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顛鸞倒鳳
「我本就是將死之人,又何懼提前?」男子聞言不惱反笑,淡藍色的眸藏著一絲哀傷。
「若我這將死之人,可以救姑娘性命,也算美事一樁。」邊說,他邊從袖中掏出一枚鋒利的刀子,對準手腕,面色不改,狠狠的劃下。
「你做什麼?」
「我是天生的麒麟聖血,可解百毒,無需交合,便可救姑娘性命。」
當他把手腕伸到唇邊的那一刻,軒兒真的有種隔世的錯覺,那淡藍色的眸如琉璃般剔透,潔淨,不含半分雜質,乾淨的令人窒息。
他為何三番四次救自己,甚至不惜損耗身體?
甘甜的血液入喉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眶略略潮濕,冰冷如鐵的心仿若照進了一縷陽光,溫暖的要將南極的冰川全都融化了。
身體內的燥熱也漸漸消退,雖是在漆黑的夜中,可對自小訓練的她來說,依然能夠清楚的看見週遭所有的一切。男子玉色的唇,在血液的流失中,緩緩變白,恍如薄紙。
他的唇邊掛著淡笑,優雅的一塌糊塗。
「你到底是誰?你認識我對不對?」不然的話,不可能會為了自己如此不顧一切。
軒兒緊緊抓著他的衣袖,水眸閃亮如月,帶著深深的疑惑。
「你知道我是韓軒兒對不對?你是認識我的人對不對?說話啊!」話剛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姑娘叫軒兒?在下有位故友也是此名呢。」語調清雅如瓷,含著淡淡的悵惘。
「你的手?這是!」
軒兒驚詫的望著上面斑斑疤痕,很顯然是被利器多次割破所致,難道,是因為他的血為麒麟聖血?所以才……
「舊傷罷了,軒兒,你身上春毒已接解,可以不必浸於寒潭之中。接你的人,馬上就快到了。」他落起衣袖,唇角淡笑從容。
「你走可以,兩次救命之恩,可否告知名號,日後我韓軒兒哪怕粉身碎骨,誓死報答。」
軒兒緊抓著他的手,水眸灼亮如晝,泛著不羈和野性,還有一股濃濃的倔強。男子怔住半秒,道。
「我名為楚澈。」
「楚澈?」
這個名字,好像無比熟悉,可她卻記不起來曾經在哪聽過,回過神時,楚澈已經不見蹤影。
「韓軒兒!」一聲暴喝打斷了她的思考,嬴政沉著臉,黑眸怒火熊熊,大掌猛然攫住她的手腕,狠狠的往懷裡一扯。
「你想死嗎?誰准你泡在這寒潭之中!」
「放開。」不鹹不淡,冷漠之極的語氣。
「韓軒兒,你身上的毒?賤人!居然敢私自與他人苟合?」
凌厲的掌風如響雷般劈下,被軒兒穩穩接住,雙方瞬時僵持不下,氣氛冷到了極點。
她唇角勾著冷笑,一字一句道。
「笑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與他人苟合?難道與你才叫行房,而不是苟合嗎?」
「你——」
「寒潭水已解我身上的毒,別發散你奇特的想像力,還有,別動不動就想扇我耳光,不然,下一秒,我會讓你人頭落地!嬴政,你不信大可以試試看?」水眸無比認真,殺光盡顯。
「韓軒兒,你敢?」又是一聲厲喝。
「呵,你大可以看看我敢不敢?」
銀針以巧妙的角度,抵住他的脖頸,只要刺入半分,他便一命嗚呼。
夜色下,軒兒的水眸如琉璃般剔透,晶亮耀眼,嬴政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黑眸陡然沉暗,氣氛瞬時僵硬如冰。
如果不是蒙恬率大軍趕到,兩人很可能會一直僵持下去,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回到軒宮,天色初曉,歷經了一天一夜的戰鬥,軒兒頭剛挨著枕頭,合眼便睡。醒來時,與嬴政四目相對,臉若寒霜,很不客氣的將其踹下床。
兵變被嬴政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鎮壓下來,與成嶠有所關聯的若干人等均被連坐,誅殺,成嶠府邸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千餘口人,老弱婦孺無一例外,均被斬首示眾,手段殘忍至極。
這一天,被永遠的載入史冊,因為它標誌著一個大時代的到來,一個君王登上大寶注定要踏上的荊棘血路。
斑斑屍骨,艱難險阻,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脛骨,餓其體膚。
事務繁多,再加上那日公孫婉兒受了驚,嬴政也無暇顧及軒兒。她也多了幾天清淨日子,仔細研究整個秦宮的地形,暗道,佈局,身邊多了嬴政親派的侍女惠兒,雖老實忠心卻木訥至極,幾次跟蹤,被軒兒耍的團團轉。
太廟救駕一事令她一時之間聲名遠揚,每日拜訪的夫人姬妾絡繹不絕,比起九夜極寵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趙太后對她的臉色也和悅三分,一來二往,竟也熟絡不少,可話語行間,還是暗示她破落的身份。
軒兒心底冷笑,趙姬也只不過是呂不韋買來的歌姬,轉手給秦莊襄王的一隻破鞋,『淫』亂後宮,以後日子還長著,好戲還在後頭。
兜兜轉轉好幾次,卻並未見著韓沉夜的身影,三更夜探才發現他竟然已經不在太后宮中,趙太后身邊的男寵早已換成了別人。
難道,是自己沒有查清楚?
「大王駕到——」
未及迎接,嬴政已昂首闊步踏進殿來,見軒兒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水眸緊閉,唇角微勾,好夢酣睡的模樣,當下怒火四竄。
為了平定成嶠兵變,他幾日幾夜未曾合眼,雙眼充血,疲憊不堪,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她,她居然出門接駕都未曾,還睡的如此香甜?
「大王,要不要將軒主子叫醒?」趙高顫巍巍的問道。
「不用,你們統統給孤王在外面候著,沒有孤王命令,誰也不准進來,明白沒有?」
床榻上的女子睫毛微動,如蝶翼輕舞,偌大的宮殿瞬時靜若星夜,嬴政踱至窗前,沉聲道。
「都走了,還要裝睡嗎?韓軒兒,你真是好大膽子。」
軒兒心底冷笑,繼續酣眠,視他於無物。
「韓軒兒,你是孤王的奴!孤王現在命令你馬上起來!」
「你!」黑眸陡然皺縮,大掌攫住那靈巧的下頜,俯下身軀,還未貼近那甜美的唇瓣。
冰涼的銀針便抵住他的脖頸,閃著晶亮的光芒,軒兒睜開眼,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略含譏諷,冷笑著看他。
「我說了,你再敢惹我,後果不是你負得起的。」聲音很輕,可蘊含的威懾力十足。
「就憑你那幾招,能奈何得了孤王?韓軒兒,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呵,那大王要不要試試?」邊說,手裡的銀針裝作不經意的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白皙的脖頸立馬湧出嫣紅的血痕。
「韓軒兒,要知道,身為孤王的女人,爪子太尖利的話,孤王即使再喜歡,也只有拔掉了!」攫緊下頜的手驟然增力,軒兒眉頭輕蹙。
該死!這暴君,是想將她的下巴活活捏碎嗎?
「那也得看大王拔不拔得到!」
瞅準時機,銀針虛晃一招,狠辣的朝他的喉頸刺去,嬴政黑眸略瞇,身形忽變,單手往下一拉,揪住軒兒飛揚的青絲,銳利的疼痛直竄其腦門。
「奸詐!」
「錯,是兵不厭詐,韓軒兒,孤王說過,你是孤王的奴,你的一切由孤王掌握。」
「妄想!」軒兒趁他愣神之際,抬腿橫踢,直攻其下盤。
她自認恢復了三四成功力,身手比起職業殺手毫不遜色,如今面對嬴政,居然像是被戲耍的孩童般,摸不著風,找不著北。
還是說,因為這具身子限制了她實力的發揮,原本打出去的拳力度減弱了一半?
「韓軒兒,你已經輸了,還要鬧下去嗎?」嬴政一個擒拿,將軒兒雙手反扣,牢牢桎梏在懷中。
「輸?為時尚早!」手肘突然發力,靈巧的朝其胸口處用力一頂,軒兒像隻猴子般靈巧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