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不理那兩個磕頭的老人,而是盯著那個中年人問道:「他受傷了嗎?怎麼受傷的?」
老頭兒戰戰兢兢地道:「被……被打傷的……」
王浩又問道:「被誰打傷的?」老頭兒遲疑著道:「被……被前街的……白毛虎的手下……打傷的……」
王浩明白,那個所謂的白毛虎,肯定是街面上的小混混,黑社會一類的人物。但老頭兒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所以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是嗎?正好我會一兩手醫術,可以幫你們看看。你們讓開一點。」
老頭兒老太太見王浩似乎沒什麼惡意,而且就算有惡意他們也攔不住,只好哆哆嗦嗦地讓到一邊,順手還把那個哭鬧的孩子一起抱走,看著王浩裝模作樣地給中年人診脈,同時查看傷口。
王浩給這個中年人診脈,其實是用內力試探此人是不是有武功在身。只要他練過武功,就算只練過外家功夫,身體就和普通人不一樣,就會被覺察出來。但王浩很快就發現,這個人真的是不會武功,只是一個平常人。
王浩又查看了一下中年漢子受傷的地方,看上去像是被人用棍子之類的東西擊中了前胸後背,皮膚上還有幾道淤黑的血痕,表面上看似乎沒什麼不對,但王浩這個有心人仔細琢磨,就發現了其中的異常從棍痕上看,打人的人下手的時候將力道控制的極好,每一棍的力道都能讓人感覺到極大的痛苦,可又偏偏不會致命。還有,這個中年受傷的地方雖然是前胸後背這些要害死穴聚集的位置,但同樣是每一棍都避開了這些要害。正因為如此,這個中年人才傷而不死,又半死不活地受罪。
看到這些。王浩就心中有數了,打人地必定是武林高手。一個武林高手必定有他的驕傲,讓他親自對一個普通人下手,除非是精神不正常的虐待狂。不然就是另有目的。比如這個中年人,如果不是被刑訊逼供,就是逼他做他不願做地事。但一個武林高手即使當了地頭蛇。會親自下人嗎?顯然不太可能。
但如果是嵩山派的人住在這裡,那就好解釋了。左冷禪偷偷另找住處,留在身邊保護的人,肯定都是他地心腹高手。所以如果有需要動刑的地方,也只能動用這些高手。
一想到左冷禪就在附近,王浩就忍不住激動起來。他花了這麼多心思,為的就是要左冷禪的命。眼看就要成為現實了,他怎麼能不興奮?可就在他激動的時候,從柴房外猛然出現一柄劍。閃電般直刺王浩的背心。等王浩發覺受到襲擊時,這柄劍已經距離他不到半尺!
這一劍的時機把握地太好了,正是王浩心神激盪,對外界的感知最遲鈍的時候。把王浩打了個措手不及。可是王浩從一開始想要查看中年人地傷勢時,就懷疑和左冷禪有關,而且還曾疑心這一家四口是不是左冷禪設的圈套,所以戒備之心一直很高。當他一發覺受到襲擊時,反應的也極快,間不容髮中伏地一滾,用了一招江湖人最看不起的「懶驢打滾」,滾出去十幾丈遠。撞破了柴房地牆壁。滾到院中。
王浩的這一招,著實出乎伏擊者的預料之外。除了首先出手的那人之外。還有三個人緊接著也出招了,封鎖了王浩左右上下幾乎所有的退路。不管王浩是左右躲避,還是用刀格擋,甚至用別人的身體做盾牌,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可偏偏王浩做出一個絲毫不符合魔教副教主身份的「懶驢打滾」,讓他們地算計完全落空。王浩站起身來之後,只有肩膀被突如其來地一劍劃出一道寸許長的血口之外,再沒有其他損失。
王浩脫出包圍圈之後,沒有立即反擊,而是打量了這四個人一番。這一看,王浩不禁愣住了。眼前這四個人,竟然沒有一個認識地。而且他們身上也沒有任何嵩山派的標記,讓人無法確認他們是不是嵩山派的人。王浩愣住了,那四個人可沒愣住,一招無功,立即再出一招!四個人配合默契,分從四個角度向王浩襲來。王浩這時可不會客氣了,也不管對手的招數有多麼精妙,長刀一記霸道無比的橫掃,仗著長刀比對方兵器長,直接將他們逼退。對方一退,王浩就立即反攻,開始了一個人壓著四個人打的戰鬥。
這四個人的武功都不弱,比丁勉、樂厚等人也就相差一線。但王浩的刀法大進,連樂厚在他手下都一招就被削去一隻手,眼前雖然是四個人聯手,也同樣不是王浩的對手。只用了十招,四個人就完全落在了下風,擠成一團竭力抵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
又用了十招,四個人的兵器都被打脫了手,王浩這才收回了長刀,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你們知道我想要什麼,把我想要的給我,我就放你們走。不然……」
四個滿頭大汗的漢子,都用恐懼的眼神看著王浩。在王浩面前,他們簡直就像是三四歲的娃娃,被耍的團團轉。這四個人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向來是很受人尊敬,但今天他們發現自己引以為豪的武功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種落差讓他們茫然無措,對王浩的畏懼之心也成倍增長。
王浩見他們不說話,有些不耐煩了,用長刀指著他們說道:「怎麼,不想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四個人見王浩又把刀揚起來了,全都嚇的連退了幾步。他們剛想開口說話,正屋的房門突然開了,走出七八個人來,其中的兩人還抬著一張太師椅,椅子上坐著一人,正是左冷禪!
王浩自從嵩山大會之後就再沒見過左冷禪了,這時見到他,頓時吃了一驚。只見這個原本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嵩山派掌門,如今竟然變的老態龍鍾,衰弱不堪!滿頭的黑髮早已變得花白,身體也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犀利的眼神也變得渾濁了,病懨懨地躺在椅子上,好像隨時都可能死掉。稍有眼力之人都能看出,不知為何,左冷禪已經武功盡廢,現在只是一個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廢人了!
左冷禪見王浩一臉震驚的樣子,不禁微笑了起來,說道:「王世兄,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否?」
王浩歎息了一聲說道:「托左掌門的福,還算好。如果左掌門不總是惦記著我,我會過的更好。只是看左掌門的樣子,卻是不怎麼好。」
左冷禪哈哈笑道:「說實話,從雲端跌落塵泥的感覺確實不怎麼好,我精心設計圈套,只要能殺了你我就能翻身,結果還是無奈你何,真讓我心灰意冷啊!不過現在見到你,我還是有些老友重逢喜悅。」
王浩歎息道:「我也說句實話,沒見到你之前,我心裡想的都是抓到你之後,該如何炮製你。是千刀萬剮好呢,還是剝皮抽筋的好。可是現在見到你,就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想當年你也是江湖上頂尖的人物,跺跺腳江湖都顫三顫。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左掌門可有悔意?」
左冷禪哈哈大笑道:「悔意?不!我不後悔!人生在世,不能流芳千古,也要遺臭萬年!人活百年,如果默默無聞、毫無建樹地過去,那與草木何異?轟轟烈烈地搏一場,才不負此生!雖然我敗了,但是我——不後悔!」
王浩搖頭道:「你我當真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在我看來,人活一世,當盡情體會這世間的美好。欣賞欣賞天下美景,享受享受家庭的溫馨,坐看雲起日落,心無掛礙逍遙一世,才是不白活一回。如你一般,整日裡勞心勞力,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只為了區區權勢而放棄了那些美好的感受,那才是傻瓜的行為。就算你能青史留名,那又如何?歷史上的名人如星河沙數,連帝王將相在後人眼中都不算什麼,你與他們相比只是個小角色,你覺得有意思嗎?」
左冷禪也搖頭道:「正如你所說,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現在我已經徹底敗了,再爭論這些又有什麼意義?直說吧,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王浩說道:「我本是想把你帶回被你燒燬的小鎮,讓你給那三千無辜的百姓償命。可今天見到你這個模樣,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對你下手了。」
左冷禪玩味地道:「不對我下手?難道你想讓我自盡不成?還是說,把我交給錦衣衛,博得他們的好感?」
王浩搖頭道:「我不會把你交給錦衣衛,錦衣衛行事作風和你沒什麼兩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把別人的性命當做可有可無之物。讓屠夫審判屠夫,實在是件很好笑的事。左掌門好歹也是一代宗師,我給你留個全屍。」
左冷禪聽的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說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這種人,不到人頭落地的時候是不會甘心的。你以為你就贏定了嗎?我就算去陰曹地府,也要拖著你給我做伴!」
說著,手一揚,不知從哪扯出一根細繩來。就在左冷禪手臂一動之際,王浩猛然想到一個糟糕之極的可能,他來不及細想,不等左冷禪的動作完成,就爆發出全部功力,如炮彈一般向院外射去。可還不等他飛過院牆,身後就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衝擊波狠狠地打在王浩的背上,將他又扔出去幾十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