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手就這樣在距離駱香憐臉頰兩公分的地方停住,再也進不了一寸一毫。
雖然有過數不清的女人,雖然傳聞誇張了一些,但他真的對女人,只是如此而已。
一來可以帶出場,二來可以解決他的需求,三來則是對董家不滿的一種負面發洩……
說到戀愛,他還真沒有經驗。
心裡,有點慌,有點酸,有點甜,卻維持著僵硬的姿勢,目光複雜地看著駱香憐。
忽然耳朵裡接收到了一個輕淺的聲音,分明是誰在撬自家的門鎖。
不好的預感,頓時強烈了起來。
他在商場上得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但是知道他住在這裡的,人卻並不多。
他不會天真地以為,撬門的只是普通的小偷,小區的治安他心裡有數,不至於連小偷都防不了。
心裡一緊,就當機立斷地抱起了駱香憐。
正睡得半夢半醒,駱香憐感覺到了自己凌空而起。本能地抱住了尚書軒的脖子,猛然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尚書軒臉色緊張,剛張開了嘴要問,他的手已經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對著她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往下的手式。
駱香憐看得一頭霧水,他卻對她溫和地一笑,把她塞進了衣櫃。
月光下,隱隱看得出他的口形在說:「別出聲!」
然後,他留戀似地看了一眼她失措的面容,露出安撫的笑容,合上了櫃門。拿過一條絲巾,在櫃門的把手上匆匆打了個結。才一閃手,靜立在門邊。
樓梯上的腳步聲雖然輕如狸貓,他還是輕易地聽出來,至少來了三個人。又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有一個人在下面望風,解決兩個人……對他來說,還不算太難。
只是……他怕帶累了駱香憐。
駱香憐見識過了他與劉加偉雙雙負傷而歸的場面,也知道他的身份,並不僅僅是尚氏總裁那麼簡單,因此縮在衣櫃裡一聲都不敢出。
尚書軒躺在門的一側,屏住了呼吸。
門被輕輕地推開,先閃進來的一人,看到床上沒有人影,分明怔了一怔,正要退出去的時候,卻被尚書軒猛地仆倒。
另一個人看到勢頭不對,連忙拿起了槍對準過來,尚書軒已經飛起一腳,把槍踢飛了出去,劃出一個美麗的拋物線,落在了長毛絨地毯上,竟然聲息全無。
駱香憐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櫃子裡衣服的一角,耳朵拔長了聽著外面的動靜。
可是幾個人竟然很默契地不發出聲音,打上門來的倒也罷了,尚書軒為什麼也聲息全無?
駱香憐的手心,漸漸地被汗粘膩了。心跳得厲害,卻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能幫到尚書軒。
打110嗎?可是手機還在床頭櫃上。
再說,這裡離市區那麼遠,自己連這裡的地址都報不全,等警察們來的時候,倒真的要像港片裡演的那樣,一切都已經結束。
忽然耳邊聽到一聲悶哼,急切間竟分辨不出來,那是不是尚書軒的聲音,只是在櫃子裡乾著急。想要再聽個仔細,又沒了聲音。
很想推開門出去,可是拉了拉,推了推,都沒有反應。又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怕分了尚書軒的心,急得腦門子上全是汗。
忽然,打鬥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尚書軒輕「噫」了一聲,只聽雜亂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逃躥的聲音,駱香憐才癱倒了下來,終於跌坐在衣服堆裡。
用手抹了一下汗,忽然覺得不對,尚書軒怎麼還不把自己放出去?
再也忍不住,她攀著門大叫了起來:「尚……尚書軒,你沒事吧?」
尚書軒發出一聲輕笑:「沒事,你放心。」
駱香憐那顆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終於又放了回去。
可是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尚書軒來開門。
駱香憐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尚書軒,你是不是受了傷?」
忽然眼前一亮,衣櫃的門被打了開來。
相比較衣櫃裡的黑咕隆冬,有月光照進來的房間,已經算得上亮堂堂了。
「你沒事吧?」她因為沖得太急,一下子衝到了他的身上。
結果,他一步沒有站穩,就朝後跌了出去,扎扎實實地坐到了地毯上。
駱香憐的手在他的身上一撐,聽到他發出一聲悶哼,連忙又撒開手。藉著月光,看到一手的血紅,忍不住駭得臉色發白:「怎麼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傷在哪裡?」
「別擔心,就是胳膊上被紮了一刀而已。」尚書軒眉眼清淡,似乎真的只是一樁小事,不值得掛在心上。
駱香憐回想起剛才的情景,根本不信。她的手從他的臉,摸到了他的胸部。
「吃豆腐……也不是這樣吃的吧?」尚書軒開著玩笑,捉起了她的手,發現兩隻手,都在發著抖。
「你的腿……有傷。」駱香憐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的小腿。那裡的褲管,已經被劃破,血正在洇出來。
她的手,抖得更厲害,身子幾乎要軟了下來。
「別擔心,忘了我的老本行是幹什麼的嗎?放心,輕傷不下火線,這一點兒,不算什麼。」尚書軒開著玩笑,伸手打開衣櫃,撕開了一件棉質的白襯衫,把傷口妥貼地包紮好。
可是他的上臂,包紮起來卻很麻煩,因為一隻手使不上力,便總是包不好。
駱香憐默默地接過了他手裡的布條,在他的上臂連著繞了三圈。
然後,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就撲閃在他的胳膊上。
「你打的結,很漂亮。」尚書軒毫不吝嗇地表揚了一句,「實在已經是精疲力竭,不要把我再趕走好嗎?」
「他們……是誰?」駱香憐忍不住問。
「總是來對付我的,除了商業上的對手,一時還想不出別的可能。」尚書軒扶著駱香憐的肩膀到了床上,立刻成大字躺了下來。
「你……真的沒關係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不是我自誇,那些外科醫生怕是還不如我呢!再睡一會兒吧,等明天天亮了,去買一點藥,自己塗一下就好了。皮外傷而已,不要緊的。」
駱香憐當然不信,皮外傷會流這麼多血嗎?
可是看尚書軒神情倦怠,又分外不忍,只得由著他睡去了。
自己卻一晚不敢合眼,戰戰兢兢地乾坐著,很怕那些人捲土重來。
偶爾一閉眼,便又立刻驚醒過來,看到尚書軒仍然好好地睡著,才安下了心。
睡意漸漸地朦朧了上來,她就合身躺上尚書軒的身邊,勉強命令自己不要閉眼,可是終究捱不住,還是睡了過去。
到底還是睡不踏實,接連醒了幾次,看到尚書軒卻睡得很好。
只是地毯上零星的血跡,提醒著夜裡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的手,輕輕撫過了他包紮好的兩處傷口。
天色大亮,駱香憐這才看到,他的眼眶處也有一塊烏青。如果再差分毫,那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