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色的瞳仁（五）()
在高中比賽裡從兩個人的夾防中強行起跳扣籃，這在全中國的任何一地方都足以吸引所有觀眾的眼球！
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張彥唯裸露的手臂突然間隆起一條條似虯龍纏繞般的肌肉，只是小小的一眨眼之後，張彥唯已經攜帶著磅礡的氣勢逼近了籃框。
康明用他敏銳的目光把握到整個觀眾席上有一瞬間的靜止，這一瞬間之後那些人就全都沒有了聲響。
張彥唯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所引起的一切，在他黑色的瞳仁裡只有那一個橘黃色的籃框，身上充沛的力量感一直都讓他非常容易忽視了普通人的感受。
一中的中鋒林起終於在張彥唯拔升到有效扣籃高度之前跳了起來，但是本身沒有扣籃能力的他就算再如何撐直雙手也完全沒有辦法碰觸到那遙不可及的籃球，終於，在一個完美的扣籃即將完成的前一刻林起奮盡了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雙手一起按在了張彥唯的左手上！
下一刻，林起感到一股似乎無可抵禦的力量從他的雙手上傳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那股力量讓他不由自主地曲起了自己的雙手，然後林起看到，在他拼盡全力的抵抗之下，張彥唯左手終於偏離了原有的軌跡，再然後，他的身體以比上升時更快的速度開始下墜，在他感受到這一點時他再度清楚地看到張彥唯狠狠地將球砸在了籃框的邊沿上，接著籃球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彈了出去。
在落地的那刻，林起若有若無地感到腳踝處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但是在他想要仔細感受這一切之前他已經抑止不住那股自上而下的力量而跌在了地上，劇痛自『臀』部傳來，於是林起立刻忽視了剛才細微的感覺。
而戴子欣卻正在清楚地感受那整個籃球架瘋狂顫抖的聲音，一種厚重的「呅呅」聲擴散在整個籃球館裡，似乎擁有那種足以撕裂空氣的力量。
「吡！」裁判長長的哨聲緊接著響了起來，他無比清楚地示意，一中的中鋒打手犯規！
戴子欣聽到觀眾席上滿是不斷驚呼的聲音，然後她看到一個又一個人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來眺望著那個差點鑄就了輝煌的男子。
「啊！」似乎慢了好半拍之後的醒悟，戴子欣旁邊突然有一個女生喊了出來：「太凶悍了！他竟然能夠從兩人夾防中暴扣出來！」
「他，似乎是七中的！」一個女生似乎到現在察覺到這一點。
「他的這一個球居然操縱了整個籃球館的情緒！一個學習成績如此出眾的人也能夠擁有這樣強悍的身體素質嗎？」聽著自己好友們的議論，一直為了統考的事情而滿懷不忿的戴子欣在看到一張又一張近乎狂熱的臉之後飛快地轉過了這麼一個念頭！
在無數人眼光的灼傷之下，張彥唯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上，甚至連腳步與地面的磨擦聲都沒有。
但是坐在地上的一中中鋒林起卻感覺在張彥唯落地的時候整個球場都似乎在為之顫抖，剛才張彥唯起跳時的龐大身影遮住了所有向林起投射的燈光，那種無可抗拒的感覺在林起的心裡展開了一塊巨大的陰影。
「整個潮河只有那麼幾個人有能力將整個手掌超過籃框，而整個潮河一中只有曾羊羽擁有這種能力，所以我說，只要把球交給張彥唯，根本不用理會什麼機會不機會，直接強扣！整個一中又有誰能夠與之相抗！」當然，這些話沈平只敢在心裡說。
場中，情勢又有了新的變化。
「罰球？」張彥唯看著裁判指向罰球的手指一時間完全楞住了，很明顯，沈平並沒有教到這個東西！
於是黃教練盯著沈平的眼光又或多或少的有了一點凶光！
對於速成一個完全不需要跳投能力的大前鋒來說，沈平自動忽略了所有和投籃有關的問題，其中也包括罰球。實際上在他的腦海裡鑄就了張彥唯無可抵禦的形象後，他理想化的認為張彥唯能夠在對方犯規下將球扣入，於是他寧可去想那海闊天空的三分也沒去思考罰球的問題！更何況，當時他認為張彥唯這個完全門外漢的籃球員能否上場還在兩說，他又何必再費事去訓練那些太過遙遠的事情呢！
但是現在，縮在座位上的沈平只能夠自我安慰一般地想：「現在的他既然能夠將三分投中，想必罰球也不會太成問題吧！」
實際上，這幾乎是所有看到過張彥唯那兩個乾淨利落的三分的人共同的想法。
在更多人的心中，這個內外線都能夠瘋狂發飆的球員已經成為最重點的觀察對象，例如康明，例如羅吾龍，例如戴子欣！
只有張彥唯知道，他的心裡一點都沒有底。
不管怎麼樣，張彥唯終究是站在了罰球線上，直到此時，觀眾席上仍然有越來激烈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張彥唯接過裁判傳過來的球，舉起了雙手，模仿能力極強的他將錄像上的投籃姿勢完整地擺了出來，高舉的籃球正對著籃框一切都恰似完美。
但是沈平卻突然覺得有非常的不對勁，雖然還是那個姿勢，但是卻總沒有那種平穩而富有進攻力的感覺了。
當籃球從籃框的上空高飛而過的時候，沈平絕對沒有為他的先見之明而感到高興，在他又一次感受到黃教練的目光後，他真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只要對罰球線的距離有稍稍的把握就不會丟出這種球，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平根本沒讓張彥唯投過任何一個罰球。對於一個能夠教三分卻不教罰球的指導者，黃教練怎麼可能有太多好眼色。
「沒事！前面的人會搶到籃板的！」胡鋒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語句安慰著遲遲不敢第二次出手的張彥唯。
「籃板？」張彥唯的腦中卻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
在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時刻，張彥唯猛然將手中的籃球用砸的方式甩向了籃板，在籃球和籃板炸開那一聲巨響之前，張彥唯奔出了他的第一步。
籃球規則：57.4.4罰球隊員在投出罰球後不得觸及罰球線以及超過罰球線的比賽場地，直到球已進入球籃或已觸及籃圈。
「要違例了！」也只有像羅吾龍這種窺測著一切細節的人才能夠發現這個問題，而在下一個瞬間，羅吾龍又清楚地看見在張彥唯落地的前一刻，籃球已然砸在了籃板上，竟然剛好屬於沒有違例的情況，那種情景異常微妙。
至於裁判，似乎根本沒有思考到張彥唯有可能違例的問題，在高中聯賽中本就沒有太多裁判會去考慮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然而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而張彥唯準備起跳的前一刻，曾羊羽的腳卻已然離開了地面，所伸出的那隻手直接往籃球彈射的方向封去！
沒有人可以看到張彥唯那黑色的瞳仁裡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光芒，而在那瞳仁裡所倒映著的卻是——他自己的雙手，以及一個橘黃色的籃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