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和香憐很說得來!」駱香憐都噤若寒蟬了,尚書亭卻偏偏還興致勃勃,「哥,香憐也和我一樣,喜歡教堂和博物館呢!在英國多留幾天吧,我帶香憐好好玩一玩倫敦。」
「公司裡還有事,香憐是我的秘書,不是你的客人。」尚書軒似乎臉色不好,說話的口氣都有些沖。
「當然不是我的客人。」尚書亭似乎對老哥的變臉不以為然,「她是我的朋友。」
尚書軒顯然想不到他們之間的「友誼」會突飛猛進,怔愕得手裡的一個丸子,都掉落到了醬油碟子裡。
公事很忙,尚書軒白天黑夜,都沒有什麼空,所以駱香憐樂得和尚書亭開著那輛老爺車在倫敦街頭奔逐。只是覺得早餐桌上的氣壓,一天比一天更低。
好在尚書軒忙得沒有時間「修理」她,好容易公費出國一趟,不把倫敦玩個夠本,怎麼也對不起這樣的機會。
誠如尚書亭說的,大英博物館一兩天根本不可能看得完。足足一天的時間走馬觀花,也只不過看了中國館和古埃及兩個分館。
尚書亭看來是博物館的常客,不說對每一件展品如數家珍,也多少能說上幾句。不過,總是三句話一轉,又轉回了博物館的建築。
「你看,博物館的建築氣魄雄偉,而且正門兩旁的羅馬柱,也很有特色。現在世界各國的博物館,多少都從它的建築裡得到靈感。」
駱香憐和他走在泰晤士河畔,沿途還有熱情擁吻的年輕男女。讓她看得臉紅耳熱,不是說英國是個相當保守的國家嗎?
裝作坦然地別過了臉,唇卻陰差陽錯地擦過了尚書亭的下巴。臉上「噌」地染上了天邊的那抹紅霞,迎面而來的路人,似乎還用口琴吹奏著肖邦的《夜曲》,悠揚纏綿。
漸漸地,看到尚書軒的臉湊得越來越近,駱香憐傻傻地忘了反應,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唇,正正好好地落到了她的唇上。
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鍋。本來已經心慌意亂,這一下更不知道把手往哪裡擺才好。明明應該推開他,可是卻偏是沒有了力氣。
彷彿是一把火,燒到了她的心裡,很快呼呼地燃得越來越旺,幾乎無法控制。
終於拉回了神智,她狠狠地退後一步,才結束這個吻。她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在黃昏的泰晤士河畔,竟然鮮艷欲滴。
駱香憐手腳發軟,連呼吸都彷彿不再是自己的。
斜陽難得的絢麗,那片晚霞,彷彿是洪荒時代的大火,一直燒到了現在……那異樣的美麗,直直地落到泰晤士河幽幽碧碧的水裡,又映到了駱香憐的頰上。
「香憐,我喜歡你。」尚書亭清清楚楚地說。
「不,不是這樣的!」駱香憐搖著腦袋,「這只是一個意外,我……我們把它忘了吧。」
她急急地折轉身,想朝著來路走回去。現在的尚書亭,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危險。
「不是意外。」尚書亭握住了她的胳膊,「我是真切的。」
「我們才認識了四天!」駱香憐輕叫了起來。
「可是有的人認識了一輩子,都不會達到我們這樣的默契。」尚書亭拉著她倚到了河邊的欄杆上,兩隻烏黑的眼珠裡,寫滿了執拗。
「我們是朋友,是知己……」駱香憐試圖說服他,可是他卻絲毫不接受這樣的說辭。
「香憐,你在自欺欺人。」他得意地笑,那抹笑容,既調皮又天真,一下子讓她忘記了回話。
「走吧,大哥說今天要早一點回來,已經在家裡佈置的燭光晚餐。」尚書亭顯然在開玩笑。
駱香憐勉強地勾了一下唇,心亂如麻。
要不要和他說,自己是尚書軒的情人呢?這幾天,尚書軒早出晚歸,他們除了早餐桌上,幾乎碰不了面。而且他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
尚書軒已經先到了家,正在沙發上看《泰晤士報》。
臨時請來的家政,則忙著把菜一盤盤地端上了桌。餐廳佈置得很有格調,米白的底色,有時候會夾雜著一抹棕紅,卻絕不顯得誇張,反倒讓人覺得恰到好處的溫暖。
「你們回來了?」尚書軒把頭略抬,又低下頭看報紙。
「香憐,你看我哥,整天都是公司那一堆事兒!」尚書亭親暱地湊近了駱香憐,她微一偏首,卻看到沙發上射來一束冷凝的光芒,頓時背上一寒。
好在菜都上了桌,紅酒配小牛肉,只開了餐廳邊上一排細細的小頂燈,光線柔和而帶一些昏暗,駱香憐移動了一下身形,讓自己的臉徹頭徹尾地躲到了陰影裡。
「大哥,謝謝你把香憐帶到英國來。」尚書亭在喝湯的時候,忽然打破了尷尬的沉默。
尚書軒握著勺子的手輕輕顫了一下:「是麼?看來我挑秘書和情人的目光,還不錯。」
駱香憐幾乎把頭埋進了面前的湯裡,她和尚書軒不堪的一幕,終於還是會被尚書軒說了出來。她甚至不敢看尚書亭,想來現在查一臉的鄙夷吧?
「我果然沒有看錯。」尚書亭卻笑得似乎沒心沒肺,「我總是覺得你們兩個,不像是總裁和秘書那麼單純的關係。」
「對不起,我只是……」駱香憐用輕若蚊蚋的聲音,喃喃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尚書亭不以為然,「我並沒有問過你,因為我早就知道你們的關係不會那麼簡單。反正,大哥看起來也不太待見你的樣子,不如留在英國吧?」
駱香憐聽得目瞪口呆,偏臉看向尚書軒的時候,看到他的手指,因為緊握著湯匙而指節微白。
心不爭氣地狂跳了起來,不管怎麼看,借這個機會逃脫尚書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幾乎是屏息靜氣地等待著尚書軒的回答,彷彿是一個罪犯,在等著法庭上關於自己的宣判結果。
「書亭,你喜歡香憐?」他的口氣還算平靜,可是那個驟然收緊的尾音,還是讓人聽出了他的異樣。
「不錯,我喜歡她。」
「哪怕她是被我扔掉的?」尚書軒勾著唇的反問句,讓駱香憐的腮上,頓時失去了血色。
尚書亭轉頭,對著駱香憐曖昧地一笑,然後才鄭重地點了點頭。
尚書軒忽然站了起來,拉住了駱香憐的胳膊。尚書亭急忙站了起來想要阻攔,尚書軒已經冷著臉:「我們的事要告一段落,需要私下裡好好磋商才行。」
駱香憐被他捏得生疼,可是看到他一臉的陰霾,一聲都不敢哼。
「呯」的一聲,尚書軒踢上了房門,在她的面前站定。
因為憤怒,鼻翼不住地扇動,像是被激怒的困獸。
「就晾了你幾天,就有本事勾搭上我的弟弟!」
駱香憐被他猛地一甩,直直地撞到了床畔,又滑到地毯上。她仰起臉,摸不清他的憤怒,是因為她的「移情」,還是僅僅因為對象是尚書亭。
從這樣的角度仰望上去,尚書軒分明像個希臘的神祇,高高在上到不可捉摸。
就餐時脫了外套,穿著一件深灰色豎條紋的襯衫,這時候用手扯下了領帶,扣子被拉開兩顆,露出了精緻的鎖骨。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撥了一個號碼,低聲而含糊地說了兩句。然後隨手把手機扔到了厚厚的地毯上,眼睛裡是冷到可以把她凍斃的光芒。
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以後,駱香憐反倒鎮靜了下來。
「對不起,你給我的卡,我沒有動用過,還放在梳妝台的抽屜……」她試圖解釋。
尚書軒陡然湊近的臉,因為滿佈怒意,而顯得猙獰可怖。
「是麼?」他的話,是從牙齒縫裡吐出來的,帶著那麼徹骨的恨意。
駱香憐心裡一冷,結結巴巴地解釋:「我這個算不上違約的,你給我的錢一分都沒有用,我知道自己答應你的時候太衝動了,我……」
「是啊,終於找到了靠山,能夠攀上書亭了?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以償,讓你勾引書亭嗎?」尚書軒喘著氣,壓低了聲音。
她哪有勾引……駱香憐想要反駁,可是他的唇已經覆了上來。與其說是在親吻,倒不如說是在啃咬。
她拚命地掙扎著,後悔剛才沒有向尚書亭呼救。也許,他還天真地以為,尚書軒和自己只是「好好談談」。
也許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忽然傳來了禮貌的敲門聲。
駱香憐心裡一喜,尚書軒寒芒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