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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12章 文 / 寞染

    第112章

    那唇畔的笑意,都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駱香憐有一刻彷彿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因為那個笑容,把她溺斃在裡面了。

    他的笑,從來不會這樣……充滿了柔情。他是冷的,連笑帶怒,都冷到了骨子裡,是南極最厚的冰川,萬年不化。

    她想,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笑容,連同他的小木屋,會是她永不忘卻的記憶。

    「我倒想不出,你也有傷心的往事,而且還那麼小的時候。」駱香憐失笑著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雖然這沉默也那麼的美好,可是她卻覺得喉嚨乾澀發癢,似乎不敢再企圖走進他的內心世界,怕有一天被他排拒得太徹底,反倒失去了這樣適當距離的美感。

    「那時候啊……我的表現好像不盡如人意呢!」尚書軒淺淺地笑,「感覺裡,父母對書亭總是更好一點,尤其是母親。這種好,不是通過物質的分配,而是那種不自禁地表現出來的寵愛。」

    駱香憐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原來你也有這麼小心眼的時候啊……一般父母都會比較偏愛幼子的。再說,書亭不像你這樣,板著一張酷酷的臉,他比較討人喜歡。」

    「小時候……我不是這樣的。」尚書軒艱澀地搖了搖頭,臉上有著淡淡失落的痕跡。

    「啊,那後來……」駱香憐忽然心裡一痛,是什麼樣的變故,讓他從天真活潑,一變而為冷酷到幾乎無情呢?

    「後來……」尚書軒似乎沉浸到了回憶裡,臉上的緬懷,也不知道是悲是痛,是喜是樂。

    駱香憐的手被他握得很緊,一時間只能茫然地看著他的臉。

    「後來似乎是比較緩慢的過程吧,等父母發現的時候,我已經變得不愛說話,而且不愛笑。」尚書軒自嘲地搖了搖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變的。」

    「你父母的去世……」

    「那是後來的事了,在生前,他們就根本算不上恩愛。我只知道記事以來,他們似乎很少在一起,連房間都是分開的,而且彼此都保持著相當程度上的獨立。」

    這樣的夫妻關係,駱香憐覺得自己還真不能理解。

    看著她匪夷所思的樣子,尚書軒只是笑笑:

    「事實上,上流社會多的是這樣的夫妻關係,早就見怪不怪了。如果……如果我和董家琪結婚的話,結果也是那樣。」

    聽到董家琪的名字,駱香憐顯然震動了一下。

    「所以,我不會娶她的。」尚書軒握了一握她的手。

    「可你……」駱香憐遲疑著,很願意相信他,然而……她看向他,充滿了憐憫,「你能不娶她嗎?」

    他們之間盤根錯雜的關係,早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明白。娶和不娶,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吧?

    「你放心,我總是會想出辦法來的。」尚書軒不以為然地說,「我不是一直都在佈置嗎?」

    「現在佈置得怎麼樣了?」駱香憐很關心。

    「如果書亭不給我來這招釜底抽薪,我也不會這麼被動。」

    「書亭?」駱香憐側過了頭,「就是他挪用的那兩個億嗎?」

    這話,可就有點牽強了吧?

    「哼!他的手段大著呢……」尚書軒臉色一冷,駱香憐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書亭還做了什麼?他是你弟弟啊!」

    「就是因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才一直沒有防著他。尚氏到頭來,不也是我們兩個的嗎?我簡直不明白,他抽了那麼多資金去幹什麼的!他就拿定了我不會訴諸法庭,所以膽大妄為。」

    啊?

    駱香憐張口結舌,看起來,尚書亭捅出來的蔞子,似乎不小啊。

    「別提他了,我慢慢地一個個理出來就是。」尚書軒恨恨地捶了一下木板床,到底禁不起他的大力,駱香憐感覺搖搖欲墜,本能地握住了他的腕子。

    這絕對只是一種本能……

    其實床斷了也不過離地五十公分,何況這地還是泥地。

    「他到底抽了多少資金出去?」駱香憐不安地問。

    「十個億!」

    駱香憐覺得自己的眼前有星星在飄移,十個億……啊……這是什麼概念啊……

    「他到底想做什麼?」駱香憐駭然問,「他迷上了賭博,竟然輸掉這麼多!」

    尚書軒摟住了她的肩,不屑地笑:「那只是他的托辭,他就算玩世不恭,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投進那個無底洞。」

    這話,倒是和劉加偉的評語如出一轍呢……

    「他……」

    為什麼尚書亭要不斷地抽哥哥的後腳呢?尚氏明明他也有份啊!

    駱香憐想得頭大如斗,還是沒有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不知道,但很清楚一點,他想把我取而代之,所以在兩年前,就開始滲入我所有沒有併入威天集團的公司。」

    駱香憐還是有點不明白。

    「這些公司,不是我自己的名字註冊的。如果是我的名字,我身為威天集團的董事長兼執行總裁,這些公司都會被併入關聯企業,即使出資方和威天集團沒有關係。」

    對於公司法裡的規定,駱香憐也只是一知半解,因此完全插不上話。

    「書亭也算經營了不少時候,我的那些公司竟然一個都沒有被他漏下……」尚書軒冷笑著,眼底是一層濃濃的陰霾。

    駱香憐看得懂他的傷心,那是他唯一的親人,卻轉過矛頭處心積慮地對付他。

    「不會是因為我吧……」駱香憐雖然不想妄自尊大,但更不想成為紅顏禍水。

    「他在兩年前就已經深謀遠慮了,那時候還不認識你呢。」

    駱香憐頓時放了心,皺著眉又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我仍然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但事實勝於雄辯。」尚書軒冷笑,「而且關於資金的去向,他竟然還試圖隱瞞。這些錢,絕對不是扔在賭台上的。」

    駱香憐心亂如麻,剛剛平息了海南分公司的風波,怎麼一會兒又燒到了他的其他公司。

    雖然沒有完全明白,駱香憐多少也知道,大概這些公司,就是尚書軒據以對付董家的王牌。

    「那……那現在……」

    「等我查個水落石出再說。要不是正好要去海南,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呢!」尚書軒說著,又歎了口氣。

    駱香憐凝視著他的側臉,有些心疼:「別擔心了,說到底,你們還是血濃於水的關係。也許他有另外的用處,不方便告訴你吧?」

    「但願如此!」尚書軒卻絕對不這麼樂觀。

    駱香憐一時被他成功地轉移了話題,關於董家琪,那似乎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了。

    「還疼嗎?」他用手指撫過那半個面頰。

    「早就不疼了,一個嬌小姐,能有什麼力氣啊!」駱香憐故意誇張地笑著,「你看,一點都沒有什麼事了。」

    尚書軒沉默半晌,才說:「睡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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