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現在有寶寶了,小心一點。」尚書軒急忙把她摟住,「什麼時候你也改行當醫生了嗎?」
駱香憐尷尬地看著被自己已經翻了一半的醫案,勉強應承:「不是都說久病成良醫嗎?我總要想知道,自己的腦袋裡到底長得是什麼……」
「現代醫術還難以一窺腦部的全貌,那是人身上最最神奇的地方。」尚書軒靜靜地說著,接過了她手裡的書,「你不要太勞神,這些書我替你看。別忘了,你不用久病,身邊已經有了一位貨真價實的良醫。」
駱香憐對於他自大的話,忍不住莞爾一笑。
冰山總裁最近已經轉了性子,但是眼底深處的冷意,唯有對著她的時候,才會稍稍解凍。
她抬頭問:「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大部分已經出來,不過還有一項關鍵指標,還要到下午兩點鐘。」
「哦。」駱香憐也不知道自己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湯姆斯教授也說了,最好把孩子拿掉,這個腫塊應該會恢復原狀。」尚書軒小心地看著她的臉色。
「不行!」駱香憐條件反射地回應,讓尚書軒十分頭疼。
「香憐,你要講道理啊!」
駱香憐倔強地仰著臉:「我有做母親的權利,你要尊重我才行。」
「我尊重你,可是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尚書軒真是急了,這女人,怎麼長著一個榆木腦袋,總也開不了竅呢?
「那麼……」
「香憐。」尚書圍半跪在她的身前,把她的頭緊緊地攬在自己的頸窩,「要怎麼說,你才能明白,在我心裡最最重要的一塊地方,刻著你的名字?」
駱香憐愣了愣,一時忘了回答。
「我從不知道生命會是這樣的濃墨重彩,在我灰暗了二十幾年以後,你就這樣不經意地闖入了我的生命,我再也不能把你剝離出去。」
「我……」駱香憐的心裡激盪成了一片,尚書軒雖然偶爾會說一些情話,但是像這樣大篇幅的,還是第一次。
她有點不知所措,雖然明白他這樣說的目的,最終還是說服她放棄這個小小的生命,可還是心還是有些醉了。
「香憐,哪怕是為了我,也不要這樣執拗,好不好?」尚書軒的聲音,帶著低沉的回音。
「可是我那麼愛這個孩子,他會集中我們所有的優點。」駱香憐咕噥著,口氣分明有些鬆了下來。
「可是,我無法忍受你……香憐,別再固執了。」
「軒,我想和你白頭偕老,真的。」駱香憐離開了他的頸畔,眼睛正視著他,「想得心口都發痛了。可是,我還是不能放棄這個孩子,他是我的血脈呀!」
尚書軒無奈地看著她固執的臉龐,一種無力感,深深地浸潤進了他的血脈之中:「可是,你覺得用你的代價換來的孩子,我看著他不會覺得心痛若鉸嗎?」
駱香憐張了張嘴,胸口滯得難受。
「下去吃飯吧,何伯已經做好了。」尚書軒無奈地站了起來,要想勸說駱香憐,還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湯姆斯對他說的話,尚書軒的心裡,覺得沉甸甸得難受。
「如果一定要孩子生下來,也許……未必不能夠,但是,我怕那個孩子降生的時候,你太太她也……」
後面的話,湯姆斯沒有說出來,可是誰都已經明白了那後面代表的意思。
用生命的代價,來換取另一條生命的誕生,他不能夠做到無動於衷。
尚書軒食難下嚥地看著駱香憐,她正興高采烈地喝著雞湯:「好香啊!」
「這是野雞燉的,湯都很清,怕你覺得油。」何伯得到了一句讚賞,高興得什麼似的,「據說是很補的,多喝一點啊。」
「嗯!」駱香憐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果然喝得十分香甜。
她唇畔的微笑,似乎一點都不為自己的生命擔憂。尚書軒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駱香憐握著調羹的手,微微一抖。
怎麼可能枉顧自己的生命呢?何況,她還要承載著尚書軒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會不會把他眼度的一抹溫柔徹底帶走。但是,她覺得他會再遇到一個合適的女人。
而那個曾經被無意中扼殺了的小生命,在她的夜夢裡,會哀哀地哭泣。
她不能夠再失去這一個!
哪怕付出自己生命的代價,她也要……
對不起,尚書軒,如果有下一輩子,我還會找你,那時我希望我是健康的。
駱香憐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了一句,又亮開了一抹笑容。
下午的報告,不過證實了那個腫塊的生長速度。
尚書軒還是把駱香憐帶了過去,他希望由湯姆斯現身說法,打消這固執女人的念頭。
「我希望你能放棄這個主意……」湯姆斯嚴肅地勸告,「以現在的生長速度,我們無法測知後期,我覺得有可能會壓迫到你的主神經,可能等不到你生產,就已經……」
駱香憐咬著唇,固執地搖頭:「我不信,我母親能夠生下我,我……也能!」
「你還年輕,也許日後還有做母親的機會。」湯姆斯溫和地勸慰,「雖然我一次又一次地領略過母愛的偉大,但這樣做,真的沒有必要。我個人認為,這是一種家族病史,可能你的母親在生下你以後,就因為腫塊壓迫神經而去世了。」
「我……」駱香憐的聲音有些打顫,「我想知道,我的孩子會不會也有……」
「遺傳學是醫學界一個相當難以攻克的課題,我們都無法真正徹底地瞭解。但是,我不能肯定,你的母親能夠生下你,而你,是不是能夠支持到生下寶寶。而你的孩子,如果是男孩,應該不會被遺傳,而如果是女孩,被遺傳到的機率,將達到百分之五十。」
駱香憐心亂如麻,忽然抬起頭,祈求般地看向尚書軒:「我想要找到父母,至少讓我知道……」
「正在追查孤兒院的資料,只是保存得並不完整,相當困難。」尚書軒握著手,「我希望你打消那個念頭,如果到時候寶寶不能……而你也……香憐,你叫我還怎麼能夠從地獄裡走出來?」
「可是……我不能……我已經失去了一個,不能再失去另一個!」駱香憐絕望地看著他的眼睛,央求著說,「軒,至少讓我嘗試,好嗎?」
湯姆斯對著尚書軒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面這個小女人的固執,還真是百年一見。
可是,心裡卻有著什麼熱熱的,軟軟的東西,充斥了整個胸腔。
也許人類正是由於這種忘我的精神,才能一代一代地延續著血脈吧。
「那麼定期來檢查,我現在要去機場,你們願意送我一程嗎?」湯姆斯放棄了勸說,站了起來。
雖然他年紀不輕,可是身板依然挺得筆直。
「當然。」尚書軒和駱香憐異口同聲,因為這樣的默契,兩人對視了一眼,隱隱帶著笑意。
「走吧。」湯姆斯很樂意看到小夫妻的兩情相悅,生命在大多數時候,總是美好的。
他們兩個十指相扣地並肩而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並蒂蘭。
伍思明已經拿著湯姆斯的行李:「教授,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再和他們談一會兒。」湯姆斯說著,尚書軒已經接過了行李箱。
「好啊,有了新學生,就忘了你的老學生了啊!」伍思明開著玩笑,「尚太太,以後有什麼不適,要及時來做檢查,教授已經把你的病歷詳細地轉給我了。」
駱香憐對於這樣的稱呼,有些不知所措。她還沒有榮幸得到「尚太太」的稱謂,只能含糊地謝過了他。
尚書軒親自開車,而她和湯姆斯則並排坐在後座。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是請不要盲目。如果你的生命,並不能換回一條新的,那麼你的所有犧牲都是妄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