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前路永無止境（五）
張彥唯起跳得有些遲了，他沒有辦法根據譚雲傑的腳步來判斷起跳時機，直到譚雲傑已經飄在了空中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一般跟著跳了起來，實際上到了這個時候，他完全沒有封蓋的意圖了。
然而譚雲傑卻將球砸在了籃框上……
那是一個力量並不是很大的扣籃，籃球在敲擊在籃框邊沿後小小地向後彈起，而還飄在空中的張彥唯反應迅速地順勢將球「揀」了下來。
整個呼啦啦衝過來的人群立刻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轉身朝來路奔去，在張彥唯看來，那情形竟與趕鴨有些類似。
「快攻！」目睹著曾羊羽在第一時間轉身當先朝著前面奔去的背影，甚至不需要這一句大喊，張彥唯也能夠知道自己需要幹的事情是什麼，他掄圓的手臂上滿是繃緊的肌肉，一個大大的半圓在眨眼之間就完成了，籃球拉著呼嘯的聲音飛過了無數人的頭頂，那種爆發到極點的速度完全沒有給封堵在傳球路線上的申俊毅跳起來截斷的機會。
只是，那個球同樣也越過了曾羊羽的頭頂，而且還不見其下墜，就在所有人都為一個這麼好的快攻機會被浪費掉而歎氣時，那個跨越了整個球場的籃球狠狠地砸在了籃板了上，在「轟」的一聲綻開之後毫不停頓地落入了籃網的懷抱！
「三分！那是一個有效三分！」觀眾席上有人在大喊著！
「他果然適合創造奇跡！」林晨若有些飄忽的聲音完全聽出是什麼情緒，或許，在這一刻，有點被嚇到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而康明非常乾脆地盯了林晨若一眼，讓這個活力十足的女生吐了吐小舌頭，然後閉上嘴巴。
「換人，把張彥唯換成……」康明毫不猶豫地對林晨若說。
直到張彥唯已經站在了場邊還有許多人在不停地討論著那一個絕對足以入選聯賽十佳的「投籃」！
當籃球已經落入框中的時候，早已開始奔跑的曾羊羽才趕到對方半場的三分線的位置，那一個「傳球」的球速絕對是駭人聽聞的。
張彥唯不會去思考那一些東西，他只是又一次感到了在負於一中之後的那種空洞，最後的那個籃板和「三分」是他上場的五分鐘裡唯一的閃光點。
選拔賽共持續兩個半小時，中間休息二十分鐘。
而張彥唯總也沒有等到呼喊他上場的消息，一向連統考名次都不甚在意的他總感覺到心裡有一陣陣收緊，總有一種站在場上瘋狂展現的衝動，雖然不是那麼強烈，但至少，這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他少有體會。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後，心理素質幾乎可以與成人比肩的張彥唯已經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從心裡掃了出去，然後平靜無比地等待在了替補席上。
康明自然有自己的考慮，這個完全沒有辦法進行衡量的張彥唯已經有些讓他無力可施了，既然已經確定了要把這個傢伙納入市隊的話，也就沒有必要再去考慮和其他人一起的戰術協調的問題了，直接放在場下等以後再去研究吧！
實際上，康明未嘗沒有把張彥唯作為一個游離在其他四人外的獨立球員來用的打算，此時正忙得焦頭爛額的他當然顧及不到張彥唯心裡的感受，就算他知道了他也絕對不會再將張彥唯派上場。
一個連少許挫折都承受不了的球員在康明眼中可能連被稱為球員的資格都沒有。
天已經黑得厲害了，剩下的時間對張彥唯來說就像是一個過場，這有一個又一個的畫面從眼前掠過，而自始至終，除了最開始上的5分多鐘，他再也沒有機會再重回場上打一分鐘。
當張彥唯恍恍惚惚地走回寢室的時候，他關於選拔賽的記憶就只有一片不名所以的空白而已，雖然，這可能是他認認真真看完的第一場比賽，雖然場上有那麼多攝人眼球的場面。
他當然也不會知道，有個叫戴子欣的女孩總是會有些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無聊地坐在板凳上的他。
時間已經跑到了十點半的位置，張彥唯堪堪搶在宿舍關門之前叫住了門衛走入了燈光昏暗的宿舍樓，選拔賽打完之後他也就不再去思考結果了，至於是否能夠進入市隊，他自然有那份心思，但卻也不甚強烈。
而下一秒鐘，在他腦中所旋轉著的可能是一連串的英文字母，也可能是一整部中國各個朝代的編年史，當然，無數個數學符號也是有可能的。
男生寢室永遠都是零亂不堪的，雖然在十一點就要熄燈，但至少在這一刻張彥唯這些高三的學生們還有足夠的理由保持著旺盛的情緒。
「鈴，鈴，鈴……」正在張彥唯走進門的那一刻，寢室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那最樸實的聲音已經聽過了太多次！
反正不會有自己的，張彥唯毫不猶豫地往室內走了進去。
但是寢室裡卻有一名室友朝他喊道：「張彥唯，是你的電話，剛剛都打了幾次了，是個女生，聲音特別好聽！」
人總有太多時候有那種難以說得清道得明的感覺，在這一刻，張彥唯突然覺得那鈴聲與之前有太多的不同！
他沒有去思考這個女生是林晨若的可能性，雖然林晨若實在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打電話過來。
張彥唯只覺得一種彷彿從靈魂中燃燒起來的火焰充斥在了他身體的每個角落，而那個鈴鈴的聲響拉著隆隆的回聲在他的心裡越來越激烈了。
在近乎傻掉的一秒鐘之後，他用略帶顫抖的右手將話筒提了起來……
沒有聲音，張彥唯沒有說話，而電話那一頭也沒有人發出聲音，但是張彥唯卻覺得自己的呼吸聲似乎掩蓋過了周圍的聲響，粗重粗重的，都有些難以承受了。
「喂，是柳煙嗎？」張彥唯絕對不會知道他現在的聲音有多麼的飄忽，有多麼輕柔，因為他所有的心神都已經集中在了話筒的另一頭上……
許許多多難以形容的感受在張彥唯的心裡爆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