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走吧,跟天愛說聲再見,我們就出發。」曾啟梅挽著駱香憐的手,走進了嬰兒室。
毫不意外,尚天愛睡得正熟。
羊脂白玉一般的小臉蛋上,雙頰透著紅色。眼睛閉闔,長睫毛像是兩把小小的扇子,微微上翹,讓他的臉像一個美麗的洋娃娃。
玫瑰花苞一般的小嘴,彷彿還在吮吸著什麼,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也許他在夢裡,在吃著什麼好東西,那樣的姿態,像足了一個笑容。
「老天,真想把他搶回去。」曾啟梅低下頭,把臉湊過去和尚天愛的臉碰了一碰,「看到了天愛,我真想立刻也生一個。」
駱香憐好笑:「可以啊,你休了學,就可以替書亭生一個了!」
她原本是隨口開的玩笑,誰知道曾啟梅卻眼睛一亮。
「對啊,這個主意太對了!」
「啊?」駱香憐一下子有點呆愣。
「你想想嘛,書亭和尚大哥是兄弟,我和你也是姐妹。據此可證,我和書亭的孩子,一定會和天愛一樣可愛。」
「還沒有結婚……你就想得這麼遠啊……」駱香憐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上大學的時候,最多也就憧憬一下愛情,生小孩的事,似乎沒有放在自己的人生計劃裡。
曾啟梅也未免太性急了一點吧?
「不遠啊,我過兩年就大學畢業了,然後就可以嫁給書亭,再然後就可以生孩子了。不然的話,也可以先上車後買票啊,免得書亭推三阻四,其實他年紀比我大多了啊,怎麼反倒我比他更著急呢?」
「他還想再玩兩年……」
「我才不會允許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呢!」曾啟梅神氣地哼了一聲,「等我大學畢業,書亭也快三十了,他還想拖?」
「再過兩年,他才二十九。」駱香憐忍笑地替尚書亭辯白。
「反正也差不多了,三十而立,他還想拖到什麼時候?」
曾啟梅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嘟起的嘴,細看還有幾分酷似尚天愛的。
「書軒已經找到人佈置了,我就說我們這一趟是白來的吧……」駱香憐看著教堂裡一對新人夫婦,甜意慢慢地暈入了心田。
聽著新郎和新娘的回答,短短的三個字,竟像是一生的承諾。
「我願意。」她在心裡默默地應和了一句,回頭發現曾啟梅一臉的感動。
「在想什麼呢?」她牽著曾啟梅的手走出了教堂,剛問了一句,就看到兩個彪形大漢迎面堵上了她們的路。
心裡一沉,駱香憐握著曾啟梅就想回身逃開,卻發現後面的路,也已經被堵死了。
「你們想要幹什麼!」曾啟梅的字典裡,卻沒有在這時候翻開「害怕」的一頁。
「有人想請駱小姐去做客。」大漢們的話,說得低沉而含糊,像是不得已才開口似的。
曾啟梅搖著頭:「不去不去,我姐姐哪裡都不去。」
「曾小姐也在的話,不如一同去吧。」一個做作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駱香憐背脊一寒,慢慢地轉回頭去。
面前妝容姣好的女子,果然是董家琪。
「好了,要她們乖乖地去做客,那是不可能的。」董家琪訕笑著,打了一個手勢,駱香憐就覺得後腦勺被猛地一記重擊,只來得及看一眼曾啟梅,就陷入了昏暗之中。
昏倒前,她還來得及做了最後一件事。一隻耳環掉落在水泥柱子的邊上,針尖指向了東方……
駱香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腳被麻繩綁得很結實。
看來,董家琪這一回十分的小心。
她環目四顧,看到曾啟梅躺在自己的身邊,心裡略略地定了定神。
「啟梅,啟梅?」
駱香憐伏到了她的耳邊,低聲地喊。
「唔……」曾啟梅睜開眼睛,立刻大叫了一聲,「姐姐!」
駱香憐被她尖利的叫聲嚇了一跳:「是,我在。」
「我們……這樣,算是被綁架了嗎?」曾啟梅看樣子是想跳起來,可是剛一動身子,就又栽了下去,忍不住低吟一聲。
「怎麼了?」駱香憐看著她一臉的痛苦,「哪裡受傷了?」
「我的頭覺得很不舒服,痛得厲害。」曾啟梅重又仰躺在地上。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別亂動!叫什麼叫!」
駱香憐擠出了一抹苦笑,這一回,是自己第二次被綁架了。
看來,尚書軒的觀點,在某些場合,還是對的。
像董家琪這種人,放她一條生路,就意味著給自己找了一條……麻煩之路。
她看了一下自己置身的場所,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個伐木工的倉庫,橫七豎八地堆著很多木材,自己就坐在一塊門板樣子的木片上。
「姐姐,我們是在哪裡?」曾啟梅這時候也坐了起來,和駱香憐肩並著肩。
「不知道,可能在山裡。」駱香憐猜測著,「我覺得這裡像個林場,不然哪裡有這麼多的木材?」
「有理。」曾啟梅想要擠出一個完整的微笑,卻在還沒有完全綻放的時候,就縮了回去。
駱香憐看她的情形不對,心裡發急:「啟梅,你有沒有怎麼樣?」
「就是覺得頭痛得厲害。」曾啟梅哼了哼,「我不會腦袋裡其實也有一個腫塊吧?」
「不會的,不會的,不是說只是一半的可能嗎?我們家已經遺傳給了我,你不會被遺傳得到的!」
曾啟梅痛得呲牙咧嘴,卻偏偏還要擠出一個笑容出來。
雖然她的笑,比哭還要難看。
「遺傳的概率,可不是這樣算的。不過,如果被遺傳,我也覺得很高興。」
啊?
駱香憐重複了一句她的話:「高興?」
「對啊,我們都被遺傳上了,我們的下一代,就不會被傳到了。」曾啟梅咬牙苦忍,「按理說我還小啊,不會這麼早就發作吧?」
駱香憐歉疚地解釋:「可能是因為腦袋被外力撞擊,所以才提前……不對,啟梅,你不會像我一樣的。」
「那也沒有什麼啊,現在不是好好兒的嗎?」曾啟梅哼哼唧唧,「哎喲,痛死了,痛死我了……」
駱香憐吃了一驚,卻看到曾啟梅對她擠了擠眼睛。
心裡頓時放下了心,可是想到剛剛醒來的時候,那樣的痛不是假裝的,心裡又覺得沉甸甸的。
「叫什麼叫啊,再叫把你的嘴給撕了!」董家琪衝進來的時候,一頓謾罵讓駱香憐和曾啟梅都住了口。
她明明是一個明媚艷的淑女,怎麼這時候說出來的話,像是慣於耍賴的潑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