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尚,有什麼事要說?」
尚書軒對著劉加偉使了個眼色,兩人分工合作,把房間從房門開始,地毯似地搜了一圈。
駱香憐遲疑不定,幾次想要開口詢問,卻被教父的手勢壓了下來。
他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於兩人的行動,安然地坐著:「我們繼續下吧。」
「哦。」駱香憐答應了,想到剛才本該由自己先下,只能轉回了棋盤。
可是到底心神不寧,原本的大好形勢,竟然在教父的手下土崩瓦解。
這時候,尚書軒和劉加偉都各自坐到了棋盤的兩側。
「我這裡應該不會有竊聽器。」教父靜靜地說,手裡還拈著一枚棋子。
「是沒有。」尚書軒接口。
「你的房間裡有嗎?我應該讓管家拆除了。」他溫和地看向尚書軒,「我不想用這種方式控制你,即使我裝了,你也會有辦法避開,枉作小人的事,我一向不屑為的。」
尚書軒和劉加偉臉色一鬆,都浮出了笑意。
「教父這樣說,那麼……」劉加偉沉吟著看向尚書軒。
尚書軒凝重地接口:「但是,我的房間裡不僅有竊聽器,還有攝像頭。」
教父靜默了一會兒,落下了一子:「該你了,駱。看來,我的莊園裡,也是危機四伏啊。你們這兩天早出晚歸,有什麼眉目了嗎?」
「有。那個人工湖下面埋著炸藥。」
教父的臉色,終於微微一變。
他彷彿出神了似的,雙眼盯著棋盤。
「我房間裡的那個攝像頭,是今年美國剛研製出來的,裝在鏡子的後面,不留心根本看不出來。而且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轉動,能夠感知人的方位。」
駱香憐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雖然她和尚書軒沒有在床上真做什麼,但在房間裡的熱吻總是少不了的。
一想到自己的香艷鏡頭,頓時臉色不自然起來。
「看來……」教父的臉色,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幾分,「他是真的要動手了,只不過……我待他一向不錯,更因為他捨命相救,總是存了兩分寬容。」
駱香憐愣了一會兒,才知道他說的是黑手黨二把手盧恩。隨便落了一子以後,便拔長了耳朵聽教父的「內幕消息」。
「既然知道了目標,我們的應對就好辦了。」尚書軒氣定神閒,還翹著二郎腿,打著一個優雅的節拍。
「其實早就有了端睨,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所有的事情,會是他一手策劃。當年,我們一起打拼,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地位。走到今天,並不容易。」
駱香憐看他的手指有些顫抖,知道他對盧恩的背叛,痛心異常。
「有時候,權力的**,會打破一切美好的東西。」尚書軒接口,「他和教父您一起打下的江山,憑什麼他現在要養老,而由您獨自把持黑手黨?」
「我是為了他好……」教父搖了搖頭,「如果有了合適的繼承人,我也巴不得就在自己的莊園裡養養老呢!」
「但是他顯然不這麼認為。」劉加偉聳了聳肩,「況且,這個位置,您已經呆了這麼久,他卻始終沒有坐過,怎麼會不心動呢?」
「他做事魯莽,才具不足……何況,當年他為了救我而受了傷,健康大打折扣,我本意是想讓他頤養天年。」教父的皺紋,像是忽然之間深了起來,唇跡是淡淡的苦笑。
被一個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想必有著別樣的疼痛吧?
駱香憐有些同情起面前這個有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力的老人。
如今,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吧?
這樣的滋味,絕不好受。
「也許……」尚書軒沉吟著,「您讓他退休,才真正激起了他爭一爭的雄心。」
「如果他不想退休,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只是擔心他的健康,所以才……當年,我們真的是聯手打下了這片江山,就像……」
教父忽然微笑了一下:「就像你們兩個。」
尚書軒和劉加偉互視一眼,目光中是暖暖的笑意。
「後來,那次暗殺本來是針對我的,是他及時擋在我的前面。我欠他一條命……」教父歎息著,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看他的臉,那雙手真如三十來歲的女子的,秀氣修長的十指,幾乎找不到一條疤痕。
「那時候,他大概還沒有和您爭的心思。」尚書軒插口。
「唔,那時候我們的根基還沒有穩。」教父的臉上露出了緬懷的神色,「我們也就像你和劉這樣的年紀,幾乎同出同入。為了同一個目標,其實也不知道在生死裡打了幾回滾。」
「感情有時候會變質。」尚書軒說了一句,卻伸手握住了駱香憐的,輕輕一捏。
駱香憐微微一笑,看向了教父。
「是啊,可是我總不能相信,我們一起走過了風風雨雨的四十年啊!這中間,也不知道遇到過多少大風大浪,可是我們的兩雙手,始終在一起。為什麼臨到老了,卻還要……」
他搖了搖頭,彷彿還不肯相信。
「也許只是不甘吧!」駱香憐歎了一聲,把棋子都打亂了收起來,「明天再下吧,今天這一局,和了。」
教父微笑:「你的心亂了,所以把大好的形勢,平白無故地就送給了我。」
駱香憐倒是佩服他的鎮定,驟遭變故,竟然比她這個外人還沉得住氣。
一時間,房間裡的四個人都沉默了起來,好半天都沒有人挑起話頭。
「他真的恨我嗎?竟然在湖底埋下炸藥,恐怕份量不輕吧?」最終,還是教父打破了沉默。
「是,足夠……水淹莊園。」尚書軒平靜地回答。
「他是恨我入骨了嗎?」教父搖頭,「可是我想不出他有什麼必要對我這麼狠,畢竟是……」
「如果他不對您狠,就怕您對他狠了。」尚書軒歎了口氣,「如果不能一擊而中,您要是緩過氣來,他便再沒有機會了。」
教父雷厲風行的手段,在道上有目共睹。
心慈手軟的人,在道上無法立足。
「我一直希望不是他……」教父搖頭,「在兩年前,我就發現了黑手黨裡有分裂的傾向,怎麼也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上。如果不是……後來有一件毒品走私案……我還是一直不肯相信,他和我,就像是同一個人似的,怎麼會對我不利?」
面對著教父的傷感,他們都無話可說。
「如果是個毒瘤,總是要清理乾淨的。」教父忽然從頹然裡清醒過來,一雙眸子又發亮了起來。
駱香憐打了一個寒噤,不知道教父這樣的決心,又會拉多少人進去為盧恩墊背。
當然,她最關心的,是尚書軒和劉加偉,在這裡面將會扮演樣的角色。
尚書軒和劉加偉都沒有表示意思,只是安靜地等著教父作出決定。
教父幾乎沒有再繼續沉吟,語氣平靜:「明天,我將會在黑手黨首領會議上,宣佈由尚接收亞洲區的行動,並且參與黑手黨核心人員的所有的行動。」
尚書軒吃了一驚:「不行,我……」
「尚,你不要以為黑手黨無惡不作,我們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開始成立公司,希望能在更多合法的途徑裡,賺取更多的盈利。你也知道,我把黑手黨改革以後,毒品這一塊,就被完全摒棄了。為了這個,盧恩和我爭執了很多次。」
「是啊,一般來說,毒品是黑手黨的龍頭產業支柱,幾乎有一半的利潤,是來自毒品。」尚書軒搖頭,顯然他對於毒品,也是不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