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冬青先生,很高興認識你。」就在這個時候,背後有個聲音出現了。
賀冬青轉頭一看,正是那王經理。大廳裡本來坐著喝咖啡的幾個客戶此時也紛紛圍了上來。
賀冬青之前為了怕有人認出自己,來這裡登記的時候,用的是一張假身份證。這還是他在南城的時候,看到路邊經常有人在那裡吆喝:「辦證、辦證。」一時心血來潮,才辦理的。還真別說這四百元錢花得還真不冤枉,連身份證中那個長城的水印都一模一樣。據那位辦證人員說這可原本就是一張真的身份證改成的。讓賀冬青真是佩服這盜竊集團一旦和造假集團強強聯合,那還真不是蓋的。
身份證上的照片是賀冬青的,不過身份證上的名字是賀有信。所以賀冬青一聽到那王經理竟然他稱呼他為「賀冬青先生」就知道事情敗露了。只是他雖然用了假證,但是自己也不是罪犯,所以並不慌張,反問道:「王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先生,我們到辦公室去談,好嗎?」王經理手一伸。
賀冬青又看了一眼彩電上的走勢圖,歎了口氣,他知道今天多半是買不成了。他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研究,估計港股雖然總的走勢是向上的,但是短期內將有新的一輪跌勢即將展開,不過現在只能望洋興歎了,至少今天這樣。時間可就是金錢啊,賀冬青心理那個急呀。
進了辦公室。王經理畢恭畢敬的遞上了一杯茶:「賀先生,這是上好的龍井,您嘗嘗。」
賀冬青此時一肚子伙,即使事情解決了,這一耽擱下來的機會可就稍縱即逝了。可是單獨提高他一個人的佣金,這也實在太讓他氣憤了,不過現在王經理的態度這麼客客氣氣,使得他也不好發火:「王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單獨增加我的佣金。你這是違反合同的。」
「我們的工作人員剛才搞錯了。我請您進來,就是想向您說明一下,我們解除合同的事宜。」王經理笑瞇瞇的從抽屜中拿出了合同,念道:「本合同建業投資顧問公司具有最終解釋權,並且雙方都有權力單方面解除合同。」
「你這是什麼意思?」賀冬青愣住了。
「賀先生,我真是失敬了,前幾天竟然走了眼,沒有認出您來。我王某從來是謹小慎微,絞盡腦汁我也想不起來我什麼地方得罪了您,還望你高抬貴手。放過在下一馬,我王某感激涕零。」
賀冬青坐在那裡直覺的莫名其妙。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王經理叫道。
一個年輕的男子提著一個黑色的密碼箱走了進來。
王經理接過密碼箱往桌上一放,讓後衝他揮了揮手。待那人出去之後,王經理打開了密碼箱,只見裡面全都是一百塊一張的人民幣。
王經理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往賀冬青面前一放:「賀先生,這是您的成交紀錄,您一共做了兩次交易。原存入72萬,第一次包括佣金在內盈利224000,第二次包括佣金在內盈利1161000。總共是2105000。您看沒錯吧?」說著把密碼箱望賀冬青身前一推:「本來兩次的佣金一共是八萬元整,不過能夠認識賀先生,是我王某的榮幸,就算是見面禮吧,希望賀先生不要嫌少。」
賀冬青一頭霧水的走出了建業投資顧問公司,雖然王經理至始至終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賀冬青看得出人家心裡那是把自己當成瘟神了。人家八萬佣金都不要了,就是不做自己生意。這讓賀冬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贏了錢是不錯,可是錢又不是贏的他們的,而且自己這樣快進快出,他們的佣金也不少賺,為什麼還把自己當瘟神一樣送走?而且還佣金也給自己免了。賀冬青實在是搞不明白,只能暗自說了一句:「有病了。」
賀冬青看了一下手錶,現在還不到三點。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金融大廈裡這麼多家投資公司。我就不信了,還能家家都有神經病。賀冬青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在附近的兩家投資公司逗留,而是進了電梯,由三樓直奔5樓。
出了電梯,一眼就看到--金鑫投資公司。看上去比建業投資顧問公司似乎要大一些。從大門口看過去,裡面的佈局倒是差不多。
賀冬青快步走了過去。
「您好。」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站在櫃檯邊。
「你好,我想在這裡開戶,作恆指。」賀冬青直截了當地說道。
「好的,您先看一下我們的《客戶合約書》。」
賀冬青掃了一眼,那些條款和建業投資顧問公司幾乎是大同小異。賀冬青草草的翻了一下:「我看沒有什麼問題了。在這簽字就行了嗎?」
「是的。」小伙子很高興,還真沒見過這麼爽快地客戶,他飛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說道:「合同一式兩份。現在再由我們經理簽字再蓋上公司的合同專用章就可以了。」
「我簽完了。」賀冬青把合同一推:「我現在存錢,今天下午可以就交易嗎?」
年輕人笑了:「沒有問題,半小時後,您就可以交易了。看來你真是很急呀。」
「是啊,行情可是不等人啊。」賀冬青拍了拍手中的密碼箱:「到哪裡交錢?」
「我先帶您去財務室吧!」年輕人直接把賀冬青帶到了財務室,自己轉身去找經理去了。
「2105000元。沒錯吧?」女出納說道。
賀冬青點點頭。
「麻煩您在這裡簽個字。」
賀冬青剛接過筆,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旋風一般的跑了進來,厲聲對女出納說:「把錢還給他。」
女出納莫名其妙的盯著壯漢,不過只愣了一秒鐘,就開始把錢重新碼回箱子。
賀冬青有些火了,自己遭誰惹誰了,怎麼哪裡都把自己當瘟疫了,他拍了拍壯漢的肩膀:「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惡狠狠的盯著賀冬青:「小子,我知道你是誰?賀冬青,你愛上哪上哪去。我們不做你的生意。」
「可是我已經簽了合同。」賀冬青指了一下緊跟著壯漢走進來的年輕人手上的兩份合同。
「你拿不到合同了。不要到我們這裡來做交易,我們不做你的生意。」壯漢走過去一把從年輕人手上搶過合同,然後「嚓嚓嚓」的撕成了幾半。最後用右手的食指指著賀冬青:「別以為你認識廖建軍就了不起,告訴你,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賀冬青騰的火了:「不做,就不做。別用手指著我。」
正說著,一個中年人快步走了進來,猛的推了一下壯漢:「老二,你這是幹什麼?好好的話不會說,你給我滾一邊去。」
說完又換成了一幅笑臉迎著賀冬青:「賀先生,是吧?實在是對不起,我家老二不懂事。你別看我們這裡門面不小,其實沒多少客戶。您看是不是高抬貴手,到別家再看看。我和建軍也算是朋友。您多少給個面子吧!」
說完又對出納說道:「加兩萬塊錢進去。」
接著把密碼箱往賀冬青面前一推:「賀先生,多少是個意思,別嫌少?」
賀冬青心裡那個納悶別提了,這到底tmd怎麼回事?難道這些人的腦子同時出了故障?
他歎了一口氣,錢也懶得點了,把兩萬塊錢拿了出來,往桌面上一放,轉身就走。
中年人直把送到門口,還笑瞇瞇的說:「賀先生,有空一起喝茶啊?」
賀冬青想想不甘心轉身直奔六樓。剛出電梯口,就見的前面不遠處兩家投資公司門口,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笑容可嘉的站在那裡。看到自己走過來,二人連忙快步迎了上來:「賀先生……」
賀冬青的心徹底涼了,難道整棟大廈的人全都瘋了不成。他也懶得和這些人說話了,退回電梯,直接按「1」。
剛出電梯,就看見三個人腳步匆匆的向這邊走來,正是吳長明、廖建軍和侯勇。三人都是笑嘻嘻的,賀冬青想要躲,已然來不及了。乾脆迎了上去。
他上前就苦著臉對廖建軍說道:「我說軍哥,不,軍爺,就算你們要見我,也用不著出這樣的狠招吧?斷人財路這可是要遭報應的。」
廖建軍一臉詫異的望著賀冬青:「冬瓜,你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你讓他們不接受我的委託的,你可知道這次的行情可是不小啊?」
「什麼呀?我什麼也沒幹啊?」廖建軍一臉的委屈。
「那你們怎麼來了?」
吳長明拉了一下賀冬青:「咱們到車裡說話吧,站在這裡實在太扎眼了。」
一番話之後,賀冬青才明白,原來那王經理昨天就派人調查他的背景了。雖然他的名字改了,沒費多少功夫,就有人通過他複印件上的照片把賀冬青認出來了。今天就有人把這件事打電話通知了吳長明。吳長明和廖建軍覺得奇怪,那王經理派人調查賀冬青幹什麼,這時候股市也已經收市了,於是就決定來找一趟王經理,侯勇聽到這事,也就跟來了。
「是這樣啊?那我就不明白了。我是賀冬青又怎麼了?我賺錢,他們的佣金不也多拿嘛。為什麼一個個看到我就像看瘟神一樣呢?」
看著三人均詫異的看著自己,賀冬青就把下午的遭遇給說了一遍。
吳長明聽後,哈哈大笑:「我靠,冬瓜,你可是真夠你牛的,兩次就賺了人家130多萬,我要是他,也得把你趕走。」
「怎麼了,我又不是賺他的錢?」賀冬青一臉疑惑。
「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你賺的就是他的錢。」吳長明看著賀冬青迷惑不解的樣子,又說道:「我有朋友也曾經和人合資開了一家投資公司,後來不開了,他告訴了許多里面的內情。你以為投資公司主要靠賺佣金嗎?」
未等賀冬青答話,他自己回答道:「那你就錯了。這些投資公司只有少數的幾家大公司,才會本本分分的靠佣錢賺錢。」
「那他們靠什麼?」賀冬青問道。
「他們主要的利潤就是來自扣單。說白了,就是你這邊是下單了,可是呢實際上他偷偷的把你的單扣下了,並沒有交給香港那邊,這樣的話,不但佣金一分不落的進了他們的口袋,而且你如果賬面上有虧損,這些錢也都全進了他們的口袋。」
吳長明的話剛說完,廖建軍就接了過去:「這不等於和馬市、**彩的黑莊一樣嗎?」
「對,實際上就是一個意思。說白了他們表面上提供港股的行情,實際上把單扣下,自己坐莊,每個月真正通過香港那邊轉交過去的單子有二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那如果客戶買對了,他們不就得自己賠錢嗎?」侯勇忍不住說道。
「對呀。可是你也知道,股市上有句話,十個炒股七個賠,兩個打平,一個賺。這期市風險比股市更加大得多。如果把時間放長一點。二十個裡面也不知道有一個賺錢的嗎?你以為大家都像冬瓜這樣能啊?」吳長明接著又說道:「而且像他們這些人早就準備了後路了,一旦出現了那種賠不起的狀況,那就溜唄。反正房子是租的,裡面的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要不了一個鍾人就跑到香港去,到時候你找誰去?」
吳長明越說越起勁:「不用說我也知道怎麼回事了。那個什麼王經理肯定是把冬瓜當凱子了。連著兩次都扣了單。這就等於他硬生生的賠了一百三十多萬,所以急了。不過這傢伙倒也是個人物,他沒有直接對冬瓜下手,而是派人去調查冬瓜的背景。這一調查,估計也知道咱們也不是好惹的,乾脆,客客氣氣送你出來。」
「這也太陰暗了吧?」侯勇忍不住又插話道:「他們幹嗎非要把冬瓜送走呢?冬瓜留下來的話,他不扣單不就行了唄。這佣金也不算少啊?」
「這佣金看起來不少,但是香港那邊佔了一大半,能進他們口袋的自然不會很多,比起扣單賺的錢那實在不值一提。而且有冬瓜這樣的一個人在眼皮底下晃,愣誰都會覺得扎眼。」
「貪心不足,蛇吞象啊!」賀冬青歎了一口氣:「難道就非要去香港炒恆指?」
廖建軍拍著胸脯說道:「放心,這不有我嗎?小事一樁。你電話指揮,我跑腿就是了。」
「那些大的期貨公司倒是靠得住得。」吳長明說完有些奇怪的看著賀冬青:「你為什麼去的都是小公司呢?」
「啊。」賀冬青頓時無語。
「對呀,上次電話裡你不是說你要去西藏旅行嗎?怎麼回了濱海也不通知我們呢?」侯勇發一句問,更是讓賀冬青無從回答。
「我看我還是抓緊時間去開個戶吧。」賀冬青說著順手看了一下表,:已然是四點四十。已然來不及了。
晚飯自然是在天涯明月樓海吃了一通。對於這段時間的去向,賀冬青答得是牛頭不對馬嘴,不過等到眾人看到米敏和鴻仙兒聯袂而來,各個臉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賀冬青心下暗喜:女人原來也是一塊無敵的擋箭牌。
…………………………
第二日,賀冬青起了個大晚,本來他想著,趕早去開個戶。因為他已經知道了。昨天恆指最後收盤價是13416點,這證明自己的判斷可是完全正確的。可是回到他自己的大床上,睡又鬆又軟的席夢思他竟然怎麼都覺得不對勁。看來睡了兩個多月的硬床,也得有個適應期。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睡著,結果起來一看已然十點。
當他質問侯勇為什麼不起床時,回答讓他哭笑不得。
「你的錢現在已經賺的夠多了。眼看快回歸了,你可不能往香港人民身撒鹽,這可是傷害感情的。」
賀冬青催促著的士司機一路飛奔,來到了金融大廈,遠遠的看到出都是武警已經把整個金融大廈包圍了。一家家的投資公司都被查封了,人員還有電腦等等稍微值錢一點的東西都被帶走了。連幾家正規的大型期貨公司也沒能倖免,都貼上了封條。看了佈告才知道國家一再命令禁止非法炒賣恆指,但是這些公司膽大妄為,這下正好撞到槍口上了。
賀冬青心情鬱悶的同時也有些慶幸,要是昨天後來跑到其他的投資公司去開了戶,最後能不能成交不知道,但是今天說不定就要到看守所一遊了,雖然自己只是客戶,應該不會有什麼大麻煩,但是這種事情還是躲得越遠越好。更慶幸的是自己今天睡了個懶覺,要不然有得解釋了。自從上次進了派出所之後,他可是見了警察先就矮三分。想想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