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風清樓的老闆便是崔玉兒。
此時,崔玉兒一邊撥弄著算盤,一邊聽著酒保的匯報:「那田楚產甚為警覺,剛說到關鍵處,就將小的支使出,小的後面的話全沒聽見……」
崔玉兒嗯了一聲,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酒保出去後,崔玉兒右手支頭,微微歎了口氣,暗道:鴻哥哥,你現在知道小玉兒現在在幫助你?
崔玉兒思緒滿懷,想起了兩年前的事情。
在青溪庵,崔玉兒始終無法忘記林純鴻,可惜林純鴻就如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從不到青溪庵來探望她,這種煎熬對崔玉兒來說,尤其無法忍受,終日鬱鬱寡歡。
老尼見崔玉兒身入佛門,一顆心卻牽掛著林純鴻,日漸消瘦,知道崔玉兒終不是佛門之人,便每日收集一些林純鴻的消息告訴崔玉兒。漸漸的,崔玉兒對老尼越來越依賴,雖然每次談到林純鴻時,崔玉兒總是裝出一股無所謂的表情,但她的一舉一動哪能瞞過老尼的眼睛?
有幾天,老尼一直沒有向崔玉兒透露林純鴻的消息,崔玉兒忍不住找老尼聊天,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老尼對崔玉兒的心思瞭然於胸,直接問道:「慧靜啊,你到底對林純鴻瞭解多少?」
崔玉兒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沉默半晌,說道:「他……他一心撲在邦泰上,什麼也顧不上。」
老尼微微笑道:「我年輕時,也為情所困,這麼多年來,也想開了。男人啊,就是一匹野馬,你要是不給他上了籠頭,就整日在外面奔跑。」
崔玉兒低著頭,輕聲道:「已經有人給他上籠頭了。」
老尼搖了搖頭,說道:「一匹馬,可以騎乘的可不止一人。馴野馬時,你非得讓它對你服氣,才乖乖的聽你的。男人也是如此,你想想看,林純鴻最在意什麼?」
「除了他的抱負,還能有什麼?」
「這就對啦,如果你能幫他實現抱負,遲早他會乖乖的讓你上籠頭!你還是還俗吧,把青春耗費在青溪庵,每日又鬱鬱寡歡,我見猶憐,你不屬於這個地方。」
……
聽從了老尼的勸告,崔玉兒拿出自己的積蓄在三斗坪開了月白風清樓。不出老尼所料,崔玉兒每日忙於酒樓事務,心情也逐漸好起來。
邦泰上上下下對林純鴻和崔玉兒之間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耳聞,對其非常照顧。崔玉兒投桃報李,直接將月白風清樓建成了軍情司的一個據點,專事收集容美宣撫司的一些消息。
「狠心的小冤家啊,兵凶戰危的,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崔玉兒在賬簿上畫了一個數字,暗思:林純鴻現在的目標有兩個,一個是在北方打仗打出自己的名聲,一個是在長江沿岸拓展自己的勢力範圍。如果能知悉田楚產的動向,對林純鴻的幫助非常大,可惜現在田楚產非常警覺,僅憑在月白風清樓收集消息,遠遠不夠。
要得到更多的消息,唯有打入容美宣撫司內部!現在月白風清樓的黎叔就是容美宣撫司的人,當初被人追債,被崔玉兒所救,對崔玉兒極為忠心。
「小蝶兒……你把黎叔叫來,我有事情吩咐!」崔玉兒沉思良久,叫道。
小蝶兒乃崔玉兒的侍女,當即應了一聲諾,轉身出門。
與此同時,突然傳出了容美土司境內有大規模銅礦的消息,這讓邦泰集團的財政司陷入了集體癲狂狀態,鄭天成和菲利斯每日不停的在閣幕使面前呱噪,翻來覆去的就是一句話:「開戰吧,有了銅礦,咱們就可以大規模的鑄造銅幣,這將使我們擺脫末端市場蕭條的困境!」
除了財政司積極攛掇著開戰外,郭銘彥也有意無意的煽風點火,一時之間,邦泰內部極為緊張,紛紛把目光投向容美土司。
邦泰的每個人都清楚,開戰與否的決斷權掌握在林純鴻手中,於是,請求開戰的行文如雪片般飛向北方,抵達林純鴻的行營之中。
林純鴻正逐步往枝江靠近,接報後,大喜過望,忍不住狂呼道:「一舉三得啊,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林純鴻立即將北方兵馬暫時托付給陸世明,秘密潛回枝江,密謀吞併容美之策。
田楚產萬萬想不到,發現銅礦的消息打亂了他的部署,讓他相當被動。
容美宣撫使府邸,燈火通明,田玄滿臉是汗,顧不上令侍衛通報,直接闖入了西廳,剛一推開門,就喊道:「爹,第三撥使者的屍體在楊板橋宜都縣找到了……」
「哦……」令田玄奇怪的是,田楚產面不改色心不跳,沉著臉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是誰教你這麼不守規矩的?滾出去,等待通傳!」
田玄立即高聲叫道:「爹,邦泰殺了咱們三撥使者了,都火燒眉毛了,哪顧得了……」
田楚產不待田玄說完,打斷田玄的話,厲聲喝道:「給我叉出去!」
兩個侍衛立即上前,架起田玄的胳膊就往外拖,將田玄扔到了門外後,關上了門。
刺骨的寒風徹底讓田玄冷靜下來,田玄猛然醒悟,田楚產這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應該處亂不驚。
約莫等待了半個時辰,手腳被凍得冰涼的田玄方才被田楚產叫進屋內。
田楚產臉上無絲毫表情,「說!怎麼回事?」
田玄還未從嚴寒中緩過勁來,顫抖著道:「啟稟宣撫使,屬下在宜都發現了第三撥使者的屍體,仵作查驗傷口後,確定使者死於邦泰特有的鋼弩之下!」
田楚產臉色鐵青,「林純鴻現在是逼著我開戰啊!」
「宣撫使大人,邦泰已經欺負到我們頭上了,不如趁林純鴻主力在河南,一舉蕩平清江!」
「哼哼……」田楚產冷笑了兩聲,道:「林純鴻想要我開戰,我偏不如他的意!當務之急是嚴查內鬼,到底是誰透露了我們派出使者的事情?」
田玄牙齒咬得蹦蹦響:「屬下正在徹查,要是讓我查出來,非得將他千刀萬剮,滅他九族!」
「往beijing的使者還要繼續派,目前,咱們只有通過請求派兵北上剿匪,方能防止林純鴻將叛變的罪名加在我們的身上!」
「同時,吩咐田楚雲這段時間萬不可挑釁邦泰,不要給邦泰找到一絲借口!」
田玄氣鬱於胸,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答了一個字:「諾!」
……
隨著邦泰越來越咄咄逼人,容美也毫不客氣,在各個方面展開反制措施,一時之間,容美土司周邊戰雲密佈,局勢越來越緊張,一場大戰已經無法避免。
林純鴻到底能不能順利將叛變的罪名加到田楚產的身上,從而實現一舉三得的目標,且聽下卷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