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自縊奸計(1)
「……放開……」艱難的吐出兩字,肺裡彷如烙鐵狠狠刺過一般的燒疼。該死的,怎麼偏偏這時候蠱毒發作?
「韓軒兒,孤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這蠱來歷不明,且長達十年之久,單憑你現在這瘦弱的身子,能夠抗得了幾次?再這麼下去,你遲早會自己要了自己的命!」
「嬴政,你有資格說這些嗎?別忘了,當時是誰差點親手掐死了我!」血氣突然地上湧,軒兒厲聲的反駁道。胸腔的刺痛,一股腥熱的液體緩緩湧出,唇邊的鮮血更甚,那股子不可思議的劇痛堪比最狠厲的酷刑,折磨的她支離破碎,柔弱的不成樣子。軒兒背靠著假山,才使得自己沒有滑下浴池。
「就算是殺了你,孤王也絕對不會讓你回到他身邊!韓軒兒,半柱香時間已到,你輸了!」
紋金爐上的檀木香燃掉了最後一截,灰白色的塵飄落在乾淨的白玉石上,不消一會兒便被水潤濕,消匿無蹤。
殿內一陣死寂的沉默,如同戲劇散場後那般的寂靜,軒兒水眸死死地盯著他,那模樣,像是恨到了骨子裡去了一樣。脊背不斷的湧出刺骨的涼意,心好像崩潰的城堡般,一點點的塌陷。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可怕,他的愛,只會是災難,而絕對不會是救贖。
結果自己又判斷失誤,應該早早離開才對,而不是留下來惶惶不可終日。
「為何不反駁,軒兒,你的眼神裡充滿了恨意,就這麼想要離開嗎?就這麼想要回到他的身邊?就這麼想要摧毀孤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期待?!你殺了蒙恬,你要孤王如何?你殺死了孤王的拜把兄弟!你要孤王如何?!」刺耳的咆哮聲震顫著宮內每一根柱子,軒兒只覺得耳膜處嗡嗡作響,宛如針扎。氤氳的水霧之中,他的臉看上去是那麼的不真實,黑眸中隱藏的痛苦清晰的表露無遺。
「那當時,你就不該手下留情,嬴政,你該殺了我的……」喉嚨裡像是哽住了一塊木頭,軒兒怔怔的望著他,緩緩開口道。那瘋狂的痛楚折磨的她臉色煞白的可怕,像是已然死去多時似的。
一劍刺穿了蒙恬的胸膛,那個時候,他衝過來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頸,大掌是那麼的用力,整個人似乎瘋狂到了極致。然而,在最後的關頭,他的手轟然鬆了,只是變相的將她掐昏了過去。
「孤王不殺你,孤王要用一生的時間折磨你!懲罰你所犯下的罪!」像是小心翼翼的偽裝被拆穿了般,嬴政暴怒的像頭獅子,暴喝如雷。那麼一瞬間,軒兒恍惚了,怔怔的望著他。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殘暴可怕霸道狠厲無情,這些詞用在他的身上都說的過去,就好像他只是一具冷血的機器。
可要支撐這具機器的下面,又是怎樣的一個靈魂。縱然歷史對秦始皇的描寫皆為負面,而自己的思維定勢裡一開始就非常的對其反感。可是……事實上,真的恨他嗎?這股複雜的心緒,到底是什麼?
霸道的吻封奪住她所有的思考,單薄的裡衣早已濕透的不成樣子,粗糲的大掌利索的滑進去,粗暴的遊走,絲毫不加憐惜。殿內傳出男子熱烈粗重的呼吸聲,空氣變得熾熱而曖昧。
「一直這樣隱藏自己,你不累嗎?」冷冷的聲調帶著些許悲憫,話出口,軒兒自己也驚到了,感覺到壓在身上的那龐大軀體如遭雷擊般一震,驚訝的抬頭似是難以置信的望了自己一眼,黑眸中那團黑暗變得更加幽深,如同無法穿越的隧道般。
小手不自覺的,緩緩的撫上他立體的眉,奇跡般的,那雙憤怒狂暴的眼中湧出了淡淡的溫情,卻又好似在努力隱忍著什麼。
「韓軒兒,別說的你很瞭解一樣,你只不過是孤王的奴!只是供孤王玩弄的奴隸!」嬴政的吼聲突然之間增了十倍,邪肆的俊顏扭曲的極其冷硬,像是一層厚厚的殼,阻隔了外界的一切感知。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嬴政,你需要洩慾需要奴隸我韓軒兒可以立馬幫你召一百個!只有瘋子,才會想呆在你這暴君的身邊!」奴,奴,奴,一直一直夠了沒,就算再怎麼隱忍都好,就散她再怎麼能夠理解都好,現在,她不想再去尋找任何的借口。嬴政,根本就是個混蛋!
「就算你再怎麼強大都好,在我眼中,你就是個懦夫,膽小鬼!把自己永遠關在黑暗的世界吧,休想把我拉下水!」
「你還是想離開?」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留下嗎?你是秦王如何,你奪得天下又如何?!你將會是全天下最孤獨的人!懷疑,焦慮,不安,痛苦不堪,嬴政,你真的很悲哀。」軒兒的聲調尖利如鞭,一字一句,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不得不承認這全部都是事實,他選擇的帝王之路,其艱難與痛苦可想而知。踏至巔峰的王者,箇中的滋味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
更何況,嬴政,從來就沒有信過任何人!即便是她,也一樣。想到這,軒兒的心頭兀自的湧出一股悲哀,今日這個遊戲的原意早已偏離,褪去龍袍的他彷彿只是一個單純秀麗的男子,剛剛從少年跨度。
是啊,他才二十二歲而已,可他的心,卻遠比二十二歲要來的蒼老,落寞。
「該死,韓軒兒,你有多懂我?!你懂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眼中何曾有過我嗎?!有過嗎!你一直一直,看的見得人,不是只有他嗎?焦慮,不安,痛苦,這些難道與你無關嗎?如果你肯把心給我,我會如此嗎?你說孤王冷血自私無情,你不也一樣!為什麼你的眼中全部都是楚澈的影子?我哪一點比不上他?哪一點!你說啊——!」四濺的水花像是在表明著他巨大的憤怒般,軒兒整個人被他緊貼著假山壓住,沐浴的清香味陣陣聳入鼻間,那股凌厲的氣勢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咄咄逼人的質問,就像是無數沒細小的銀針,扎進她身體上的每一處敏穴。該怎麼回答,才好?他不是自稱孤王,而是用『我』,嬴政,到底怎麼了?
「……」
「敗給你了……」他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帶著深深的倦意。誰先失了心,誰就輸,這場較量,他早已輸得一塌糊塗。就算表露的再明顯,她還是視而不見,哪怕是將心挖出來放在她面前,她也只會視而不見吧。已經,沒有再鄭重說明的必要了。
只要留她在身邊就好,身處高位,陰寒而淒冷,像是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所侵吞。而她,是唯一的光芒與溫熱,所以,絕對不放手!
「楚趙聯姻,孤王並未騙你,那場仗,孤王的後備糧倉遭襲,補給線被切斷,所以……是他贏了。」說道這,眉頭蹙了一下,非常不甘心的表情一覽無遺。
「既然如此,為何會楚趙聯姻?為何我會在這,還有,沉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目前為止,孤王只能告訴你這些。」
「嬴政!」軒兒憤怒的大喊。可惡,他是故意吊自己胃口嗎?楚趙聯姻在邏輯上是完全說不通的,可若是真的,那到底是為什麼?楚澈,好想向你問清楚。
咚咚咚——
忽的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嬴政剛要雷霆震怒,突聽得外面的太監焦灼的稟報道。
「大王,不好了!太后,太后娘娘自縊了——!」
「什麼?」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望大王恕罪!」
「滾開!傳孤王旨意,立即擺駕太后宮!」嬴政厲聲暴喝,一腳踢開瑟瑟發抖的趙高,俊眉緊蹙成峰,顧不得身上濕透的裡衣,單手一揚龍袍著身,便匆匆的往太后宮趕去。
望著他焦急離去的背影,軒兒緊繃的神經才算稍稍鬆懈下來,不經意瞟了一眼天上的夜空,光潔的月華竟多了一分異樣的嗜血味道,那妖冶的色澤仿若戰場上暗紅色的大地。是自己的錯覺嗎?再看,卻是一輪耀眼的月盤。心頭,莫名的籠上一層陰影,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夜深了,請讓奴婢伺候娘娘就寢吧。」甜美溫順的聲音引起了軒兒的注意,扭過頭去一看,整個人如遭雷擊,耳膜處轟隆作響,震顫不已,半秒的失神過後,水眸略瞇,驚詫的輕聲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