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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登漢家殿 第42章 軍情(2) 文 / 乾坤不動

    第42章軍情(2)

    這兩道軍情傳入了宮中,朝中眾人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只剩下江陽,武陽兩處還沒有消息。情勢依然有可能惡化,但至少成都的西面和北面的危機已經解除,比起之前形勢要好許多。消息傳到宮中,立刻又從宮中傳到了奔馬莊。

    莊子裡本來是雙喜,剛剛馬承接受了劉禪的邀請答應出仕,這是第三喜。再聽了兩地大獲全勝的軍情,這便是四喜。於是莊子裡張燈結綵準備歡慶。眾人紛紛向陛下表示祝賀,這四喜臨門可是少見。劉禪也是歡欣,朝中雖然沒有什麼名將——限於自己的認識範圍——可還都挺靠譜,這麼快就平定了兩處叛亂。聽到眾人歌功頌德,劉禪心想四喜丸子倒是常吃,可惜這個時代沒有啊。

    這個時候母馬生產在即,馬承邀請劉禪等一行人觀看。依照舊制帝王是很忌諱看這種血腥場面的,劉禪心中好奇想觀看一番。可許勳,尹宗兩位博士每天至少有一人跟隨自己指點言行。今日跟來的是尹宗,見劉禪有觀看的意思連忙勸阻。

    馬承出身世家這些道理自然明白,於是留下眾人陪伴陛下,自己親自往馬廄接產。莊主不在,陪客的便是馬恢。馬恢是平北將軍陳倉侯馬岱的兒子,對於家族的遭遇很是悲痛,一直都沒有做官,跟隨堂兄馬承一起打理山莊。

    沒過多久馬承抱著一隻馬駒興沖沖的跑了進來,跪拜道:「蒙陛下天威,得千里良駒一匹,還請陛下賜名!」馬恢等人見狀也跪在馬承身後,請劉禪賜名。

    看著馬承懷中的馬駒,劉禪好奇的問道:「愛卿何以知曉此是千里良馬?」

    「此馬足先墮地,身上一根毛都沒有,並且尿舉一腳,依照馬經所記載必是千里良駒!」馬承答道。

    「家兄養馬三十餘年未曾誤斷,今得此馬實是托陛下洪福!」馬恢也跟著說道。

    兩名行家都如此肯定劉禪便沒了疑慮,走過來抱起馬駒。這馬駒剛剛出生,雖是擦拭了血跡,可氣味難以消除。馬駒出生之後,必須依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才可以繼續成長,也不宜被人抱的太久。

    「此馬應運而生,正逢我大軍凱旋之時,就叫天威吧!」劉禪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名字。

    楊戲與樊建來到牢中二次探視陳袛等人。見楊戲來陳袛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態,可是臉上的氣色卻是極差。

    「奉宗……」見到陳袛強撐著一臉笑容,楊戲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楊公此來莫不是有什麼消息?」陳袛先問道。

    「唉……陛下追諡了已故的幾位將軍……」楊戲在陳袛面前盤膝而坐道。

    陳袛眉頭一緊,奇怪的眼神看著楊戲。自己所問的自然是關於這兩族人陛下決定如何處置的消息。楊戲明知所指何事卻顧而言他,提起追諡的事情,有何用意呢。陳許兩家走到今天這步,關心的只有生死,難道還指望死後陛下追一個惡謚麼。

    「楊公這是何意?」陳袛忍不住問道。

    「奉宗,老夫雖是愚笨但也知你心思。依老夫之言奉宗還是坦誠一切,以待聖裁吧。」楊戲勸道。

    「袛若隻身必從楊公之言,如今肩負千人生死,豈能任人掌控。」聽楊戲勸自己主動坦白一切,陳袛心中不快。

    楊戲枯老的手指在空中指指點點,歎道:「這般田地奉宗還想執迷不悟,反倒是害了這些人的性命。」

    「階下之囚亦有保身之策,懇請楊公與陛下一訴!」陳袛有所依靠,決定試探楊戲的態度。

    「李正方,廖公淵之輩都是束手待斃,奉宗比此二人如何?」楊戲歎氣道。

    「今時往日焉能同語?楊公以為我比二人如何?」陳袛反問道。

    「以奉宗的智慧難道不知這千人的生死只在陛下一念之間麼?」楊戲心知陳袛執著於與陛下的爭鬥。

    聽楊戲如此說,陳袛笑道:「這我怎會不知,不過時局之下做何選擇可由不得陛下!」

    「陳奉宗!汝為漢臣,豈可因權術之爭害國害己,許公有靈可瞑目呼!」陳袛之言狂妄之極,欺君之心昭然若揭,楊戲忍無可忍出口斥道。許公指的是陳袛的外公司徒許靖,當年許靖在蜀中地位超然萬人敬仰。就算是諸葛亮之才見到許靖也要下拜。

    陳袛聽罷面色更顯陰沉道:「袛只求楊公代為轉達,楊公肯否?」

    看到陳袛態度堅決,楊戲搖頭起身道:「漢嘉,東廣漢之亂已經平復,武陽江陽雖是遠些,也不過這一兩天便有消息,奉宗好自為之。」

    被楊戲戳穿心中憑仗,陳袛先是一愣隨之心底寒意升起,竟連楊戲如何離開都沒有察覺。二人說話聲音不大,也沒有故意壓低嗓音,這牢房之內都是靜悄悄的聽著。離得近的幾處聽得仔細,等楊戲離開便躁動起來。

    兩大家族名聲在外,實際上陳家不過五六十人,連坐的大部分人都是許氏一族。雖然陳氏少數,但許家依然願意遵陳袛為領袖。這種認可直到被捕下獄都沒有絲毫動搖。大家始終堅持對陳袛的信任,相信他可以帶眾人轉危為安。

    外人的角度看這是癡人說夢,可兩大家族十幾年來便是依靠陳袛崛起,多少次權勢爭鬥才有著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榮耀地位。只要一次少有偏差,便是萬劫不復。對於陳袛的能力,族中之人是深信不疑。

    這次不同了,陳袛倚仗的便是四郡叛兵,這不過幾天的功夫就被滅了兩路。叛軍實力最大的武陽還沒有消息,按道理講是絕對不可能輕易失敗的。作為蜀國的尚書令多年,國內可以調集多少兵力,如此情勢下各處守軍如何調動早已推演過了幾百次。按照蜀國當下的兵力,既要駐守邊陲,又要防範南中趁火打劫,再除去各處必須的守軍,可以拿出來的人馬不超過五萬人。而武陽的蠻人一旦被惹急,那可是全民皆兵!這種情勢下自然是逼迫劉禪讓權的最好機會,如今也成了保住性命的唯一機會。

    黃皓曾經說過「陛下不再是陛下」,自己當初聽到別人轉述還呲之以鼻,認為這是黃皓苟全性命的迎逢之言。現在看來,竟然是自己看走了眼。陛下真的變了,以往對陛下的各種手段恐怕難以奏效。楊戲等人顯然早已看出這些叛軍是什麼來路,自己卻遲遲問不出陛下的意思。這便說明陛下根本沒想過從自己身上找突破口解決叛軍,而是專心的應付亂局。這還是自己熟悉的劉禪麼?

    心不住的下沉,若真是如此,自己在這裡還信心滿滿的等著與陛下談條件豈不是笑煞人。

    聽到楊戲與陳袛交談的族人也是如此想法,對於陳袛的計劃雖然是死裡求生,可局勢逼迫之下成功的希望還是相當之大。現在陛下根本沒有入局,陳袛這一局佈置的如何巧妙又有什麼用呢?既然一切都是白費,生殺大權的掌控者還是當今陛下。

    由天上跌倒地下,滿懷希望的等待逃出生天得到的卻是死路一條,眾人再也無法保持心態,恐懼和慌亂一層一層擴散。

    「大兄……族中的長輩希望與大兄一談……」許游乾啞著說了一句。

    「長輩們怎麼說……」陳袛心想該來的終是要來。

    回到府中,楊戲將與陳袛的談話原原本本的說給樊建。樊建和陳袛屬於不同的政治勢力,平時也沒什麼怨恨,反而可以發表客觀的看法。這也是楊戲的目的,明日便要開審,無論結果怎樣不可有失公允。

    便是這兩日的功夫已經有不少朝中的大臣,宿老先後來勸,希望不要重演費氏一族的慘劇。這蜀中的群臣,多多少少都和許靖有些瓜葛。家中的先輩都是許靖的同代人,對許靖的推崇那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甚至不少人家都有向許靖求過學的經歷。作為當代的大儒,譙周也是希望可以從輕發落許氏一族。許靖是一代文人的偶像,為人臣子的典範,既然自己有這個地位和能力,理所應當保全這一宗血脈。

    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和陳袛的關係已經撇清,還是可以走許靖這條門路的。文立等人也從側面表示了朝中的看法,希望陛下能網開一面。對於時人糾結所在,劉禪沒有什麼感覺,自己到這個時代還沒有百天缺乏代入感。自己給了馬承幾天時間處理奔馬莊的事務,然後再來入朝正式拜官。眼下確實有一件大事兒需要馬承去做。

    江陽和武陽的軍情也先後傳到了成都,一喜一憂。征西大將軍宗預親自領兵趕赴江陽,江陽的叛軍聽說來的是宗預,不少人都放棄了抵抗出城投降。餘下的叛軍還沒有完全掌控江陽城,只好灰溜溜的逃跑。不想宗預老謀深算在鄉野之間布下了許多眼線,當叛軍高興於搶到一家大戶時,被趕來的官軍一舉殲滅。宗預親自押解叛賊趕赴成都,並且派人詢問是否需要自己這一路人去一趟武陽協助平亂。

    武陽的消息就不是非常明朗了。胡濟閻宇的大軍在城外屯駐了數天,諸葛瞻每日都會到城樓上一觀。這是先前約定好的暗號,每日出現在城頭表示城外的蜀軍需要按兵不動,等待消息。胡濟二人看接連數天都是如此,也不知何時才有結果,於是派人先往成都稟報。

    朝中眾臣多有擔心,劉禪不以為然。諸葛瞻身處數萬賊中安然無恙,最差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或許等待的只是一個時機。

    三郡亂黨被滅的消息不久之後也傳到了武陽,諸葛瞻聽到後撫掌大笑,派人去約蠻軍首領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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