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摸著那個永遠被她關掉的手機,幾乎想要立刻撥一個電話給尚書軒,哪怕聽到他的聲音也好。
有一天,她在順帶買回來的報紙中縫裡,看到了一則尋人啟事。
「憐:
倦了就回來。」
甚至沒有落款,卻讓駱香憐淚盈於睫。
這是一份當地的報紙,想必尚書軒也知道,她不會離開a市吧?
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呼吸著氧氣和氮氣同樣比例的空氣。就連看出去的街景,怕也是相同的。
她貪婪地想要獲知他的訊息,哪怕只是報紙上一處小小的油墨香氣,也能讓她安穩半天。
最近的頭痛得有點頻繁,駱香憐猜想,可能是自己對尚書軒思念太過的原因。
可是每天看著威天大廈,又怎麼能夠讓她不想?
即使沒有那幢高聳的大樓,她覺得自己只會想的更瘋狂。
因為,尚書軒的名字,已經被她深深地鐫入心底。
在一次頭痛了整夜之後,駱香憐撫著額,終於決定去醫院檢查一下。她雖然覺得頭部的問題,不會危及寶寶的健康。
但這樣下去,她每天都飲食無心,又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雖然最近在一天之中,她有至少一半以上的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可是她的睡眠質量,卻每況愈下。
出門的時候,她格外的小心。
走進醫院,她有些氣餒。包裡的病歷卡,像是燙著了她的手心,一時間遲疑不定。
但是,她聽說這些產前檢查,是要連續的,又不敢重新編造一個假名。
想了想,終於橫下了一條心,有些險,還是需要冒的。
在訴說了病情以後,醫生沉吟著說:「要做一個ct,才能夠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般來說,懷孕並不會引起腦袋的疼痛,應該是另有原因。」
「可是ct會影響寶寶的健康吧?」駱香憐擔憂地問。
「會在你身體的其他部位,穿上防護服。」醫生和藹地解釋,「最近痛得越來越頻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時候開始?
「小時候算不算?」駱香憐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問。
「你在很小的時候,就覺得頭痛了嗎?」醫生顯然有些驚異。
駱香憐肯定地點了點頭:「嗯,不過我一直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那時候就算偶爾頭痛,也沒有人會注意。在我的記憶裡,我偶爾會叫頭痛,可是沒有人理我。有時候,我會被老師指責為裝病,因為據說那樣一個小孩子,是不應該覺得頭痛的。」
「哦,如果你小時候就覺得頭痛的話,我個人認為你腦袋裡的某個……是先天性的。」醫生的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敲,「我給你預約一個時間,到時候請腦科醫生前來會診,畢竟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是ct一定是要做的,我給你開張單子,會親自看著他們給你穿上防護服,你放心。」
「如果可以不做……」駱香憐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吧,一切都會沒事的,別擔心寶寶的健康,我是醫生,不會這樣不負責任的。」
駱香憐赧然地一笑:「我是想,如果等他出生了,我再……」
「你能夠比較確定地說,你的頭痛症狀,是在什麼時候有加速發展的跡象?」
「以前,只是偶爾的頭痛,而且也不是痛得很厲害。後來……對了,是我有一次流產……之前,那時候痛得頻繁了一些,但後來又緩解了一陣。那時候我在海邊,空氣和環境都很好。」
「唔,恐怕是有一定的影響,後來呢?」
「這次懷孕以後,頭痛發作得很頻繁。最近幾乎每週都會覺得痛一次,而且痛得很厲害,我也不敢亂吃藥。」
「對,不吃藥是正確的,今天先做個ct吧,沒有片子,誰都沒有辦法斷定。」
駱香憐還在猶豫:「我想,腦袋裡即使長了一個什麼東西,對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吧?我可以熬到……」
「現在離你的預產期還有五個月,已經有徹夜疼痛的跡象,誰也不能保證到時候寶寶是不是能夠安全降世。」
「但……」
「按照你的敘述,你的頭痛其實和你的懷孕,關係很大。」醫生在病歷上寫下了自己的意見,並且在最後一行,特別註明「請腦科醫生王主任聯合會診」。
雖然駱香憐不知道王主任是誰,但看到這樣一個頭銜,想必他也算得上是腦科方面的權威。
在做了無數的思想鬥爭以後,駱香憐終於同意在醫生的親自陪護下,去做腦部的ct。
「ct的片子,會在一個小時以後出來。」醫生溫和地帶著她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如果你家裡離得遠的話,不如在醫院裡等。那邊有個休閒吧,你可以去那裡坐坐。」
「好的,謝謝你,醫生。」駱香憐感激地說。
「不客氣。」醫生又走回去接待後面排著長龍的孕婦們,駱香憐卻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太陽穴那邊,又尖銳地開始疼痛了起來。
「駱香憐?」
一個陌生的女聲,讓駱香憐本能地從雜誌上抬起頭。
對方長著一張狹長的臉,顴骨略略地突起,更加顯得臉頰瘦削,看上去有一種駁殺之氣。
她穿著牛仔褲和短夾克,對著駱香憐露出了一個譏誚的笑容:「果然在這裡可以守株待兔地等到你,總算沒有白候了這麼久。」
駱香憐立刻明白事情不妙,對方怕是田中次郎的人。
她唯有一個念頭,不能夠傷害寶寶。
雙目四顧,看著周圍的人,休閒室裡氣氛很靜謐,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女人對她的「威脅」。
「別找了,總算我們比尚書軒更早一步找到你,很好。」對方的笑聲,有點斷層,彷彿是被誰掐了脖子,聽得十分難受。
駱香憐握住了手機,尚書軒的手機號碼,早就被她設成了快捷鍵,出門的時候她就把手機打開了。
可是對方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不要試圖聯繫尚書軒,他來不及趕過來的。」
駱香憐有些絕望,落在田中次郎手裡,絕對是威脅和牽制尚書軒的一張王牌,她怎麼能夠落到這樣的境地?
如果是她一個人,她會毫不遲疑地叫起來。
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能夠容忍自己被當成威脅尚書軒的一顆棋子。
可是,她不僅僅是一個人!她還有……
她的目光,落到了雜誌下的小腹,酸楚而無望的感覺,遊走了全身。
「我想,你不會願意那個孩子沒有吧?」對方的威脅,是最最致命的,駱香憐根本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所以,無需她準備什麼武器,只要側踢一腳,她的寶寶,也許在剛剛成形的時候,就沒有了生命。
不,她不能再一次失去他!
恐懼,把駱香憐的心揪作了一團。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駱香憐覺得秋日的陽光,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刺眼,晃得她根本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