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郊外的一棟別墅裡。
盧國梁手端著一個托盤來到了盧明月的身邊:「爸,您都一天沒吃了,多少吃一點吧?您看,這些都是您愛吃得,有薺菜山雞片、灌湯蝦球、紅燒獅子頭,或者您想吃什麼,您說?」
盧明月別過頭去:「多謝你的好心。兔崽子,你這樣對我,老天遲早會報應你的。」
「爸,我都和您說多少遍了,您怎麼就這麼固執呢?既然你已經準備我來做你的接班人。那我現在不過提前了幾年接受財產而已,您為什麼就是想不通呢?」
盧明月氣憤地把托盤一掀,飯菜灑了一地:「你不會有好下場的,而且我告訴你你想從我手上接手公司,你是做夢。」
兩名大漢聞聲衝了進來,盧國梁揮了揮手,他們退了出去。
「爸,我以前的確有想法想接您的班。不過現在您放心,我對這家資不抵債,即將破產的公司一點興趣也沒有。」
盧明月冷笑。
「您放心,到了明天,這家公司還是您的,如果您確實想要的話。」盧國梁的樣子顯得不卑不亢。
「什麼意思?」
「不好意思,昨天我讓家音以您的名義已經把安居工程賬上的錢全調走了總共是倆千三百萬。」
盧明月的女秘書齊家音款款地走來:「是兩千三百五十七萬,不過錢也沒有全部調走,賬上還有四萬多塊錢。今天早上我又拿著你的親筆簽字去從公司的帳上劃走了四千萬兩百萬,兌換的窗口也關閉了,現在賬面上還有三十多萬,」
「你……你們想幹什麼?」盧明月聲音發顫。
「您不是一直想讓我自立嗎?我已經決定去巴西開創一番事業。」盧明月拉著齊家音的手:「爸,順便稟告您一聲:我和家音下午剛去領了結婚證。她現在已經是您的兒媳婦了。」說著用肘輕輕的推了一下齊家音。
齊家音低著頭羞澀的叫了一聲:「爸。」
盧明月全身都在哆嗦,劇烈的咳嗽起來,用右手食指指著盧明月:「逆……逆子!」
「爸,您身體不好,就不要激動了。」盧國梁用輕捶著他的背:「我不是那種沒有良心的人,也沒有對你和大哥撒手不管。我今天只把我手上直接保管的九百八十萬股的神龍股份拋售了,剩下的三千七百萬的神龍股份,哪怕你們用再低的價錢出貨,也足夠你們下半輩子用的了。老爸說起來,我不算貪心吧?」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難道不知道這樣一來咱們公司就徹底毀了?」
「爸,你以為咱們這次和他們聯合坐莊了公司就能夠不毀了?按照你答應他們的條件,咱們這一方的利潤要拿出一半來給他們。是,這樣一來咱們也許可以暫時避免破產。可是你不會不知道,咱們現在把所有的資產、負債加在一起,現在整個天正公司已經負資產了。只不過,還有幾億的貸款還沒有到期罷了。」
盧明月激動地想要說話,卻被盧國梁打斷了:「爸,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是很佩服你。當初您白手起家,賺下了這偌大的家業。可是時代不同了。如今不再是靠著膽子大,靠鑽政策空子就能賺到錢的年代了,現在的人誰比誰的膽子小?您想想,這兩年你虧本的生意做了多少?引進了多少洋垃圾?你總是說大哥是敗家子,不過有句話我一直憋著不敢說:他和您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如果不是這幾年您靠著關係拉來了這麼多的借款,這家早就敗了。」
「你……你……」盧明月想要斥責一番,可是他心裡卻知道盧國梁這話說得難聽,卻句句都是實情。他自己也早就感覺到了自己已經過氣了,他自己才是天正公司發展的最大阻礙。思想僵化、又沒有多少文化的他實際上早就把不住這個舵,決策老是失誤。可是要讓他撒手他又有些不甘,一是他不放心把自己這份家當交給別人,二是他也有些不服氣,不久前自己還是眼明手快的弄潮兒。這才幾年工夫,自己就過了氣了?
「咱們如果留下來,到最後八成就是破產抵債,這不過是早晚的事。天正這艘船到處都是窟窿,就算要補也很難,與其這樣,咱不如用手上這點錢到國外,從頭再來。要不然到最後,這些錢不是流到銀行,就是進了別人的口袋。」盧國梁頗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早不說?你不想去坐牢,你就直說。為什麼要搞這種動作呢?」盧明月盯著盧國梁。
盧國梁不敢看他得眼睛,低著頭:「因為我知道在您眼睛裡我就是一個小孩子,您從來就沒有認真聽過我的建議。我承認我不想去坐牢,我害怕幾年後我出來的時候,家裡已經是一無所有了,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得罪您了。您放心,到明天晚上六點鐘,您和大哥就自由了。我知道你也許會恨我,不過我還想勸您一句:別再想著什麼公司了,把股票清倉之後,就趕快走吧。」
剎那之間,盧明月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在他那原本蒼老、瘦削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生氣,他的眼中儘是沮喪的神情,口張得極大,急速地喘著氣,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一樣。身子還在持續的劇烈的發著抖,非但身子在發抖,甚至連他已經不多的白髮,也因為顫抖而在不停的起伏著。
盧國梁長長的歎了口氣:「爸,那我就走了。這是我和家音在里約熱內盧朋友的地址。如果您還認我這個兒子的話,您就來吧,我和家音等你。」他輕輕的在桌上放下了一張紙條,和齊家音打了個手勢,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