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神態悠閒地靠在城牆上看著十幾步之外的錦衣衛,臉上帶著微笑,眼中卻殺機四射!不用想,這些錦衣衛是專門衝他來的。而且,他昨天才闖下了赫赫威名,今天這些錦衣衛就敢找來,只怕是善者不來,所以王浩也做好了遇到強敵的準備。
而這些錦衣衛中,也確實有高手。左側有兩個身材瘦小,長相酷肖的人,應該是一對孿生兄弟。這對兄弟使的都是判官筆,眼神極為銳利,而且兩人一舉一動都互相非常默契,顯然是擅長合擊之道。而右側也有兩個人,一個是個胖大的頭陀,身上雖然穿著錦衣衛的服色,但頭上卻還帶著頭陀特有的頭箍。另一個則是個妖艷的婦人,王浩打量她時,她還沖王浩飛了幾個媚眼。
這四個人給了王浩不小的壓力,讓王浩也暗暗警惕。但他們還不震懾不住王浩,如果真的動手,王浩即使殺不了他們四人,也有把握在他們四人的攔阻下,殺掉其他錦衣衛。因此王浩眼中的殺機更盛,看向為首那人時,那眼神就像是在琢磨在哪裡下刀比較好。
可是現實又讓他吃了一驚,為首的那個四十來歲的官員,在盯著王浩看了半晌,同時也被王浩盯了半晌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王大俠雖然年紀輕輕,可確實是了不得的英雄!今日一見,足慰平生。在下張巡,拜見王大俠!」
這個張巡自稱「在下」,用的完全是江湖口吻,而且說話很客氣,讓王浩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地道:「張大人,我是江洋大盜,是通緝犯,可不是什麼大俠。你跟我攀交情,就不怕被人說成是勾結悍匪,圖謀不軌?」
張巡哈哈一笑,說道:「我張某人想和誰攀交情,是我自己的事,誰人敢管?王大俠,張某雖是朝廷官員,但也最敬佩那些一身俠骨,為一個『義』字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豪傑。王大俠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無辜百姓,不但不惜性命,甚至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了,那才是真正的大俠,張某佩服之至!」
這個張巡的口氣不小,雖然不知道他是個什麼官,但聽他說的話,就知道他絕對是個實權人物。可就是這麼一個朝廷大官,竟然給王浩拍馬屁,實在有些古怪。
王浩有這個自知之明,他救那些百姓,其實只是順手而已,實際目的是為了混淆官府的視線,免得官府用那十幾個女人做人質。現在被張巡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成瞭解危濟困的大俠了。慚愧之下,王浩這才沒被他拍昏了頭,反而覺得張巡肯定是另有目的。於是王浩毫不客氣地直接問道:「張大人,我們江湖人喜歡爽快,拐彎抹角的反而讓人生厭,所以你有什麼話最好直說。」
張巡見王浩如此不給面子,表情不由得一僵。他手下的四大高手,見自己的上司被駁了面子,都有些不高興了。那個頭陀的脾氣最暴躁,首先叫道:「小子,別給你臉不要臉!我們大人肯折節下交,那是抬舉你,你不要真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
那對兄弟中的一個也說道:「飛熊大師說的不錯,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你……」
不等他說完,王浩就不耐煩了,打斷他道:「我和你們的主子說話呢,有你們插嘴的餘地嗎?真是不懂規矩。」
這句話可把那對兄弟氣壞了,其中一個說道:「好個小狗,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聽說你一人擊潰了上千大軍,我們兄弟有些不服氣,咱們玩兒兩手,如何?」
那個妖媚的女人也說話了,假假地掩嘴一陣蕩笑道:「陰山雙狼,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家嗎?年輕人好不容易闖出點名堂,你們就要打壓下去,真是不給人家出頭的機會啊!我看這位小哥挺順眼,就替他求個情,把他弄殘廢就行了,可千萬不要弄死了!」
王浩聽的哈哈大笑,說道:「我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夜郎自大,還真是開眼界了。陰山雙『狗』是嗎?看刀!」
王浩一句「陰山雙狗」,可把那對兄弟氣壞了,接著王浩就一刀剁了過來,頓時讓他們手忙腳亂。而更讓他們驚駭的是,王浩的刀法竟然出乎他們想像的凌厲,力道剛猛如泰山壓頂,連續不斷如大江洪流,無孔不入如水銀瀉地!兩兄弟四隻判官筆,竟然招架不住一柄長刀!在接了十幾招之後,就聽一聲慘呼之後又是一聲悶哼,兩兄弟幾乎同時倒在了地上。
其他十幾個錦衣衛,都在一邊看的呆住了!陰山雙狼的本事他們都瞭解,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接不下王浩二十招!王浩那霸道之極的刀法,也讓其他人都雙腿戰戰,連那個頭陀和艷婦也一樣,自問如果王浩攻擊的是自己,只怕還不如陰山雙狼。
張巡在被王浩毫不客氣地頂了幾句時,也想用陰山雙狼壓壓王浩的氣焰,所以他才一直沒制止雙方的爭鬥。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陰山雙狼竟然敗的如此乾脆,自己這一方反被王浩把自己的氣焰打的丁點皆無!
但張巡不愧是官場上混過來的,若無其事地哈哈一笑,說道:「王大俠果然神功蓋世,張某佩服之至。說實話,昨日聽到傳言時,張某還真有些不信,但今日親見,卻是不得不信了。我年幼時也曾夢想練就一身絕世武功,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可惜天意弄人,我的資質平凡,練了十幾年也只是三腳貓的功夫,無奈之下才投身官場。今日得見王大俠,非常想和您交個朋友。不知王大俠是否肯賞臉,讓在下做一回東道,大家把酒言歡?」
王浩自認自己昨天做的事,如果被朝廷抓到了,砍十回腦袋都不夠,所以對官面上的人保持著很強的警惕心。這個張巡出人意料地連連示好,也被王浩認為是在使用什麼詭計,所以依然很不客氣地道:「我剛才說了,我們江湖人喜歡痛快,你有什麼目的最好直接說出來。如果想耍什麼陰謀詭計,我勸你還是收起來的好!」
張巡苦笑道:「看來王大俠對朝廷是深具戒心啊,既然如此,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我們錦衣衛的職責,是為朝廷刺探情報,有時也負責清理為害一方的匪類,可以說是責任重大。正因為如此,我們非常需要像王大俠這樣的高手。我這次來面見王大俠,就是想邀請您加入我們錦衣衛。您放心,就憑您的武功,進了錦衣衛,最少也是個千戶。王大俠,所謂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您這一身武功,如果只在江湖上打混,實在是可惜了,何不入朝為官,博個封妻蔭子,光宗耀祖?」
王浩嘿嘿冷笑道:「張大人,既然你是錦衣衛,就應該知道錦衣衛的名聲有多麼臭了吧?簡直是臭名昭著啊!你邀請我加入錦衣衛,我去幹什麼?幫你們壓搾良民,迫害忠良嗎?」
張巡苦笑道:「王大俠,我承認,我們錦衣衛的名聲是不怎麼好聽。可是別人只看到我們做的壞事,誰又看到我們為朝廷、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別的我不知道,我只說我加入錦衣衛之後,光是我經手的案子,就抓過不下一百個江洋大盜,幾十個貪贓枉法的貪官。我可以用我張巡的祖宗和子孫後代發誓,這些都是查有實據,絕不冤枉的案子。你知道我抓了這些人,會救了多少黎民百姓嗎?我敢說,我救的人,絕對比你在江湖上救的人多!王大俠你急公好義,如果披上這身官衣,不就能為更多的黎民主持公道了嗎?就像昨天的事,如果你是我錦衣衛的人,只需一聲令下,那些無故受累百姓就能被放出來,何須大動干戈?」
這個張巡態度誠懇,語氣真摯,說的話又有理有據,確實讓王浩有些心動了。他捫心自問,自從學成武功以來,他救過的人還真是寥寥可數,所謂行俠仗義,不過是見到不平之事就管上一管,哪能比得上真正以此為職責的錦衣衛?
但是,錦衣衛的臭名聲實在讓人望而卻步,考慮良久之後,王浩還是搖頭道:「張大人,我相信你為朝廷為百姓做過很多好事,但我想你也不敢否認,你就一件壞事也沒做過。你也許會說那是上峰的命令,不得不而。可我的脾氣就是這樣,看不過去的事,誰的命令也不好使!你說,我將來反出錦衣衛的機會有多大?」
王浩的口風鬆動了,張巡先是大喜,但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為難了。王浩可不是那種真正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只要過得光鮮富足就可以罔顧道義的人。而偏偏錦衣衛干的多半是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讓王浩這樣的人摻和進來,遲早要出事。到那個時候,張巡這個引薦人都要受連累。因此,張巡也遲疑起來。
王浩笑道:「張大人,王某多謝你的一番美意,但王某福薄,沒有當官的命。現在我還依然是江洋大盜,如果你要抓我,就儘管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