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不管不顧地衝到碼頭上去了,他身後的這些官兵可為了難。他們該跟著也衝到碼頭上,還是該遵從軍令,留在這裡阻截倭寇的退路?身為當了多年兵的老油子,這個問題只讓他們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決定跟上王浩。反正王浩是上官,他們跟緊上官就對了。至於軍令,貽誤戰機什麼的,跟他們有什麼關係?都是王浩擔著。
可是這裡可不只有兵油子和王浩這樣的上官,還有一個林平之。王浩沒聽到那個兵頭兒的招呼,林平之卻聽到了,他見這些官兵就要跟著王浩衝到碼頭上去,急忙攔阻道:「都停下!就地列陣,阻截倭寇!」
這些官兵早就在奇怪林平之的身份了,這麼個身穿平民服飾的人跟在一個參將身邊,不是很奇怪嗎?現在王浩不在,林平之這個平民竟然對軍隊下令,要不是看在林平之的劍法如神似鬼,讓官兵們頗為敬畏的份兒上,只怕直接就被忽視了。可就算對林平之敬畏,這些官兵也不敢輕易地聽從他的命令,所以他們既沒有列陣,也沒有追著王浩去碼頭,而是都茫然了起來。
那個被王浩指定傳令的兵頭兒這時儼然成了官兵們的代表,上前問道:「這位小哥兒,你是誰啊?你能代表參將大人?」
被他這麼一問,林平之頓時語塞。他雖然敢替王浩做主,但他是什麼身份呢?冒充王浩的下屬?他沒穿官服。說自己是王浩的書僮?那就更沒資格替王浩下令了。要麼說自己是王浩的結拜兄弟?那更是扯淡,結拜兄弟在官場上可不好使。
被逼急了的林平之,也豁出去了,說道:「我……我是東廠的密探!是被派來協助王大人的!」
大明朝的士卒,誰不知道錦衣衛和東廠?一聽林平之這麼說,頓時都吃了一驚。幾個兵頭兒湊到一起低聲商量起來:「我說老哥,你看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地?」
「我看像真的,這個小白臉說話聲音尖銳,還不長鬍子,確實有些像太監。」
「不對吧。我聽說太監是不得離開京城的,這個別是冒充的吧?」
「你說的也是,要不你去摸摸他褲襠裡有沒有那個東西。要是沒有,那就沒錯了!」
「去你媽的!你怎麼不去摸?他要真的是個公公,我還想不想活了?人家一句話就能要了我的腦袋,你誠心陷害我是吧?」
「那你說怎麼辦?萬一他是個冒充地,鬧出事來,我們可一個都跑不了。s全都得掉腦袋!」
「我聽說東廠其實根本不管外面的事,就專門看著京城一帶地。他一個太監跑到這裡來幹什麼?我們用這個理由嚇唬他一下,說不定能詐出他的實話來。」
「得了吧,不懂就別裝懂!我今天教你個乖,東廠可不是管京城的。而是皇帝老子專門用來監視錦衣衛的。京城裡地事其實不歸他們管。不過他們既然能管著錦衣衛,想管管別地事誰還敢說話?」
「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們這回圍剿倭寇,我聽說是錦衣衛探得了消息,這才能事先布下埋伏,來了個甕中捉鱉。這位公公不會是被暗中派來,看著錦衣衛的吧?」
「哎呀,要真像你說的,我們可別摻和進去。誰摻和進去誰倒霉,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人家說什麼我們就聽什麼,乖乖聽話就沒錯了!」
商量好之後,幾個兵頭兒一起來到林平之面前,一起拱手聽令。他們的談話林平之都聽的清清楚楚。沒想到他露出破綻的地方都被這幾個自作聰明的傢伙都彌補好了。既然他們已經認定了自己的東廠身份。林平之也索性擺出一副倨傲地架勢,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別的什麼都不重要,關鍵是要把這股倭寇全殲了!懂嗎?」
幾個兵頭兒趕緊點頭應是,各自帶領手下,開始佈置防線,阻截可能從泉州城下逃出來的倭寇。不說林平之頂替了王浩的位置當起了將軍,再說王浩,一路衝上了碼頭。碼頭上的倭寇打地頗有章法,其中一部分在碼頭上列陣,利用碼頭上亂七八糟地東西當障礙,大亂明軍的陣型,再依靠背後大船上地弓箭手的支援,牢牢地守住了這片狹小的區域。
相比之下,明軍的鬥志就差的太多了。攻上去幾次都被打了回來,前面鋪滿了屍體,再次進攻時,腳下同袍的屍體就先讓明軍的士氣打了個折扣。要不是明軍人多勢眾,又有軍官嚴厲彈壓,說不定先崩潰的是明軍。
當王浩趕到這裡時,正好看到明軍又一次被打退了回來,一個個明軍士兵都像是受了驚嚇的老鼠,連刀槍都不要了,抱著腦袋往回跑。
還有一些受傷的大明士兵,他們無法站起來,只能一點一點地往回爬。而船上的倭寇就用這些士兵做靶子,嬉笑著一個一個地射殺。每射中一個,倭寇群中都爆發出一陣歡喝彩聲。而那些明軍傷員則慘叫著被釘在地上。
如此場面,怎不讓大明士兵士氣低落?一想到下一此攻擊可能自己就落得前面那些兄弟一樣的下場,就全都不寒而慄。但王浩卻看的勃然大怒,當即排眾而出,手提長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倭寇那邊見王浩敢一個人出來,都懷疑是不是跑出一個傻瓜來。但不管是不是傻瓜,他們都不會客氣,當下就有一個弓箭手瞄準了王浩,一箭射去。那支箭穿塵破霧,直奔王浩咽喉而來。射出這一箭的弓箭手自己都很滿意,認為王浩死定了。誰知王浩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隨手一撥,就將這支利箭像趕蒼蠅一樣撥到了一邊。
那個弓箭手見王浩如此輕鬆地就破了他在一箭,頓時大怒,反手抽出三支箭來,一齊搭在了弓弦上。隨著他的一聲大喝,三支箭曾品字形射出,籠罩了王浩全身上下,不管王浩抵擋還是躲避,都難以同時應付三支箭!
三箭齊射,可以說是不錯的箭術了。可惜他這次遇到了王浩,見三支箭迎面射來,王浩只是提起了手中的刀一橫,用寬厚的刀身擋住了其中的兩支,然後再稍稍側了一步,就躲過了最後一支。三箭齊射的絕技,如此輕易地就被王浩破了!
船上的倭寇見王浩完全無視他們,於是在一個小頭目的招呼下,十幾個弓箭手一起向王浩攢射。可是王浩只是用手中的刀隨手抵擋,看似漫不經心,但竟然沒有一支箭能沾上王浩的衣角!
這一幕讓大明官兵都大聲喝彩,倭寇看王浩的目光卻像是見到鬼神了一般。急了眼的倭寇,也顧不得節省箭支了,所有的弓箭手一起上弦,對著王浩就是一通亂射,想要亂箭射死王浩。你眼力再厲害,刀舞的再快,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也總有疏漏的時候。只要王浩有一絲破綻,鋪天蓋地的箭雨馬上就會把他射成刺蝟!
面對這樣的陣勢,王浩才不會硬頂,原本閒庭信步似的身形,突然化做一陣狂風向前猛衝!射來的箭雨估計錯了距離,全都被他扔在了身後。不等第二波箭雨到達,王浩已經衝進在碼頭上駐守的倭寇群中。如此一來,船上的弓箭手就沒了用武之地,只能著急地干看著了。
而衝進倭寇群中的王浩,雖然是一隻手掄刀,但也依然殺的倭寇血肉橫飛!倭寇在碼頭上排的很嚴整的陣型一下子就被捅出一個窟窿,而這個窟窿還在不斷地擴大,就像是一條發狂的泥鰍鑽進了豆腐中,很快就把豆腐攪得亂七八糟!
有王浩在前面這麼攪和,明軍的指揮官也不是白癡,立即發出命令,衝!
那些大明士兵看了王浩的表演,士氣也回升了一些,吶喊著衝了上去。雖然船上的弓箭手用箭雨極力阻止,但還是被明軍衝了過來,和已經亂成一團的碼頭倭寇攪在了一起。
王浩在倭寇陣中穿梭了兩趟,時時刻刻都要應付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攻擊,饒是他武功高強,也有些吃不消了。正好明軍這時也衝了上來,他立即跳到明軍士兵當中,喘了口氣之後,大聲叫道:「跟我來!跟我在我身後!」
王浩的神勇早就讓明軍士兵為之心折,聽到他的叫聲,立即有百多人跟上了王浩。王浩身後有兵,頓時有了底氣,立即揮刀再戰!這一次王浩只管向前突進,自有身後的士卒幫他抵擋來自後面的攻擊。這讓王浩更加凶悍,連連大吼著,長刀不斷地收割人頭!
有了王浩這員悍將的帶領,明軍這一次的突擊取得了極大的戰果。碼頭上的倭寇被攪亂了陣型,只能各自為戰。但他們的人數遠不如明軍,所以很快就被消滅的七七八八了。這個時候,船上的倭寇見勢不妙,也顧不得岸上的同伴了,竟然讓船緩緩離岸,準備逃跑。
王浩見他們要跑,豈能讓他們如意?高呼一聲:「跟我來,搶下倭奴的船!」說著,他一馬當先來到了船邊,趁著船還沒離開太遠,縱身就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