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純鴻執意要在淡馬錫建海軍前進基地,葡萄牙就是傾其全力,也無法阻止,奧多爾非常識趣,根本就不提這事
奧多爾的重點在於,用允許派遣使團來換取更多的貿易權力,或者說換取對大明商人更為嚴格的限制。他的態度頗為強硬,讓林純鴻惱火不已。最終,林純鴻拿出了英國國王查理一世的邀請函,方才讓奧多爾最終讓步,同意荊州方面派遣使團前往里斯本。
不過奧多爾頗為奸猾,他對荊州與大明朝廷的尷尬關係瞭如指掌,聲稱一定要攜帶大明朝廷的國書,否則就是對葡萄牙皇室的輕慢。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卻給荊州方面出了個大難題。不過,讓奧多爾大吃一驚的是,林純鴻欣然同意,並約定,待風暴季節過去,由葡萄牙果阿方面派遣領航員至廣州,引導使團泛波印度洋與大西洋。
至於威德爾,雖對荊州方面的利用心知肚明,但打心裡並不抗拒被利用。畢竟,英國的重點還是在北美,如果能與林純鴻搞好關係,在遠東佔據一席之地,又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作為報酬,荊州方面允許威德爾在大明從事轉口貿易,這讓威德爾艦隊欣喜若狂,待奧爾多一離開荊州,立即返回廣州,投身於轟轟烈烈的販賣之中,大發橫財。
出於安全考慮,威德爾還與荊州方面約定,屆時與使團組成聯合艦隊,一同返回歐羅巴。
通過出使一事,東西方的兩個文明巔峰算是建立正式的聯繫,至於今後是發生激烈碰撞還是友好相處,沒有人知道。
外聯司這幾日頗為繁忙,除了與奧多爾談判外,與鄭彩、鄭鴻逵的談判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鄭彩與鄭鴻逵幾乎在荊州渡過了二十多個難熬的日日夜夜,方才被林純鴻召見。召見中,林純鴻也僅僅只是說了一些場面話,就把兩人扔給了外聯司。
林純鴻對鄭芝龍的打算,雖不至於全盤瞭解,但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從心裡而言,林純鴻對鄭芝龍的南進戰略持歡迎態度,畢竟,鄭芝龍手中幾乎掌控著全部的閩籍海商,是大明沿海始終無法忽視的一個強大群體。如果能引導這幫海商積極往南洋諸島拓展,對加速南洋地區的漢化進程好處多多。
更何況,經歷了開發呂宋島的狂熱之後,海商們的積極性似乎有被過度揮霍之嫌,這次進攻巴達維亞,籌集的經費不及當初進攻呂宋島,便是明證。在這種情況下,鄭芝龍將眼光瞅向南洋,顯得尤為重要。
經過艱苦的談判,雙方最終達成協議:允許所有的大明商人在南洋地區ziyou貿易,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對方商人正常經營活動。同時,鄭氏集團允許邦泰錢莊在控制範圍內設置錢莊,進行發行金票、兌換票據等業務。
至於購買重型火炮一事,被外聯司一口否定,即便鄭彩拿進貢引誘,也無濟於事。
不過,鄭彩與鄭鴻逵的收穫已經遠超了預期,不僅沒有恥辱xing的進貢條款,也在南向擴張方面得到了林純鴻的默許。唯一讓鄭彩難以安心的是,荊州方面執意要在控制範圍內設置錢莊。
一想到金票、票據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鄭彩就感到頭痛萬分。人類,對未知的東西,總是最恐懼的,鄭彩也不例外。他根本看不透林純鴻背後掩藏著什麼禍心,有心想拒絕這一條款。
但楊一仁的固執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鄭彩最終抱著限制商人使用金票和票據的打算,勉強同意了這一條款。
無論是鄭芝龍、還是葡萄牙,皆影響不了荊州集團的根本,這是所有荊州高層的共識。所以,在與葡萄牙和鄭芝龍達成協議後,林純鴻迅速將焦點集中到了京師,開始與朝廷展開互動。
與此同時,盛京的皇太極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皮島之戰,皇太極先後集中了萬餘兵力,並攜帶了最為先進的紅夷大炮,卻被六艘巨型戰艦攪黃,損失女真精銳四百餘人。這一慘敗,深深地刺激了這個人丁稀少、卻又彪悍萬分的民族。
皇太極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疏忽了大明境內如此重要的一股勢力,氣急之下,立即動員所有能動員的力量,著力打探林純鴻的消息。
「陛下!自林純鴻下令周林佬率領六艘戰艦北上後,明兵部下令拆除安慶炮台,將火炮挪至宣大一線!」
崇政殿內,吏部啟心郎索尼雙膝跪地,頭都快伏到地上。所謂的啟心郎,負有監察六部長官之責,實質就是皇太極監視他那幫兄弟、親戚的眼線。皇太極尤其信任索尼,不僅將最為緊要的吏部交給他監視,更是賦予他收集、整理情報之責。
索尼精通蒙文、漢文,為人又機靈,做情報工作,算得上如魚得水。
皇太極對索尼的匯報並不在意,只是簡單地說了聲「知道了」,就把索尼給打發了。
……
「陛下,皮島之戰後,朱由檢拜熊文燦為戶部左侍郎,授予楊一仁禮部郎中職,授予包哲東工部郎中職……多有傳聞,熊文燦實為林純鴻的人;楊一仁原為鹽課提舉,早已告老還鄉,後被林純鴻納入旗下;包哲東原為南陽知府,後林純鴻掌控南陽府後,死心塌地跟隨林純鴻……」
聽了索尼的匯報後,皇太極默然半晌,方擠出一句話:「雙方你謙我讓的,還真是熱鬧!明朝廷真就拿得下臉面?」
索尼不知如何接口,只好呼出一句通用之語:「奴才愚鈍!」
皇太極陰沉著臉,緩緩說道:「林純鴻獨霸一方,他的天然對手應該是大明朝廷才對,為何這麼快就與明朝廷達成了默契?難道林純鴻一直把目標瞄準我們?這不可能啊,我們與他遠不冤近無仇的,如何就想著費這麼大的勁與我們過意不去呢?」
索尼回道:「據可靠消息,林純鴻之母乃李如柏之女,其母當初與其父私奔時,曾被太祖阻攔……」
皇太極聽著聽著,突然笑了出來,道:「與天下相比,這算什麼冤仇?」
笑完,皇太極的臉色又忽然變得凝重,道:「除了李自成尚存外,關內賊寇已基本平息,這對我們極端不利。我們得想個辦法,讓明朝廷與林純鴻互相猜忌,最好鬧得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