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與童靈雅堅定的眼睛對視片刻,陳耀陽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笨女人!」
再次把頭靠在玻璃門上,仰視著夜空,陳耀陽自嘲道:「我不是好兒子。這六年來的流浪生活裡,我沒有帶給她幸福,反而使她的身體越來越病弱。我更不是一個好老公。因為我是一個窩囊廢。吃你的,住你的。也沒有給你帶來幸福。反而使你跟靈柔的關係越來越僵。」
對於陳耀陽自嘲自諷,童靈雅停下包紮他手臂上傷口的動作,生氣地反駁道:「你不是窩囊廢。媽媽說你是一個天才。七八歲時智商就有青年人的水平。如果你真的想找錢回家,我想我們現在就住在一間大別墅裡。你只是在秘密進行著其它重要的事情,不能分心找錢而已。」
吞了口唾沫,陳耀陽繼續看著夜空中的繁星,默不作聲。
有時他挺害怕童靈雅這個比自己還要妖孽的女人。心思細密,輕易就看透你的心正在想著什麼。遇上這種女人,你別妄想可以背著她包二奶。
看到陳耀陽沒有反對自己的話,童靈雅有點銳利的眼神柔和下來。繼續幫他包紮傷口,柔聲道:「你雖然暫時不能帶給我幸福,但我知道幸福終有一天在會來臨的。所以你會是一個好老公。」
轉過頭,陳耀陽愧疚看著專心志致,幫自己抱扎傷口的童靈雅。
他這輩子注定是一個復仇者,家族被剿滅的仇,師父被殺的仇,兩個都困難重重,九死一生。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人殺死?可能明天,又可能後天。就如今天差點就很冤地被幹掉。
所以他不能給童靈雅『我會給你帶來幸福』這種奢侈的承諾。而且必須跟她的夫妻關係,保持著有夫妻之名,沒有無妻之實。
這樣做,自己被死殺後,她就可以找到一個好娘家。他未來的老公發現她原來還是個處女,就會對她很好。不會因為穿自己舊鞋而與她產生隔膜。
這樣自己被殺死時,就可以笑著死。
任憑童靈雅如何聰明,也想不到陳耀陽會有這種,又齷齪又偉大的想法。
她逼著哭腔輕聲道:「你還是個好兒子。你這麼執著去報仇,最重要還是媽媽的原因。你覺得媽媽突然變成一個寡婦,每個晚上都抱著爸爸的照片哭,她很傷心難過。你覺得這是十大家族欠媽媽的,所以才放不下仇恨。」
說到這裡,童靈雅同時把陳耀陽手臂上的傷口包紮好。
抬起頭,童靈雅梨花帶雨,哭道:「媽媽已經死了!你已經沒有報仇的目的。難道你還想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吃安眠藥『自殺』的原因嗎?她是不想你再為她去報仇!耀陽不要再錯下去好嗎?不然媽媽在天堂也會很內疚的。」
轉頭回頭,陳耀陽再次靠在玻璃門上,眼睛有點紅腫,反駁道:「我要報的是家族的仇,不是因為那個蠢女人的原因才去。小雅你不要勸我了。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去報仇。你不可以,那個在天堂看著的蠢女人也不可以。」
看到陳耀陽倔強的樣子,童靈雅知道他已經被仇恨吞噬了,一把撲到他的懷裡痛哭。
「雖然你很利害,但以一人之力跟十大家族鬥,這簡直就是螳臂當車。我不想你有一天落到一個橫屍街頭的悲慘結局。你看到媽媽每天都以淚洗臉才去報仇,但你有沒有為我著想過嗎?如果你有一天死了,你要我怎樣做?我不想每一天都提心吊膽的等你回家;不想有一天變成一塊望夫石,然後跟媽媽一樣每天都以淚洗臉。」
愧疚地看著童靈雅,陳耀陽雙手伸到她的玉背上。可碰到她的睡衣時,他又膽怯地縮回手來。
閉眼深吸了口氣,沉默片刻。利用這短暫的沉默時間,陳耀陽做出了一個他一生最重大的決定。
俯視著童靈雅的後腦勺,陳耀陽正色道:「小雅,我們離婚吧!」
『我們離婚』這個四字猶如四把大錘,大力地捶打著童靈雅脆弱的心臟。使她猛地從陳耀陽懷裡抬起頭,有點傻呆地看著他,不相信他會說出這種傷自己心的話。
看到童靈雅失魂落魄的樣子,陳耀陽心裡不忍。然而長痛不如短痛,他狠下心來,說道:「小雅,我要跟你離婚。現在我們只是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現在離婚,對你有……」
「不要說了!」童靈雅輕聲道。呆滯的眼睛裡不停地流著淚水,樣子可憐楚楚。
看到童靈雅這個樣子,陳耀陽心裡更不忍。然而還是堅持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正色道:「小雅現在離婚對你好,不然……」
再聰明利害的女人,始終還是屬於感情的動物。遇到感情上的重大問題都會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童靈雅是女人,所以她也會不知道怎樣面對,這個突然襲來的感情問題。既然這樣,她選擇逃避。
「不要再說了!」童靈雅大聲制止陳耀陽傷她的心的話。然後雙手猛擦幾下止不住的淚水,擠出僵硬的笑容,柔聲道:「耀陽,我幫你把東西收好。」
說著,童靈雅一邊哭著,一邊雙手用力提起裝滿血水、血繃帶、砂布的水桶走向客廳。
「小雅!」陳耀陽愧伸手拉住童靈雅左手,可被她大力地掙脫了。
還是那僵硬的微笑,還是那梨花帶水的哭臉,可憐楚楚。
沒有勇氣去看陳耀陽,童靈雅低著頭笑道:「耀陽,你不用幫我。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說著,雙手提著水桶走進客廳裡。
收回想拉住童靈雅的手,陳耀陽再次背靠著玻璃門。拿起放在一邊上的煙,抽出一根用嘴叼著,不過沒有點著。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漆黑的夜空,有愧疚,有傷心,有殺氣,有……
陳耀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夜空還是黑漆一片,然而耀眼的繁星消失一大片。說明早晨快到了。
看著蓋在身上的碎花圖案的白色厚被子,陳耀陽知道是童靈雅幫自己蓋的。
昨晚,雖然因為白天的事有點疲備,陳耀陽從而很快就熟睡過去。
然而天生有種妖孽般的高警惕性。當童靈雅拿著被子躡手躡腳走過來時,陳耀陽就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立刻醒過來。
不過,聞到一鼓熟悉的清香氣味,知道是童靈雅走來,所以陳耀陽安心地接著睡下去。
抱著被子站起身來,伸了一下懶腰,陳耀陽走進客廳裡。
看到掛在牆上的正方形白色掛鐘,時針指著四點。
「四點多!」陳耀陽嘀咕了句。抱著被子走向自己的睡房。然而當他走到門前就停住了。
睡房門輕掩著,只要輕輕一推就可以打開,然而陳耀陽不敢打開門走進去。
不是因為裡面有什麼洪水猛獸,而是他不敢面對裡面的童靈雅。同時腦袋不禁地想起她昨晚的傷心樣子。
想著想著,陳耀陽臉上露出愧疚神色,覺得又欠童靈雅了。
看來離婚的事暫時不要說,讓她有足夠的準備再說。陳耀陽心裡說道。深吸口氣給自己增加勇氣,然後推開門走進睡房裡。
看到童靈雅側睡著。陳耀陽輕輕地走到她的身邊,看到她淚跡斑斑的睡熟樣子。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後,把手上的被子放在床上的另一邊,然後把她蓋著的被子拉上一點,不讓她著涼。
可就是這麼一動,立即引起童靈雅哭著說夢話:「不要離婚。我不要離婚。我不再求你不要去報仇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我不要離婚!」
陳耀陽被童靈雅突然一叫嚇了一跳。看到她只是說夢話。陳耀陽呼了口氣。愧疚地看著她片刻,輕聲道。
「笨女人,不離婚對你沒有好處。我是個復仇者,有可能待會一出門口就被人暗殺掉,可能後天就被人殺到,或後天的後天。你一天跟著我,一天都不會得到幸福。不要再讓我覺得欠你好嗎?」
低頭輕吻了一下童靈雅殘留著淚跡的雪白臉蛋,再凝視著她片刻。陳耀陽從衣櫃裡拿了一件白襯衫走出睡房,然後輕輕地把門掩上。
15分鐘後。
童靈雅把被子拉到自己頭上,整個人捲縮在被子裡,肩膀輕微地抽動著。
陳耀陽嘴上叼著一根沒點著的煙,眼中充滿愧疚。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就輕輕地離開睡房門前,走出小洋樓。
早上9點。
陳耀陽出現在小黑所在的維修廠裡。
小黑看到陳耀陽隻身走來,激動地走上前,緊張問:「我的車去哪裡了?」
傻笑了笑,陳耀陽歉意道:「被人偷了!」
「什麼?」猛地雙手捉住陳耀陽的衣領,小黑樣子有點猙獰。
「不要激動!先讓我慢慢說!」陳耀陽臉上全是僵硬的笑容。
小黑咆哮道:「你要我怎樣不激動?車是用我的棺材本買的!而且還是新買不久!」
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陳耀陽繼續笑容僵硬道:「我會賠錢給你!」
愣了一下,小黑慢慢放開陳耀陽的衣領,生氣道:「當然要賠錢,不然我殺了你!車是雖然是二手,但連保險也要6萬!給錢!」
小黑伸手到陳耀陽面前,示意他立刻賠錢。
「什麼!?」
這次輪到陳耀陽激動了:「我的也是二手,但三萬就有交易了!你不會趁機佔便宜吧!?你這樣做,還是兄弟嗎?」
小黑再次咆哮:「你他媽的!六萬是齊頭數。我已經要你少賠給我!兄弟?你還敢說兄弟?每次都是找我便宜!這次更大!」
「不要生氣!」討好地伸手輕拍小黑的背,陳耀陽厚著臉皮道:「有打折嗎?」
「你他媽的!你賠錢還要打折!你還是兄弟嗎?這是什麼世道!你太欺負人了!」說著說著,小黑委屈地哭了起來。
陳耀陽有點汗顏地看著小黑,鬱悶道:「我賠給你就是了!要用到哭這種大殺傷力武器嗎?先給你賠你一半!」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塊遞給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