的宗族中也沒有一個能與司馬懿分庭伉禮的人物。隨著兩族和與兩族相關的人員不斷被司馬懿清除,尤其是曹爽一脈的敗亡。夏侯霸心知自己手握兵權又與地區守將不和,唯恐遭到迫害和牽連,於是獨自入蜀。
歷經九死一生,攀著親戚被蜀漢皇帝劉禪重用。幾次跟隨姜維北伐都是無功而返,夏侯霸也是認識到了兩國的差距。姜維雖是難得一見的將才,怎奈魏國人多勢眾而且鄧艾也是和姜維同級別的將領。在鄧艾面前,蜀軍難以佔得絲毫便宜,所以屢戰屢敗而歸。
入川之時夏侯霸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者,在川中雖然成家但並沒有子嗣。想起新近懷孕的張皇后,夏侯霸不由得哀歎一聲。陛下勵志圖強,以發展國力為先,這不失為是一條強國之路。只是自己年紀衰老,近來疾病屢屢纏身,恐怕等不到再次北伐的機會……想到這裡夏侯霸提筆寫下了一篇奏疏,筆墨方落便覺得胸內疼痛。
公元二五七年九月,蜀漢車騎大將軍夏侯霸在漢中逝世。劉禪聞之痛哭流涕,想起這老將軍昔日的關懷和情誼更是茶飯不思。於是傳令川中舉國哀悼,追諡夏侯霸為愍聲侯。
衛將軍姜維聞訊從沓中趕赴漢中,看望老戰友最後一眼。因為夏侯霸沒有子嗣,因此這一脈便至此斷絕。而夏侯霸留在魏國的家室則早被司馬氏徙為平民,遷往他處。
送走了夏侯霸的靈柩,姜維暫時留在了漢中。整日率領親隨四處遊蕩,觀察地形地勢。數日之後做一奏章和圖冊命人快馬送至成都,留下董厥代夏侯霸鎮守漢中,自己返回沓中繼續屯田。
「去去去,趕緊滾開,這不是施捨你飯菜的地方!」見到一瘋子砸門討飯,看門的家丁不耐煩的驅趕到。
那瘋子見看了大門,一低頭便要鑽入府中。家丁見狀飛起一腳踹在瘋子肩上,瘋子吃痛卻是沒有退縮,整個人卡在門檻之上吱吱呀呀的叫個不停。
「咦?這不是陳奉宗的的公子麼?」梁城侯高汾正要出門,見這瘋子頗有幾分面熟,猛然想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