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進取,鄭芝龍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充滿著自信,豪氣逼人,就如當初剛被朝廷招撫一般,朝氣十足。
鄭芝龍道:「忍辱,當然不是為了苟活,若只是為了苟活,還不如轟轟烈烈地戰一場,即便死了,也不辱沒祖宗。忍辱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爭取時間進取,為了來日能揚眉吐氣,不受他人的欺負!」
鄭彩三人深以為然,不停地點頭,就如搗蒜一般。
鄭芝龍手指著輿圖上的福建,慨然道:「福建沿海是我們的根本,當守住這條根,這點沒什麼好說的。」
鄭芝龍頓了頓,手指從海上劃過,移到日本列島上,道:「日本鎖國,唯獨允許我們和荷蘭前往長崎貿易,我們大部利潤來自於這裡,不容有失,也不容他人插手。待時機成熟,將荷蘭人徹底從日本擠走,這是我們的目標。」
緊接著,鄭芝龍又指著台灣說道:「台灣島遮護著福建,又扼守海峽,重要性不言而喻,現在我們控制著台灣北部,荷蘭人控制著南邊,荷蘭人從台灣收購大量的鹿角、籐、鹿肉、鹿皮,賺取巨額利潤,所以,我們第一步就應該拿熱蘭遮城下手,搶奪荷蘭人的利潤僅僅只是其一,最關鍵的是將整個台灣納入囊中,不給林純鴻插手的機會。」
鄭芝龍思路清晰,進取精神十足,直把鄭彩三人聽得熱血沸騰。尤其是施大瑄,似乎早已忘記了剛才痛哭流涕,直興奮得手舞足蹈。
鄭芝龍接著說道:「控制台灣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這裡……」他的手指指在了宿務島上,又往棉蘭老島的方向滑去。
「剛才說過了,林純鴻在南洋四處伸手,以打通前往西洋的航線為要務。林純鴻左右開弓,必然無力顧及呂宋島南邊的一些小島。比如,林純鴻把西班牙人打得吐血,卻一直對盤踞在宿務島上的西班牙人視而不見,無他,精力不濟而已。既如此,咱們就趁虛而入,先把宿務島上的西班牙人驅逐,然後再向南拓展,將棉蘭老島控制起來。」
鄭彩並未被狂熱沖昏頭腦,而是皺著眉頭問道:「一個台灣島,看得見那裡物產豐富,可是我們花費了那麼多的大圓和精力,至今島上人口不過七萬多人,還時時刻刻面臨著土著人的威脅。現在又費盡心機謀奪棉蘭老島,是不是有點貪多嚼不爛?」
鄭芝龍道:「無需多慮。林純鴻雖狡詐,但他做事倒是一板一眼的,咱們可以借鑒。你看看,他佔據呂宋島後,先是拿銅礦引誘商人上島,又大肆降低蔗糖和稻米的關稅,鼓勵商人在呂宋島種植甘蔗和稻米,什麼銅礦、甘蔗稻米的,你看到哪個商人馬上獲利了?按說,這幫商人會立即離開呂宋島,有多遠跑多遠,但是林純鴻不經意間,把販賣奴隸一事做得有聲有色,這些商人有了販賣奴隸的利潤滋補,無不在呂宋島紮下根來。估計再過個一兩年,礦山和種植園都該盈利了,那時,林純鴻豈不是又得了一個利源?」
鄭彩歎服不已,只覺得在做生意上,自己與林純鴻的差距就如螢火與皓月爭輝。
倒是鄭鴻逵擔憂道:「林純鴻在瓊州府大肆開礦,又大肆醃製魚乾,需要大量的勞力,販賣奴隸倒是有利可圖。可是我們販賣奴隸,除了賣給林純鴻,能賣到哪裡去?要是林純鴻不要,這條路就走不通。」
鄭芝龍冷哼一聲,道:「林純鴻可以開礦,我們就不能開?他能做魚乾,我們就不能做?要學就學個十足,別學成四不像!再說,即便礦山和魚乾不能吸納那麼多奴隸,我們就不能把南洋猴子賣到日本,把日本人賣到南洋?」
「只要能吸引商人上島,這些都不足慮。而且,據可靠消息,棉蘭老島東北角上有大規模金礦銀礦!而且,宿務島北邊的那個小島上,金礦銀礦也不少!」
「啊……」
鄭彩三人狂喜,臉上露出了極度貪婪的表情,就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鄭芝龍看著三人的醜態,心裡感覺極為暢快,就連鄭彩這三人都忍不住動心,那些海商們能不跟瘋了似的跑到棉蘭老島上?如此一來,販賣奴隸、提供生活必需品的商人都會接踵而來,人口多了,他不僅多了一塊穩固的基地,還多了一條長期的利源,走上良性循環的發展之路。
不過,鄭芝龍的野心顯然不盡於此,他接著說道:「順利經營棉蘭老島後,咱們的三層甲板戰艦也形成了戰鬥力,到了那時,我們就進一步向南,進入馬魯古海域,與荷蘭人爭奪摩鹿加群島,掌握丁香的來源,這樣一來,利潤可不是滾滾而來?」
施大瑄瞅著輿圖只發呆,突然大叫道:「奶奶的,福建、日本、台灣,再加上三分之一個南洋,十足一個海上王國啊,到時候大帥乾脆自己做皇帝,免得再受那幫酸儒的氣!」
鄭芝龍啐了施大瑄一口,罵道:「胡說八道!能揚眉吐氣就不錯了,至於稱孤道寡的,我看林純鴻倒有那般景象。咱們海上漢子,也不圖那玩意,整日介被關在城牆裡面,很好玩嗎?」
「是是是,大帥說得是,皇帝老兒整天悶在紫禁城,估計也氣悶得緊!」
鄭芝龍也不去理會三人的恭維之辭,接著說道:「這只是地盤、人口上進取,還有一條更為重要的是,就是戰艦和水手。這點,趙和海的大白鯊劫掠艦隊頗有借鑒之處,短短三年時間,林純鴻的艦隊擴充至十萬餘人,還不是趙和海提供了大量的合格水手?」
「所以,我準備讓芝虎組建劫掠艦隊,先至馬魯古海域劫掠荷蘭人,一則謀取暴利,二則削弱荷蘭人,三則鍛煉水手,這是一本萬利的事,得馬上動起來。以後,待時機成熟,再穿過馬六甲,與趙和海一道活躍於西洋,四處拿荷蘭人、葡萄牙人和大食人開刀。」
三人哪有反對之意,皆陷入了極度的狂熱之中。
末了,鄭芝龍說道:「至於戰艦,造船我們沒問題,難題在於重火炮,這次鄭彩和鴻逵至荊州,與林純鴻談談這個,看能不能購買火炮,貴點無妨,只要他賣,我們就買!鴻逵那邊也得抓緊了,都試制年餘了,還只能造小炮,要盡快試製出重型火炮,十八磅到六十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