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谷地周圍的江湖豪傑們就都早早地準備好了,就等著大戲開鑼。與之相對的,日月神教和少林、武當、嵩山等派卻是不緊不慢,直到日上三竿了,才開始有了動靜,直把等著看戲的群雄氣的破口大罵。
這次比武不像上次的嵩山大會,還需要有人講幾句話,時辰到了之後,東西兩邊的打雜小弟先出來擺放了一溜桌椅,支好遮陽棚,又在桌子上擺好點心茶水,就退了下去。接下來雙方人員入場,各自坐下之後,日月神教這邊就走出一個人,正是令狐沖,向對面一拱手,說道:「日月神教右使令狐沖,恭請沖虛道長賜教。」
沒有前戲,上來就是戲肉,讓看熱鬧的人很是不適應,急忙都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場中。
沖虛道長見令狐沖第一個向他提出挑戰,並沒有受到輕視的感覺。令狐沖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小,尤其是有傳言說,他繼承了劍神風清揚的《獨孤九劍》。就沖風清揚的名聲,沖虛也不敢小看了令狐沖。再說,沖虛的傷雖然好了,但畢竟是受過傷沒多久,這也是他的劣勢。所以他倒提著一柄青鋒劍,腳步凝重地來到場中,同樣拱手道:「令狐右使,請!」
兩人也不廢話,簡單的寒暄過後,就各自持劍作勢,禮節式的三招之後,才開始正式比武。
在決定要和少林武當比武以後,王浩就和令狐沖談論過武當派的劍法。王浩對武當劍法推崇備至,認為排除其他諸如用劍之人的功力、對劍法的理解等等因素之後,武當劍法可以稱得上是僅次於《獨孤九劍》的劍法。尤其是武當派武功擅長以柔克剛,後發制人,所以劍法中的破綻非常少。然後王浩又似真似假地介紹自己的經驗,凡是遇到不好破解的招數,他地應對辦法就是以強破強。只要破了對方最強地一點。就能徹底擊敗對手。
現在令狐沖和沖虛真正對上了,儘管沖虛的劍法精妙絕倫,令狐沖也沒覺得慌亂。沖虛的劍不住地在空中畫圈,橫圈、豎圈、大圈、小圈、一圈套一圈,週而復始,連綿不絕。這樣的劍法若是穩守不攻,令狐沖就拿他沒辦法,但只要衝虛想要採取攻勢,大大小小的***當中,就難免露出三兩處破綻。令狐沖的《獨孤九劍》就會趁隙而進。逼得沖虛不得不收劍自保。
兩人鬥了五六十招。眾人只見場中劍光如雪,塵土飛揚。他們的劍法都是江湖上最頂尖的劍法,武功低微之人,只能勉強看個熱鬧。能看懂其中奧妙之人,卻無不神情凝重,但又暗暗讚歎。
就在大多數人都以為兩人至少還得幾百招才能分出勝負的時候,只聽場中突然傳出一聲清脆嘹亮的金鐵交鳴之聲,接著,兩人就同時倒飛出去,相隔十幾丈才堪堪站穩。再看這兩人,好像誰都沒受傷。身上地衣服也沒有破損之處。根本看不出誰勝誰敗。
凝立了半晌,沖虛道長才說道:「令狐右使果然是好劍法。膽識也是不凡,竟敢將手臂探到我地劍圈中來,貧道佩服,甘拜下風!」
令狐沖連忙躬身施禮道:「前輩過獎,晚輩僥倖佔了半招上風,算不得贏了。要不是前輩手下留情,晚輩未必能勝,前輩地話讓晚輩不勝惶恐。」
沖虛搖頭道:「敗了就是敗了,令狐右使不必為貧道遮掩。貧道再勸令狐少俠一句,你本是俠義中人,望你在日月神教中還能本性不泯,行事三思而後行。」
令狐沖鄭重答應道:「多謝前輩教誨,令狐沖自當謹記,萬不敢行不義之事。」
沖虛點點頭,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後就閉目養神,誰也不搭理。周圍數萬人都看的發傻,沖虛怎麼就敗了呢?他可是正道兩大領袖門派——武當派的掌門啊!竟然被令狐沖一個才二十幾歲年輕人擊敗了,就連他們這些親眼看著地人都不相信,說出去誰會相信?
可是不管他們信不信,連沖虛道長都承認自己敗了,誰還能說什麼?總不能指責沖虛弄虛作假吧?因此不管別人怎麼想,第一局落幕了,以日月神教的勝利告終。
令狐沖目送沖虛道長回到座位上坐下之後,這才轉身回來。他一回來,王浩帶頭鼓起掌來,日月神教的眾人立即跟上,雷鳴般的掌聲沖天而起,任我行專用的儀仗隊也開始敲鑼打鼓,如同迎接英雄回歸。令狐沖雖然身為右使,但對日月神教的認同感卻始終不強,這時受到教眾們的熱烈歡迎,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向所有人點頭致意。
令狐沖不等坐下,向問天就站了起來,想要去挑戰方證。可不等向問天走出去,方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老衲方證,想請任教主討教一二,還請不吝賜教!」
王浩見方證竟然搶先發出了挑戰,不由得眉頭一皺,就想站起來說話。可收到挑戰地任我行卻站了起來,伸手按住王浩地肩膀,向對面的方證說道:「方證大師有這個雅興,任某豈能不奉陪?」
任盈盈見任我行真地接受挑戰,連忙叫道:「爹爹!您不是答應我們今天不出手的嗎?!」
任我行有些尷尬地道:「乖女兒,那老和尚是少林掌門,他向我發出挑戰,我若是不應,豈不是怕了他?」
任盈盈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抓著任我行的袖子不撒手,說道:「不行!我不讓您出手!萬一出了問題,您讓女兒可怎麼辦?爹爹,女兒求您了,不要拋下我!」
王浩也說道:「岳父,這個老和尚交給我吧,我是您的女婿,替您出戰正是理所當然,沒什麼丟人的。」
向問天也說道:「教主,您退隱的事早已傳遍江湖,老和尚不可能不知道。他向您挑戰,分明是存心不良,您可不要上當!還是讓我對付他,以下駟對上駟之法,下一場由副教主出馬,必能輕鬆取勝。」
任我行搖頭道:「向兄弟,如果你的仇家約你在某時某地一對一地決戰,可是就在決戰之前,你因為意外而身受重傷,如果再去赴約就是送死,你會不會去?」
向問天挺胸道:「自然要去!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是天塌下來也要去,不過一死而已!教主,我知道您要說什麼,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任我行還是搖頭道:「言而有信是為了什麼?不過是因為你言而有信,就會讓別人高看你一眼,言而無信就會讓人鄙夷。說到底,不過是個面子問題。我任某人行走江湖幾十年,爭的也不過是個面子。現在老和尚公然向我挑戰,我難道就因為我可能會死就不戰了嗎?我如果畏縮不出,天下人會怎麼看我?」
任盈盈急道:「爹爹,難道為了面子,您就不要命,不要女兒了嗎?」
任我行微笑道:「你不用說了,這一仗我一定要打!再說,我未必一定就死,你擔心個什麼?讓開吧!」
對任我行的執拗脾氣,眾人是早就瞭解的,見他主意已定,也只好用順著他。王浩說道:「岳父,祝您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任我行笑了笑說道:「這話我愛聽,你們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看著任我行背負著雙手,閒庭信步一般走到場中,任盈盈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王浩攬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放心吧,岳父未必會有事。方證大師的《易筋經》異常玄妙,岳父的《吸星**》只怕拿人家根本沒辦法。只要吸不到方證大師的內力,岳父體內的真氣就不會反噬,頂多輸一場罷了。」
任盈盈驚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難道又是你做夢時候夢到的?」
王浩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曾對任盈盈說過,自己夢到過未來的事情。任盈盈當時是半信半疑,現在也只能繼續用這個說法了。
任我行來到場中時,方證早已在那裡等著他了。兩人見禮已畢,方證說了一句:「請任教主賜教!」
說著,輕飄飄拍出一掌。這一掌招式尋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搖晃,登時一掌變兩掌,兩掌變四掌,四掌變八掌。任我行哈哈笑道:「《千手如來掌》!」他知道只須遲疑片刻,方證便會八掌變十六掌,進而幻化為三十二掌,所以當即「呼」的一掌拍出,攻向方證右肩。方證左掌從右掌掌底穿出,仍是微微晃動,一變二、二變四的掌影飛舞。任我行飛身躍起,呼呼還了兩掌。
方證大師的掌法變幻莫測,每一掌擊出,甫到中途,已變為好幾個方位,掌法如此奇幻,真是世所罕見。任我行的掌法卻甚是質樸,出掌收掌,似乎顯得頗為窒滯生硬,但不論方證的掌法如何離奇莫測,一當任我行的掌力送到,他必隨之變招,看來兩人旗鼓相當,功力悉敵。
這一番龍爭虎鬥,比剛才令狐沖和沖虛的那一場還令人眼花繚亂。周圍的群雄直看得手心出汗,眼睛連眨都不敢眨。王浩等人也不例外,心情極度緊張。尤其是任盈盈,指甲都嵌進王浩手臂的肉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