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愛醫院。
「又是他?」一名戴眼鏡的男醫生看著葉一凡,搖了搖頭:「我們會先為他做檢查的。不過初步看來,情況和以前應該沒有什麼變化。你們先去交五千塊錢押金吧!」
「五千塊?」賀冬青看了看高個男子,高個男子飛快的說道:「我是他的債主,可不是他的親戚朋友。」
「你這句話,說過最少三次了吧。我們才不管你是什麼人呢?你到底交錢還是不交。情況你應該是很熟悉,如果不交錢,後果,我就不用和你多說了。」眼鏡醫生面無表情。
「可是這樣他欠我的債不是越來越多嗎?而且最近我手緊,確實沒有這麼多錢。」高個男子一臉愁眉。
「那是你們的事。」眼鏡醫生靜靜的走開:「反正你們如果不交錢,那我們是什麼也做不了。」
「喂……!切,還仁愛呢?什麼玩意?」高個男子轉頭望著賀冬青:「那個……你是……」
「賀冬青。叫我小賀好了。」
「小賀,這個……怎麼說呢?光我送他來醫院就第四回了。原本他是借我八萬塊,現在倒好,變成10萬了。不是我見死不救,實在是現在我手頭太緊。無能為力呀。要不咱們湊湊,你看怎麼樣?」
「我只有這麼多了。」賀冬青把他的二百塊錢往高個男子手上一塞。
「這夠什麼用的?」高個男子把二百塊錢還給了賀冬青:「這樣的話,我就也沒有辦法了。算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各走各路吧。10萬塊錢就全當打水漂了。不過也好,長痛不如短痛,反正他就是個無底洞。」
「如果我們走了,那他會怎麼樣?」賀冬青忍不住問道。
「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如果醫院有仁愛之心,那就阿彌陀佛。如果沒有,那我也沒有辦法。我也不是救世主。」高個男子說著就要向外走去。
「等一下。」賀冬青拉住了高個男子的手:「他不是還有塊勞力士嗎?怎麼也值5000塊吧?」
「勞力士?對呀!」高個男子拍了拍自己的頭:「雖然是塊假貨,好歹也能值個幾千塊吧?」
……
交費處。
「這塊假勞力士頂多值倆千五塊。你們要同意呢。就把它押在這,然後再交兩千五百塊錢。一個月內可以隨時拿兩千五百塊來取。」交費處的一個看起來有些猥瑣的中年男人鼓搗了半天說道。
「你有沒有搞錯?這表我拿去當,至少也能值個五千塊……」高個男子高聲嚷叫著。
「那你拿去當好了!」中年男人直接把表推了回來。
眼鏡醫生在一旁說道:「我得提醒你們一句。時間一長,病人恐怕耽擱不起啊。」
高個男子掏出錢包,把錢露出來給眾人看:「那我也沒有辦法,我總共也只有一千四百塊。」
眼鏡醫生轉頭盯著賀冬青。
賀冬青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錢,其中零錢佔了一大半:「我只有這麼多了。」就在剛才,他和高個男子來到葉一凡身邊,高個男子取下了老頭手腕上的假勞力士手錶,而他則搜刮了一下老頭的口袋,數了一下總共有五百六十三塊五角六分(其中還有三百四十多塊原本是他的錢)加上他手上的兩百塊總共是七百六十三塊五角六分。
高個男子掰著指頭算了算:「還差三百多塊呢?這怎麼辦?」
「算了,算了,我來墊吧?」眼鏡醫生從口袋裡掏出了三百五十塊錢,遞給了收費處的中年男人:「不過,這錢你們可得盡快還給我。」
……
走出醫院,賀冬青長長的吁了口氣。葉一凡總算是搶救過來了。他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濱海的夏天是濕熱濕熱的,此時正是傍晚,整個城市彷彿籠罩在一個濕熱的大蒸籠裡。滾燙的馬路上散發著灼人的蒸汽,夕陽已經西斜,卻還是烤得讓人心慌。路邊的綠油油的椰子樹下到處都是乘涼的男男女女,時時發出歡聲笑語。
賀冬青今天一天只是早餐在火車上吃了一盒炒粉,現在真是飢腸轆轆,餓得他身體裡一陣陣的發熱,冒虛汗。再加上這酷熱的天氣,讓他有些頭昏眼花,兩腿也是越走越軟。他現在是身無分文,心裡一個勁的後悔剛才怎麼也應該留下幾塊錢。這樣也可以買點東西墊墊肚子。
「嘀嘀」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
「小兄弟,去哪?我拉你一段。」高個男子搖下車窗。
賀冬青愣愣的站在那裡。自己要去哪呢?現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先大吃一頓,然後直奔火車站,買票回家。昨日的豪言壯語此刻早就煙消雲散了,可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身無分分文,不要說買車票了,就是充飢都不可能。在深圳倒是有幾個同學,其中還包括在大學和自己要好的浩子。自己本來有他的通信地址和他的bb機號碼,但是這次還沒有隨身帶來。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小兄弟,我看你是沒有地方去了吧?這樣吧。這是葉一凡出租房的鑰匙,你拿去吧。休息一夜,明天就回家去吧,特區可不是這麼好闖的。」高個男子想了想:「算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吧。」
車子在車河中穿梭。
「他……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賀冬青問道。
「難說。這人就是不能病,尤其是窮人。現在人雖然是救過來了,可是那些藥他還是吃不起呀。沒有藥,復發也就是遲早的事。不過,我們也算是盡力了。小兄弟,你和他非親非故的,我看你還是不要多想了,早點回家去吧。做好人也是要有本錢的。」高個男人指了一下:「馬路對面就是了,裡面巷子挺多的,要我送你進去嗎?」
「不用了,謝謝!我認識路。」賀冬青禮貌的點了點頭,下車了。
高個男人坐在車裡目送著賀冬青穿過馬路,消失在巷口。這才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喂,葉先生,我已經送他回去了。……嗯,一切正常。……不過,這個考驗是不是有點太苛刻了。他現在身無分文,一般情況下多半是會選擇直接回家的。……嗯,您說的也是。人品最重要。那好,我會讓人盯著他的。就這樣,您休息吧。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