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賊都逃跑了,剩下的一些受傷沒跑了的,見王浩不支倒下,頓時蠢蠢欲動。不過還不等他們動手,商隊還剩下的兩個護衛跑了過來,一刀一個全都解決了。
解決了所有的馬賊,兩個護衛才來到王浩身邊,異常恭敬地說道:「王少俠,這次多虧有您在,我們兩個才能逃得一命,請受我二人一拜。」
王浩還是第一次受別人的跪拜之禮,有心想攙扶,卻沒有那個力氣,只好虛弱地道:「二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王某慚愧,我要是早一點出手,也許不會死那麼多人……」
其中一個護衛連忙說道:「王少俠不必自責,馬賊突如其來,誰都沒有準備,也是我們命該如此。」
王浩長歎一聲,默然半晌,才說道:「我現在疲累的很,自己都走不動路了,麻煩二位扶我到那邊去,讓我再看一眼老蒯和柱子。」
兩個護衛自然沒有二話,一邊一個扶起王浩,慢慢地來到老蒯和柱子跟前。讓王浩驚喜的是,老蒯居然到現在還沒死,依然有一口氣。不過他的腹部被馬蹄踹爛了,也沒有救活的希望了。王浩抱起老蒯的頭,急叫道:「老蒯,你醒醒!老蒯……」
老蒯緩緩掙開眼睛,見抱著自己的是王浩,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用微弱的聲音道:「你小子還活著,那就好,那就好!可惜,柱子他……」
這時,一個護衛將柱子的腦袋撿了回來,和他的屍身湊在一起,放在了王浩和老蒯的身邊。老蒯出人意料的並沒有多麼悲傷,只是緩緩地說道:「柱子這小子,太血性了,可惜了這個好娃啊!」回頭又對王浩說道:「王小哥,念在我們相交一場的份兒上,老蒯我求你件事。」
老蒯不以救命之恩相求,反而說「相交一場」,這讓王浩更加無法拒絕,連忙說道:「你說,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一定幫你辦妥!」
老蒯說道:「我老蒯孤身一人,沒有妻兒老小,死了就死了,隨便挖個坑一埋就是。可是柱子他還有個年幼的妹妹,柱子這一死,那個丫頭就無依無靠了。王小哥,柱子的妹妹,就拜託給你了!」
王浩含著淚連連點頭道:「你放心吧,從今以後,柱子兄弟的妹妹,就是我王浩的妹妹,誰要是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就要他的命!」
老蒯欣慰地笑了笑,又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記住,柱子的妹妹叫燕子,住在蘭州xx巷第三個門,大門很顯眼,好找的很。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娃。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唉,算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該怎麼做,你看著辦吧。最後再求你一件事,我是活不下去了,可一時半會又死不了,太遭罪了。王小哥,你送我一程吧!」
王浩萬萬沒想到老蒯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急忙說道:「老蒯,你別這麼說!你會活下去的,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啊!」
老蒯低笑一聲道:「你還是年輕啊,還是看不開生死。我老蒯在沙漠上混了一輩子,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撿來的了,死了也不算早夭。在這條路上走的人,誰不是提著腦袋幹活?我早就看開了,你還騙我作甚?」
王浩被老蒯豁達的心態不知說什麼好,相比之下,他確實是太脆弱了。在現代的時候,也有絕症患者要求安樂死,這反而是一鍾慈悲,讓人少受些苦楚。可是要他來下手送老蒯一程,他還真下不去手。遲疑了半晌,才向兩個護衛求助道:「二位大哥,老蒯他不行了,還是你們來送他一程吧!」
那兩個護衛比王浩要強得多,其中一個默默地給老蒯磕了個頭,然後抽出刀來,在老蒯的頸側動脈上一劃,就見鮮血噴泉一樣噴了出來。這樣的一刀並沒有多少痛苦,反而是大量的失血讓老蒯迅速陷入昏迷之中,然後悄然而亡。
王浩眼睜睜看著老蒯死在面前,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頓時滾滾而下。兩個護衛也沒勸他,只是默默地找了些工具,在綠洲的一角開始挖坑,準備掩埋屍體。王浩這時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也強撐著疲憊的身體來幫忙。可惜他挖的實在是太慢,挖一下,喘三喘,要是讓他們三人分別挖坑的話,只怕兩個護衛挖出一個湖來,他也挖不出一個埋人的坑。
三個人一直挖到天亮,終於挖出一個足夠大的坑,將商隊的人都埋了下去。那些馬賊則被棄屍荒野,給野狼等猛獸做點心。之後,他們又休息了一個白天,直到天色再黑,王浩才恢復了些力氣,弄了些吃食,三人一邊吃一邊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兩個護衛,一個叫李虎,一個叫張大山,都是商隊東家長期僱傭的護衛。只是這一次東家也被殺了,他們兩個若是回去,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們兩人都表示願意跟隨王浩,一切以王浩為主。王浩自己也沒什麼計劃,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先到蘭州去,將柱子的妹妹接到身邊照顧。以後該怎麼辦,還是以後再說吧。
三人的興致都不高,草草吃了些東西之後,就各自去休息了。第二天天亮,三人束裝上道。商隊留下的貨物,他們不撿白不撿,將幾十頭駱駝穿成一串,趕著上路了。
李虎和張大山都走過兩次這條路,據說這裡距離蘭州已經不遠了。再加上在綠洲補充了不少水,三人在路上也就不必遵守不說話的規矩了,一邊走一邊閒聊起來。
經過旁敲側擊地打探,王浩終於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年代。原來現在正是明朝萬曆年間,北方的蒙古人早已沒落,他們這隊商隊就是和蒙古人做生意的。這一點讓王浩很意外,他願以為這隊商隊走的是絲綢之路,是和西方人做生意的。後來才反應過來,絲綢之路在元朝時期被徹底摧毀了,明清之後根本就沒有走這條路的了。
另外,王浩還打聽了江湖上的一些事。自從他撿到《大漠刀訣》之後,就一直在想像江湖是個什麼樣子。可惜的是,李虎和張大山根本算不上是江湖人,他們口中的江湖,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參考價值不大。
還有一件事王浩很感興趣,就是那些馬賊之所以退走,是因為一個老馬賊喊了一句「大漠狂刀」,這才讓王浩死裡逃生。但同樣的,李虎和張大山還是沒聽說過這個詞,讓王浩感覺這兩個人簡直是廢物,什麼都不知道。
一路無話,三人在經過十幾天的跋涉之後,終於走出了沙漠,到達蘭州。王浩因為沒有經商的念頭,所以低價將所有的貨物處理了出去,連那幾十頭駱駝都低價賣了,最後賣得銀子一千二百兩。這還是他著急處理的結果,要不然最少還要翻一倍以上。
賣光了貨物之後,王浩將銀子平均分成了三份,他們每人拿一份。李虎和張大山本來是因為無處可去才跟著王浩,現在見有這麼多銀子拿,猶豫了一下,還是各自拿了四百兩,然後各奔東西了。四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良田能買四五十畝,做個小地主綽綽有餘了。既然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誰願意刀頭舔血?所以他們都選擇拿了銀子回家。
和兩人分別之後,王浩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柱子的妹妹。按照老蒯給他的地址,王浩找到了那個巷子,找到了那個大門。可讓王浩驚訝的是,這棟宅子高大整潔,門面豪華,怎麼看也是家豪門大戶。如果這就是柱子的家,他何必還要跟著商隊穿越瀚海沙漠,冒險受罪呢?
為了謹慎起見,王浩先找了附近的人打聽,這是個什麼所在。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棟宅院不是什麼豪門大戶,而是一家規模頗大的青樓妓院!只是現在是大白天,他們的生意還沒開始,所以才看起來像棟豪宅。
一聽說是妓院,王浩不由心中暗怒。柱子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怎麼能在這樣的地方?於是他再不遲疑,來到大門前將門板敲的震天響。敲了半天,裡面才傳來一個沒睡醒的聲音道:「誰呀?這麼早就來砸門,還沒到開門的時辰呢!找姑娘的話,晚上再來!」
王浩怒吼道:「少他媽廢話!給老子開門,不然我就打進去了!」
裡面的人也不含糊,怪腔怪調地道:「呀喝,還有人敢到我們這裡來討野火,膽子不小啊!好,我給你開門,我倒要看看,哪來的愣頭青!」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裡走出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來,腆胸疊肚在門前一站,上下打量了王浩幾眼,見王浩背後背著一柄長刀,臉上也殺氣騰騰的,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主兒,連忙變了個態度,彎腰拱手道:「這位少俠,不知怎麼稱呼?這個時辰來我們——,想必是有什麼要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