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孕育龍裔(2)
「娘娘到底怎樣了?」嬴政壓抑著內心的狂躁,冷冷質問道。漆黑的眸焦灼的盯著那張令他心揪成一團的小臉,幾欲要將她的肌膚熔化。
「回稟大王,娘娘她,娘娘她是……」被嬴政凌厲的眸光橫掃,太醫哆哆嗦嗦,驚嚇的連話都說不完整,弓腰的身子,好似隨時都會跌倒一般。
「是什麼?說!」俊眉,愈發蹙的更深。
「天祐大王,大喜,娘娘大喜啊——娘娘是因身懷龍裔,一時氣血不調,才會暈了過去。」
「什麼?龍裔?!」嬴政驚詫的宛如觸電般從床榻上起身,雙手陡然按住太醫的肩膀,黑眸驟然縮緊,滿佈著複雜的光芒,似是難以置信。
孩子?孩子?韓軒兒有了他的孩子?!這是不是真的,還是自己剛剛不小心聽錯了?
心臟突突的跳動著,像是隨時都可能從喉嚨裡蹦出來一樣,雙肩劇烈的顫抖,激動的叫他難以自己。質詢的視線緊盯著太醫,好似一支凌厲的銀色羽箭,伴隨著震懾的王者霸氣,太醫恐慌的兩腿直哆嗦。
「微……微臣就算是向……向天借膽,也不敢欺瞞大……大王,王后娘娘確實身懷……懷龍裔,且有三三月有餘。」臉色煞白的太醫,結結巴巴的說完,瞳仁縮小成針芒般大小,幾乎要當場暈了過去。
嬴政倏然鬆手,狂喜的奔到床榻旁,想要俯身將她緊抱懷中,熱烈的親吻一番,眸光觸及她不算明顯的小腹,瞬間清醒不少,動作變得輕柔而小心翼翼起來。
粗糲的大掌輕撫過她娟秀的臉龐,仿若在觸碰一件隨時都會破裂的水晶瓷器。戾氣叢生的黑眸中此時浸滿了溫和的光,如同冬至的暖陽般,因為少見,而顯得格外溫暖,直透人心。
這一刻,他多麼期盼她能睜開眼睛,唇角綻著絢爛如琉璃般剔透的笑容,輕輕的告訴他,她們,終於又有了孩子。上天,終於再次降臨了仁慈,給予了他們一個孩子。
如果有了這個孩子,以後,韓軒兒應該就不會再隨便離開自己了。
所以無論如何,這個孩子,他一定要小心保護好!成為彼此之間,不可磨滅的羈絆!
「但,但是大王,娘娘她……」太醫欲言又止,臉色已由煞白轉為青紫,此刻大王正在興頭上,若是自己潑一盆冷水下去,惹得龍顏大怒,這顆腦袋,只怕是要馬上搬家了。
「再支支吾吾,楊太醫,你應該知道後果。」嬴政壓低聲音,語氣不再如先前那般暴戾,臉上的表情帶著慈父特有的安詳,仿若一夕之間,那個霸氣沖天,雷厲風行的大秦君王,只是個虛幻的存在。
「微臣該死!娘娘腹中胎兒雖十分健康,但是娘娘體子過虛,很有可能會因龍裔,而,而……」
「說下去!」
唇角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一股龐大的恐懼與不安如同無孔不入的水銀般襲遍全身,好似從天堂狠狠摔落到地獄,讓他一時之間,無法適從。
「娘娘與龍裔,只能存其一!微臣無能,死不足惜,還請大王降罪!」雙膝一軟,騰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地,緊接著額頭也跟著磕出了涓涓嫣紅的血絲。
轟隆——!!
好似炸雷般的巨響在耳膜處爆裂開來,刺得他腦中一片紊亂,就像一團沸水中煮爛的蕁麻,找不到最初的線頭。半晌,十指緊攥成拳,黑眸略瞇,沉聲問道。
「就沒有辦法可以挽救嗎?」
上天對世人殘忍,並非一直讓世人處於地獄,而是前一秒讓人在天堂幸福快樂,下一秒,卻要為這份泡沫般的幸福,嘗遍地獄所有的酷刑!
走到今天這一步,十指交織,他們,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為何,上天還是不放過,還是如此殘忍,還是要將他們之間的感情,滅絕殆盡不可?!
「娘娘的脈象奇異,身子孱弱,能保住胎兒,已算是萬幸,若是再過多強求,只怕會……」
「住嘴!若是韓軒兒與孤王的王兒有半分損傷,孤王要太醫院三族陪葬!!滾——!!」龍袖怒氣一揮,旁邊的焚香爐瞬間四分五裂,空氣中,紛紛揚揚的香灰,仿若他黑眸中的傷痛般,落寞,飄渺。
回頭凝望著床榻上面色依舊蒼白的軒兒,他的心又像是被鈍物狠狠擊中般,生疼難忍,喉結微動,充斥著酸麻的脹痛感,好多好多的話,彷彿都集中在一塊,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好不容易天下一統,好不容易再次相遇,好不容易她回來了,好多個好不容易,好多次,他都以為這段感情幾近潰淋的邊緣,好多次,他真的想過放手,放手讓她去選擇更好的。
楚澈,龍陽君,甚至於蒙恬,憑良心說,都比他更疼更愛韓軒兒數萬倍!曾經的一場賭心遊戲,延續到現在的兩相難捨,我是否該慶幸,一開始,就是你的夫君?
你問我,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答案,始終還是沉默。天下,是我想要的!可是,韓軒兒,我也不想放開你!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放開你。就算我對你的好比不過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我也不要放開你!
「可是,你現在能做什麼呢?死抓著不放,最後的結果,只是讓你的狼狽凸顯的淋漓盡致。」冷冰冰的聲音不帶半分溫度,盤旋在宮殿上空,帶著毀天滅地的力度,仿若浩瀚的黑色潮水,瞬間,傾覆了整個大地。
嬴政猛地回過頭去,黑眸緊縮,四目相對,鋪天蓋地的王者霸氣兩相交織,幾乎要將空氣中所有的水分子凌空扼殺,室溫,驟降至零下幾十度。
眼前之人,瓷白的肌膚若上等的美玉,紅寶石般剔透的唇,泛著妖嬈的蠱惑,藍如雪的髮絲堪比最柔軟的綢緞,銀翼的蛇瞳,寫滿了狂肆。
「你是何人?」居然可以無聲無息的進入殿內,被發現了,還一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神態。這個男人的眼睛裡,同樣充斥著龐大的戰火與野心,否則,絕不可能有這般凌人的氣勢。
「那重要嗎?重要的是,你現在救不了她,嬴政,你與她的故事,已經終結,不可能再有未來。」櫻修夜冷漠的陳述著,彷彿他在說的,不過是穿衣吃飯之類的瑣事。
寥寥幾語,卻使得嬴政眸中的怒火若熾烈的岩漿般沸湧,滾燙的,幾乎漲紅成血色,但如果堂堂秦王如此容易被人激怒,那就真是彌天笑話,荒唐至極!
「普天之下,敢直呼孤王姓名者,屈指可數,你……到底是誰?」凜冽的殺氣相互撕鬥著,不見血的氣勢較量,隱約可見空氣中有火花觸碰,發出吱啦的聲響。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應該問,她是誰?」櫻修夜白瓷般的食指微移,目光停滯在床榻上昏迷未醒的軒兒臉上,狹長俊逸的眉微挑,看不出半分情緒。
「回答孤王的問題!」嬴政唰的抽出身旁的佩劍,三步上揚,勢如驚蛇,陰寒的劍鋒直指櫻修夜白皙的喉頸,帶著鬼魅般龐盛的壓迫感。
只要他稍稍用力,便可一劍封喉,要了他的命!
「如果你想她就此消失的話,儘管動手。」語氣不緩不滿,略帶一絲嘲諷,似料定了他不敢動手一樣,櫻修夜近乎透明的五指張開,在他眼前若煙火般晃過,瘖啞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你看清楚真相。」
你與她,不可能有未來……
嬴政還沒來得及阻止,只覺得無數綺麗的場景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在眼前飛逝而過,好像一場倒放的黑白電影,漫出噪雜的斷線,一個又一個,被遺忘了的人,一次又一次,分離與重逢。
快,太快了,畫面甚至沒有在他的腦海中停留零點零一秒,就迅速的消逝,徒留他無止盡的探尋。直到,破曉的霞光,將所有的黑夜狠狠粉碎。
不真切的容顏,在絢爛的浮雲消失後,變得真實而溫熱起來。
海藻般的青絲如淚水洗過的珍珠般閃亮,藍紫色的雪眸,純淨的幾欲令他窒息,仿若落盡了一千個瑰麗純真的夢境,白瓷越玉的肌膚,半帶著安靜與甜美的小臉,四目交織,仿若穿越了一萬個光年,看到了盛開在天堂彼岸的西槿花。
這個女子,是誰?
「西念,你口中聲聲呼喚的韓軒兒,真正的容貌。此刻,你所戀著的,不過是西念誤落的一縷意識。人類是如此的脆弱,你認為,她這抹意識還能存在多久?」櫻修夜冰冷淡漠的聲音,宛如最深沉的蠱,狠狠嗜痛了嬴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