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意識,漸漸地又模糊了起來,可是彷彿有一種力量,把她陡然地又凍醒了過來。
她打了一個哆嗦,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他放進了浴缸,然後水溫變得熱了起來。
他半跪在她的身前,一隻手托著也的後腦勺。她竟有些迷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態。
眨了眨眼睛,才重新拾起了記憶,可是卻越加地冷。哪怕浴缸裡越漫越上的熱水,都無法把她心底的寒冷抽離。
心,彷彿裂了開來,深沉的疼痛,慢慢地掩進了她的心臟深處。
這時候,忽然明白,自己雖然一直想著逃離,可是對他,卻始終抱有一抹奢望。
尚書軒明白,駱香憐被自己傷害了。
可是,明明是她做錯在先。
他帶她來倫敦,不是為了成全她和尚書亭的!
她既然許下了三個月的期限,就不該中途婚約,不管用什麼理由。尤其是這個理由,竟然是因為她看上了別的男人!
他的心,也像要被燃燒起來一般,手指忍不住漸漸地用力。
在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駱香憐不發一言,在他的手指下呼吸不暢。原來他的指,扣在她細長的頸間……
急忙抽回了手,駱香憐的睫羽微顫,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沾上的水珠,睫毛濕得粘在一起。
脖子上一圈淺淺的青紫,讓他的心顫抖了一下,卻不肯露出絲毫聲色。
看她泡得已經差不多,褪去了血色的臉頰,終於泛出了微霞,才沉默地把她抱起來,用浴巾緊緊地裹住。
他沒有忽略掉她微微的一顫,卻只是抿著唇不說話。
眼睛裡有莫名的液體,滑出了眼眶,酸酸澀澀。駱香憐卻只是偏過頭,落在枕上。
心裡的一層層霧氣,再也忍不住,漸漸地充斥著整個的眼膜,連清冷的月光,都看不太分明。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駱香憐聽到尚書亭的聲音,輕快裡帶著一抹遲疑。
「哥,香憐在你的房裡嗎?」
尚書軒的聲音,有著偽裝出來的睡意:「嗯。都幾點了,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說。」
然後,很長的時間,都沒有聲音。
駱香憐想,這一下,她與他連朋友也沒得做了,他一定鄙視自己。
她的淚,默默地淌過了眼瞼,落在枕上。身體卻一動不動,唯恐被他發覺。靈魂,彷彿被抽離了**的軀殼,卻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往來徘徊著。
可是他的目光,根本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
烏黑的長髮,染上了如水的月華,彷彿是一叢白蓮,孤獨地盛開在河道裡。
幾次伸出的手,每每停留在她肩膀的一厘米之外。尚書軒覺得他與她的鴻溝,會再也跨不過。這個認知,讓他尖銳地疼痛了起來。
她的整個人都是靜止的,可是他卻嗅到了她眼淚的味道。
整夜的夢,都充斥樣勁風呼嘯的聲音。有一種親切又陌生的召喚,時而隱約,時而清晰。一忽兒低沉如耳語,一忽兒又高亢得像號子。
尚書軒幾乎一夜無眠,看著駱香憐彷彿被夢魘著了一般,身體輕輕地顫抖著。
想要把她從沉夢裡喚醒,卻又失去了勇氣。終於,手指還是不聽大腦的指揮,一點一點地觸及了她的背。
如星火燎原,再也忍不住把她擁入了懷裡。原來,他的空虛,需要她柔軟的身體來填滿的。
駱香憐早上醒來,竟然覺得還在夢中似的。
她明明是自己蜷成了一隻蝦米的形狀入睡的,怎麼會在他溫暖的懷抱裡醒來?
昨夜的一幕,像是一根長鞭,狠狠地抽到了她的心裡。只有他的狂暴,才令她明白,她落到了怎麼不堪的境地。
身體還隱隱的抽痛,彷彿借由了**,把尚書軒給予她的屈辱,一分分地刻在了心的輪盤上。
她微一抬眸,竟然看進了他的眼底深處。
那樣複雜的情懷,她一時看不懂。
看不懂,實在是看不懂……她忽然頭痛得像要炸裂開來似的。
莫名地,露出了一個微笑,笑意靜靜地開在她沒有血色的臉上,像是一朵曇花,將要結束短暫的生命。
尚書軒握住了她的手,連指尖,都是冰涼入骨的。微吃了一驚,手背就撫上了她的額。
「你發燒了。」他明明是想鎮靜的,可卻帶著兩分慌亂。
駱香憐沒有聽清,只覺得渾身像是浸在了冰窖裡,冷得牙齒打戰。
他把她抽離的身子,抱緊了過來。
「好一點沒有?」他問。
駱香憐低低地喘了一口氣,似乎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被他這樣的問句,挪了開去似的,終於又緩了過來。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如蝴蝶尾翼一般的睫毛,不斷地扇動著。
房門又被敲響,尚書亭的聲音,帶著不一樣的高度:「哥,你們醒了沒有?」
尚書軒惱怒地答應了一聲,想要抽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駱香憐緊緊地懷住。
他心裡一喜,正要說話,卻覺得她的手指,一個個地放了開來。他,仍然是自由的。
失落,由心的表層,一**地推進,讓他好半天都忘了動作。
他從行李箱裡,拿出了她的衣服,剛觸及她的肌膚,她就往床裡縮了一下,他竟然不敢再動。
「別動,我替你穿衣服。」他低低地解釋,默不作聲地替她穿好了衣服。
拿了一塊冷毛巾,替她敷在額上。站起身,他竟然手足無措。
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那三個字卻如有千萬斤重一般,怎麼也吐不出來。他還是不習慣對任何人說「對不起」,包括她。
「哥!」尚書亭的聲音有點不耐煩,「早餐都弄好了,你和香憐要不要出來啊!」
他的聲音裡,帶著無可名狀的壓抑和焦燥,把尚書軒從那樣尷尬的狀態裡喚醒了過來。默默地打開了門,尚書亭看來也是一夜無眠的樣子。
凌亂的頭髮,鬆垮的格子襯衫,緊緊地抿著的唇線,尚書亭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狠狠地瞪了一眼尚書軒,目光卻直直地穿透到了床上。
「香憐?」他猶豫地叫了一聲。
駱香憐恍惚間,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溫和得像要把她曬化。
她努力地啟了唇,以為自己會大聲地應下。可是她的聲音,仍然彷彿縮在喉嚨口似的,比蚊蚋的撲翅聲,大不了多少。
尚書亭甩回了頭:「你對她做了什麼!」
尚書軒心虛地搖了搖頭,顧左右而言他:「她發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