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嗯。」駱香憐答應了一聲,替他拿過公文包,他卻站著不動。
「你不是要急著上班嗎?」駱香憐狐疑地仰頭。
「吻別。」
駱香憐的臉頓時有些紅,讓人錯誤地覺得,那漫天的朝霞,都落到了她的頰上似的。
下意識地看了四周,其實明知道這幢房子裡,只有他們兩個。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地掃過了他的臉,迅速地退後了一步。
「看來有待鍛煉,以後早安,晚安都練習一遍。」尚書軒忽然心情大好,開了一句玩笑以後,才走出了房間。
駱香憐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才悵然地合上了門。相對於身體的疲勞來說,她覺得更累的,是她的心。
原以為自己無法容忍田梓絲毫的背叛,畢竟她那顆無瑕的芳心,從一開始就繫在了他的身上。即使是一顆小小的沙礫,都能讓她的心流血不止。
可是在答應了尚書軒的要求以後,她幾乎沒有機會想到田梓。這位金主的喜笑怒罵,讓她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對付。
免費女傭……就免費女傭吧……駱香憐想著,至少尚書軒提供了食宿。雖然昨天的一頓早飯,已經讓她心疼到了牙齒。
她收拾了碗碟,又順手把房間和客廳、餐廳都打掃了一遍。在書房門口住了腳,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跨了進去。如果不拿一本書來看,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
這三個月——姑且保守地估計為三個月吧——看來她將成為標準的米蟲。隨手抽了兩本,就折回了客廳。
中午去了一趟超市,採買了一些菜色,順手又拎了一本菜譜。閒來無事,也許可以讓自己的廚藝得到長足的進步。駱香憐自嘲地想著,決定利用尚書軒寬敞明亮的廚房,作為自己廚藝的培訓基地。
可惜只有自己一個人用餐,一菜一湯也就夠了。駱香憐照著菜譜,學做了兩道新菜,味道還不錯,頓時對自己的廚藝信心大增。
她一直沒有什麼做飯的機會,租住的小閣樓除了一床一桌,只勉強備有一個無法轉身的衛生間。只能偶爾在陳雪莉或者田梓的公寓裡牛刀小試,還能夠得到兩個人的喝彩。
除了看書,似乎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駱香憐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空閒的時光,悶得發慌。把公寓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擦拭過了一遍,書也看得頭昏腦脹。
心裡暗暗發愁,不知道尚書軒什麼時候才厭倦了自己,這種生活,簡直比她大學的時候同時打三份工,還讓人難以忍受。
看來自己果然是勞碌命,像這種無所事事的情婦生涯,真不是她能過得下去的。
書也看得累了,乾脆合到了臉上,就這樣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才想到從那天起,就被自己關了機。田梓和劉雪莉不間斷的騷擾,實在讓她頭大如斗。
看了一眼客廳裡的壁鐘,頓時嚇了一跳,竟然已經八點了!
可是肚子卻又並不覺得餓,看來是因為一整個下午都沒有消耗的原因。長此以後,自己的器官估計都會一樣樣慢慢退化。
尚書軒走到自己家的門口,看著門縫裡沒有透出燈光,心裡先就慌了一下。連開門動作都彷彿放到了無限輕。好在客廳裡昏黃的落地燈光,讓他的心定了一定。
在玄關處站住了腳,幾乎是懷著感動,尚書軒看著眼前的一幕。
晚風吹起輕薄的窗紗,翻捲起了繡著大朵郁金花的邊沿。
落地燈的光線偏於金黃,遠處淡淡的建築和樹林,都朦朧不清。而眼前的駱香憐,卻眉目如畫,生動自然。
流水般的烏黑長髮,被風輕輕吹起。有兩縷落在她的腮邊,在她白晰的臉龐相,落下了兩絲陰影。
光線毫不吝嗇地打在她的肩上,泛著淺金色的光芒。
她手裡拿著一支勺子,茶几上是一盤炒飯,色澤柔和。電視機的聲音不是很大,她看得十分入神,以至於自己開門進來的動靜,都沒有被她察覺。
有些好奇,因此走近了兩步。原來是一檔英語節目,她一邊嚼著飯粒,一邊還嘴唇翕動,要離得近了,才發現她原來在跟讀。
手指輕輕落在她的唇畔,那裡有一顆飯料,像一顆小小的痣,把她專注的臉,襯得生動起來。
「啊!」駱香憐駭了一跳,勺子落到了茶几上。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早回來。」駱香憐嚅嚅地解釋,狼狽不堪地撿起了掉落的勺子。
「怎麼只開了一盞燈?」尚書軒仍然居高臨下地站著,看著她手足無措,忍不住心裡就動了一下。
「看電視而已,不用開那麼多燈。」駱香憐可憐兮兮地舉著斷成兩截的勺子,「我去重新拿一支來,不介意吧?」
「我去幫你拿吧。」尚書軒好心地說,走到廚房間,懷疑地眨了眨眼睛。
什麼時候廚房間裡,萬物皆備?水池裡堆著兩隻碗,台板上則放著一棵青菜。調料缸整齊地碼成了一排,放在牆角。看起來,倒真有居家過日子的模樣。
回頭看去,駱香憐已經關上了電視機,客廳裡大放光明,反少了剛才那份朦朧的美感。
他拿了一支勺子走回來,駱香憐伸出手要接,他卻忽然改變了主意。伸手挖了一勺飯送進自己的嘴裡,「唔」了一聲表示對她手藝的認可,又接著挖了一勺。
駱香憐的手仍然伸在半空,眼睛卻迷惑地又眨了兩下,摸不清面前的情況。
其實她很想提醒他,這盤飯是自己已經吃過的。
但看他緊接著又挖了第三勺,又急急忙忙地閉上了嘴。誰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剩飯噁心,反倒把她又劈頭蓋臉地罵一通?
「味道不錯,以後我們的晚飯就在家裡吃吧。」尚書軒幾大口就把駱香憐吃剩的半盤飯,全都毫不客氣地送進了自己的胃裡,連帶著定下了以後無數次的晚飯。
「啊?」駱香憐看著顆粒不剩的空盤子哭笑不得。
自己的晚餐,似乎才吃了一半。真是哪裡來的強盜,把自己據以裹腹的食物都風雪卷殘雲一般地消滅掉。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樣的賞臉,心裡還是有著隱隱的喜悅。畢竟,自己的手藝得到面前這人的認可,意義似乎不一般。
「在學英語?」尚書軒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竟然伸過來,順帶著替她也拭了拭。
駱香憐受寵若驚,連忙回答:「是的,我在大學的時候,英語只過了四級,所以現在有時間就惡補一下,以後也許會有用武之地。」
「你這麼用功,才過了四級?」尚書軒有些疑惑。
看她一邊吃飯還一邊跟讀的樣子,那種專注的神情,通常只出現在一種人身上,那就是所謂的「好學生」。
駱香憐的臉色黯了一黯:「是啊,六級沒有時間考。」
「大學裡的時間多得駭人,怎麼會沒有時間?」
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駱香憐低頭收拾碟子:「如果你同時要打三份工,也會沒有時間去複習迎考的。」
「同時打三份?」
「嗯。」駱香憐並不忌諱當年的辛苦,憑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算不上丟臉。
反倒果現在,走進超市都下意識地躲閃著別人的目光。明明知道誰也不會認識自己,卻總覺得自己的臉上刻著「情婦」兩個字。
連帶著買東西,都偷偷摸摸,一下子買足了一周的份量。
「你是孤兒。」尚書軒有點瞭解,「所以需要自己打工付學費吧?」
駱香憐坦率地點頭:「是啊,所以沒有很多時間去考這樣那樣的證。」白天實在無聊的時候,偶然間打開電視,發現有英語節目,才動念趁著這一陣閒得發霉,把那些可以考的證,都撿起來學習。
「現在還想考?」尚書軒有些詫異。有了三百萬打底,還需要去打工嗎?
「當然。有時間,就去考一張證,總是有用的。」駱香憐理所當然地回答,「現在外資企業的要求很高,基本上都要求外語流利。」
「你要去外資企業?想跳槽了?」尚書軒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一陣不舒服。
「外資企業的待遇比較好一點。」
「我給你的待遇不好嗎?我記得威天集團的待遇,在業內首屈一指的。」尚書軒很懷疑地挑眉。
「可我不是離職了嗎?」駱香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