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指揮使慇勤地迎上李公公,滿是橫肉的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說道:「李公公的消息真靈通啊,卑職還沒來得及去報告,公公就已經過來了,果然是盡忠職守啊!」
李公公其實是追著王浩過來的,他聽說王浩去追杜總兵的兒子了,多疑的他立即猜想杜總兵是不是把大部分財物都藏起來了,杜總兵的兒子跑了之後,就會把那些財寶起出來,逃到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過逍遙的日子。不然的話,王浩怎麼會扔下總兵府不管,去抓一個無關緊要的杜公子?唯恐王浩獨吞了那些莫須有的財寶的李公公,這才急匆匆地趕來,想要分一杯羹,哪知到了這裡才發現,王浩竟然和周副指揮使衝突起來。
李公公在王浩這樣強勢的人物面前耍不出威風來,周副指揮使諂媚的笑容,立即讓他找回了原來高高在上的感覺,用鼻子哼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兩眼望天,等著周副指揮使繼續說下去。
周副指揮使見慣了東廠太監的德行,絲毫不以為意,依然表現的恭恭敬敬,將王浩狠狠地告了一狀。他正說的口沫橫飛之時,王浩那邊也動了。
王浩是不動則已,一動就勢若雷霆!他先是將林平之推了出去,用「推」字還有些不合適,林平之整個人就像是一顆出膛的炮彈,猛地「射」了出去,在那些錦衣衛的弓箭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衝進了他們的隊列中。林平之一衝進人群,就大開殺戒,一柄薄如蟬翼的細劍在他手中飛舞,凡是劍光到處,全都是血雨腥風。
林平之被射出去之後,王浩也衝了出來。只是他就沒有人推了,只能憑輕功往前衝。可是他的輕功再厲害,比起以速度見長的林平之還是差了一點。那些錦衣衛和林平之對抗了這麼久,自然有應付輕功高手的辦法。所以王浩只能舞刀護住身形,速度也就不得不降了下來。
錦衣衛和林平之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應對這種情況也早就有了辦法。凡是靠近林平之十步之內的人,全都不要命地撲上去,硬是用血肉之軀阻擋林平之飄忽的身形。林平之地《辟邪劍法》就是以速度取勝,但是在血肉森林中。劍法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很快就被限制住了,根本活動不開。而十步之外的弓箭手們,則立即拉開距離,引箭待發,只要看見林平之的身影。也不管會不會誤傷自己人,立即一箭射去。
如果只有林平之一個人,他唯一的辦法就是退走。而且他現在還受了傷,想退走都難了。可是現在可不只他一個人,還有王浩在旁邊虎視眈眈呢!在林平之漸漸不住了的時候。王浩終於趕到。大吼一聲殺進人群。
血肉森林對於林平之來說,是不可逾越地障礙,但對王浩來說,這些不要命撲上來的人都只是些靶子。長刀揮舞開來,就像是收割機一樣。來多少割倒多少,硬生生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來!而有了王浩在前面開路,林平之的活動空間也多了起來。有了活動空間,林平之的劍法也重新發揮出威力,無孔不入又防不勝防的細劍,簡直像是閻王的招魂令。誰挨上誰完蛋。無一例外!
王浩和林平之兩人地武功正好互補,又曾經在泉州合作過。這一次更是熟練的很,結果就成了一加一大於二,把這些錦衣衛殺的狼狽不堪,血流成河!
周副指揮使敢離開指揮位置去迎接李公公,一來是李公公身為東廠派來的代表,他不得不逢迎,二來也是因為他有把握困住林平之和王浩。他已經擋住林平之很多次了,而且這次又調派了最精銳的人手,覺得就是再多困住一個王浩也沒問題。
可他沒想到地是,王浩和林平之結合在一起,威力不止是倍增這麼簡單,更重要地是,他非常瞭解林平之的武功特點,但是對王浩卻瞭解的很少,針對林平之部署的戰略戰術,在王浩面前就全都成了無用功,結果就是五百多人的錦衣衛精銳被王浩和林平之殺地大敗。
周副指揮使見勢不好,也顧不得招呼李公公了,急忙吼叫著指揮手下圍追堵截。可是這時的錦衣衛已經亂了套,短時間內根本就穩定不下來。這可不是在戰場上,大軍調動起來費時費力,即使小有失誤也有時間彌補。他現在的對手王浩和林平之這樣的高手,只要有一點空隙他們就能鑽出去。趁著錦衣衛一亂的時候,王浩和林平之在付出幾處受傷的代價之後突出了重圍,揚長而去!
周副指揮使望著他們遠去地背影,整個人都傻掉了。這次失敗,不單單是把兩頭猛虎放進了徐州城,更重要地是當著李公公的面出了這麼大紕漏。不用想都知道,李公公回去之後會怎麼報告,他要是不能付出讓李公公心動地代價讓他替自己隱瞞,只怕他這個副指揮使就當到頭了!
李公公看看死傷一地的錦衣衛,毫無同情心地「嘖嘖」了幾聲,也不多說什麼,招呼人把還昏迷的杜公子架起來帶走。張副指揮使見李公公要走,也顧不得還有很多重傷的手下需要救治,連忙跟上哀哀求告。
王浩和林平之突出重圍後,專門找那些犄角旮旯走,狼奔豕突地過了大半個徐州城,這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停下來休息。剛才拚命地逃跑時,林平之還能堅持住,這一停下來,他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王浩見他這個樣子,急忙給他裹傷。撕開衣服一看,王浩都忍不住有些心驚。
剛才林平之先是挨了三箭,接著在突圍時又挨了一箭三刀。這些傷就夠重了,可更嚴重的是,林平之身上還有很多舊傷,許多沒有好好處理的傷口都流出了膿水,甚至還有生了蛆的,渾身上下幾乎就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王浩自己也算是幾次險死還生的人了,可看到林平之這個樣子,還是懷疑林平之還能活過來嗎?
王浩被林平之身上的傷震住了,反倒是林平之本人根本不在乎,微笑著說道:「大哥,我的血快流乾了,你還不給我包紮起來?我知道我身上有點臭,大哥你就忍忍吧!」
王浩忍不住眼圈有些濕潤,一邊手忙腳亂地給他包紮,一邊埋怨道:「你小子這是怎麼搞的?當初走的時候不是很有把握的嗎?現在搞成這樣,回去怎麼見你老婆?」
林平之笑嘻嘻地道:「這有什麼,不就是弄了一身傷疤嗎?……哎呦,大哥你輕點,我這是肉長的,很疼的!」
王浩沒好氣地道:「你還知道疼,早幹什麼去了?我們現在沒有水,沒有金瘡藥,你就忍忍吧。」
好不容易處理完林平之身上的傷口,王浩才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傷。他身上的傷本來已經快好了,但經過這一場劇烈的搏鬥,還是再次加劇了。而且面對那麼多錦衣衛,王浩也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身上又添了幾道新傷。總之這兩人的情況都不怎麼樣,全都傷痕纍纍。
兩人休息了一陣,林平之才問道:「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要是錦衣衛把兵力都調回來搜城,徐州城雖大,也早晚能找到我們。」
王浩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保你安枕無憂就是。那個周副指揮使我也見識過了,沒什麼大本事,只會驅使手下拚命而已。我早就知道你的事,也在徐州城裡做了一些佈置,三招兩式就能讓他焦頭爛額。」
林平之歎息道:「還是跟著大哥你安心,什麼事都不用愁。這半個月,我不只是身上累,心裡更累。聽你這麼三言兩語,我就覺得輕鬆多了。大哥,什麼事都由你拿主意了,我聽吩咐就是了。」
王浩笑道:「你倒是會偷懶,既然你聽我的吩咐,那就馬上站起來,我們得先找個安身之處。」
兩個艱難地站起身來,又躲躲閃閃地往前走。可是這一次他們走了沒多遠,就聽見大街上傳來一陣吵嚷聲。他們探頭一看,就發現不知多少官兵在封鎖街道,將行人趕得連滾帶爬,雞飛狗跳。王浩有些奇怪地道:「這些官兵都是哪來的?這麼短的時間,姓周的不可能調來這麼多官兵!」
林平之著急地道:「大哥,別想那麼多了,還是想想我們怎麼脫身吧!這些官兵現在是封鎖街道,很快就會挨家挨戶地搜查了,到時候我們可連躲都沒地方躲了。」
王浩道:「藏身的地方多得是,不用擔心,跟我來!」
說著,王浩飛身上了房頂,避開官兵的封鎖,直奔知府衙門。兩人翻牆而入之後,林平之道:「大哥,藏在這裡安全嗎?錦衣衛未必不會搜查這裡吧?」
王浩道:「我們若是想偷偷地藏在這裡,錦衣衛搜查起來自然是無所遁形。但是有這裡的主人掩護,那就沒問題了。這位知府大人膽子很小,只要威脅他一下,他一定會就範。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