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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基業 231 年關難過 文 / 仙人掌

    231年關難過

    「丙辰日,以長白山老山為根據地的忠義軍大舉出擊,與俄軍沿輝發河、柳河展開激戰。並在攻克柳河屯的戰鬥中,與巡警軍一部發生交火。目前,忠義軍已經佔據柳河屯,並圍殲俄軍一部。」——錦州《遼西時聞》

    「忠義軍出擊輝發河,匡復柳河屯,殲敵兩千!」——北京《知聞錄》

    「民間武裝組織忠義軍發起了對俄軍圍剿行動的反攻,在柳河一線取得重大突破。」——北京《燕京時報》

    三個報紙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場和不同的語氣、措辭報道了忠義軍的勝利。

    隨後,處理過整編事宜回到京城的李燾就約見了俄國公使格爾思。此時,他完全可以無視什麼外交規則,卻不能無視一方鎮將在外交時應該給外務部的面子。畢竟,目前掌部大臣是奕劻,居間行走的是載振!

    因此,格爾思在外務部大堂見到的就不是李燾一人,還有傳說中將作為特使去英國道賀其國君加冕的載振。

    「格爾思先生,你的軍隊顯然不能遏制忠義軍的行動,柳河屯失陷,讓盛京、吉林巡警軍軍火物資損失巨大,人員傷亡慘重!這已經證明俄軍無法在一線對付忠義軍,我建議,磨盤山——輝發河口一線俄**隊立即退後五十俄裡,由巡警軍接防!」

    李燾劈頭蓋臉拋出來的條件和氣勢洶洶的問責語氣,讓格爾思不得不軟下語氣,跟這位清國的軍閥好好說話。其實他也得到了報告,柳河屯本來是屬於增祺麾下的巡警軍盛京部隊和吉林部隊的一個連接點,也是盛京巡警軍向吉林巡警軍提供軍需的中轉地。這一次,俄軍被忠義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丟掉了柳河屯,也就丟掉了巡警軍對俄軍的「信任」。此時,巡警軍要打著維持治安的旗號介入圍剿,俄國方面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清國的政治是奇怪的。欽差大臣增祺是巡警軍的上級,可是巡警軍是以盛京為主體,這部分軍隊不會聽從增祺的調派,也就不會如俄國人想像那般老老實實待在營房裡。那麼,是否能夠爭取一點時間,等待那個增祺對此事做出反應後,再回答面前這個軍閥的問題呢?正當如此!

    格爾思擺出最最真誠的笑臉道:「將軍閣下,軍事問題,我想應該由軍人來商議解決。不巧的是……」

    李燾朝旁邊的載振笑了笑,接口道:「不巧的是,在俄軍圍困忠義軍的計劃遭遇眼中挫敗的時候,您作為公使在與一位將軍會面時,卻忘記了帶軍事助手?是這樣的嗎?閣下!」

    「不,不!」格爾思連忙否認,可事實是,無論他出於什麼動機,沒帶軍事助手前來就是沒帶!

    載振腰板硬硬地道:「公式閣下,大清國出使俄國大臣將會很快就此事向彼得堡提出質詢。」

    可惡的清國人何時學會在外交程序和禮節上抓漏洞了?格爾思的冷汗在脊背上流著,如果真如載振所說那般,如果這個事兒傳到了西方外交界,為了面子,俄國政府將不得不召回有明顯失職行為的駐華公使。

    「哎,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何必鬧得如此不愉快呢?」李燾這個時候反而做起了好人:「公使閣下一直致力於關外的和平,值得我們去尊敬。只是,我提請外務部注意,俄軍軍事行動的失利本身,已經影響到關外的治安,為治安計,巡警軍將不得不介入軍事。唉!正規的軍隊被忠義軍偷襲,丟失了柳河屯這樣的要點,折損了百多名兄弟,盛京巡警軍上下已經鬧翻天了,這不,接二連三地給我拍發了六封電報,都是要求軍事報復的!」

    說到這裡,李燾才把目光轉向格爾思道:「公使閣下,我不想此事成為俄軍再次增兵關外的借口!由巡警軍擔負長白山區南線的封鎖進剿任務,清俄兩**隊密切協作,是維護當地治安和俄軍順利撤軍的前提。您認為是這樣的嗎?」

    俄軍還能增兵嗎?至少在一九零二年的上半年是不行的了。財政危機帶來的軍費短缺,讓這個龐大蒸汽壓路機沒有力量去動員他的壓路大軍。緩一緩也好啊,至少在政治上能與盛京將軍再進一層,又不加重國內的政治矛盾,似乎是值得的!不過,一等武官曾經提醒過,巡警軍是危險的!忠義軍的背後,除了口木人之外,很可能還有盛京將軍!那麼,李燾此時提出的建議是出於什麼心思呢?

    軍事上的影響,格爾思無法在沒有軍事助手幫助的情況下做出準確的判斷,不過,政治上的東西他還是明白的。

    「閣下,將軍閣下,您能就忠義軍手裡的武毅新軍制式手槍一事做出解釋嗎?在棒槌嶺,我軍進攻部隊曾經遭到一支精銳的忠義軍攻擊,他們是雙槍兵,跟您的衛隊完全一樣!」

    李燾保持著微笑聳聳肩膀,反問道:「聽說忠義軍還裝備了大量的俄制武器,其中大多數是當前俄軍的標準裝備,那麼,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忠義軍是由俄國支持的呢?目的嘛,以圍剿忠義軍的軍事行動尚未結束為名,拖延今年秋就要展開的撤軍行動!是這樣的,應該是這樣的!」

    明顯的倒打一耙!不過李燾的根據和推論都有些無可辯駁的意味。反正,說出方纔那番話的格爾思是難以回答的。說繳獲吧?那俄軍的面子就丟乾淨了!比被報紙首次捅出對忠義軍軍事行動的失敗消息更丟面子!不是繳獲又是什麼呢?唉,沒法說就轉換話題!

    「俄軍絕對不會拖延撤軍時間,也不會放棄對忠義軍的繼續圍剿,圍剿行動將由留駐的鐵路守備隊擔負,對此,將軍閣下完全可以放心。」

    翻譯剛剛說完,李燾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格爾思面前,厲聲道:「我不放心!一萬三千條步槍、十六挺重機槍、六十萬發子彈、幾百箱被服、一些小炮和炸彈全數落在忠義軍手裡,這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我不得不問,俄軍為何在抽調兵力去輝發河一線的同時,沒有通報巡警軍柳河屯中隊?!俄軍據守大小後山險要陣地,為何在瞬間就丟失?以至於我巡警軍措手不及!公使閣下,放下你其他的心思,專注於清俄協作、共同對付忠義軍的威脅吧!去年,俄軍無法消滅忠義軍,反而在甑峰嶺吃了大虧,今年忠義軍主動反攻,俄軍又吃了虧!還連累了巡警軍,讓吉林、黑龍江的巡警軍組建遭遇前所未有的困境。這,將導致增祺大人與我本人的關係緊張。可您還讓我完全地放心?不是我危言聳聽,得到那批軍資的忠義軍將變得更加強大!而沒有得到裝備的吉林巡警軍,將無法形成對地方治安的責任,亟需盛京巡警軍的增援!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巡警軍北進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格爾思的冷汗終於不再停留在脊背,而是出現的額頭上。

    年是中國人古老傳說中的魔鬼,每年正月都會大鬧人間,以至於中國人的祖先們不得不發明了鞭炮,準備了酒菜。能用鞭炮嚇走魔鬼最好,那麼酒菜就是人們慶祝勝利、迎接新春的宴席;不能,則是眼巴巴地看著魔鬼將酒菜一掃而空,卻留給人們火災、水災、旱災……這後一種過年的方式,正是目前格爾思先生遭遇到的。不過,魔鬼嘛,不是傳說中青面獠牙的那位,而是忠義軍和眼前的這位盛京將軍!

    「將軍,此事我需要報告俄國政府之後,再將政府的意見通報於您。」格爾思還想拖延時間,他實在不願意俄國與增祺達成的協議被破壞掉,扶持增祺在吉林和黑龍江的勢力,是制衡李燾的手段之一。並不受增祺控制的盛京巡警軍北進,那麼盛京就可以擴建巡警軍,增祺則要接受巡警軍已經在吉林存在的事實,不得不擔負起這些部隊的供應,從而無力組建自己的「巡警軍」!

    干係太大了,已經影響到俄羅斯帝國的滿洲戰略。

    李燾在格爾思面前來回走了幾步,此時他決計不會讓步!

    「公使閣下,您將為時機的錯失而擔負全部的責任!如果忠義軍繼續向南邊的磨盤山區進攻並進入盛京,我武毅新軍就有責任開過鐵路線,投入對其的征剿戰爭!」

    這話剛剛說完,衛隊長黃毓英就捏著電報出現在外務部的大堂門口:「錦州急電,俄軍在磨盤山區戰鬥失利,忠義軍一部已經突進盛京。」

    「回電!盛京巡警軍部隊全部動員,立即北進!任命周毅巡警上校為進剿軍司令官,全面負責軍事指揮。對於敢於阻擾盛京巡警軍軍事行動的一切力量,巡警軍可以武力驅逐之!如與俄軍發生衝突,我武毅新軍在遼河以東、奉天以西的演習部隊將提供最有力的支持!」李燾口授了電報,在黃毓英轉身之後才回頭下,您的責任是收束吃了敗仗的俄軍,哼哼,他們的紀律我是不放心的!但願,他們不要與巡警軍發生任何衝突。再見!」

    李燾給載振丟了個眼色,逕直走進了內院,在堂官的引領下,找了個安靜舒服的所在,喝著香茶等待載振。

    不久,載振滿面紅光地回來了。

    「走了?」

    載振豎起大拇指道:「走了!光翰吶,你這手耍得可真漂亮!」

    「育周,您又在吹捧我!」李燾話雖這麼說,可美滋滋地品茶動作卻暴露了他得意的心境。

    載振揮退了一旁的從人,壓低聲音笑道:「這麼一來,你的巡警軍可就是三省巡警軍了。增祺沒有武力支持,將來的東三省總督他鐵定沒份兒,拿啥跟你爭?載振在此先行道賀,就怕到時候我身在英倫,吃不到那桌子酒席了。呃,這個,行期估計就在最近,光翰吶,你那喜酒……」

    「國事為重,國事為重。」李燾重重地說著,卻不妨礙他伸手從載振手裡拿過一張紅帖子。

    「老爺子那份兒另外給,這個是當哥的給弟媳婦兒的賀禮!」載振見李燾展開禮單看了看,就將那物事收進懷裡,乃換了話題道:「此次出使英吉利,光翰有何見教?」

    李燾臉色一凝,卻是語氣戲謔地道:「見教說不上,鼓吹一下中德美三國同盟之事好像頗有必要。洋人吶,你越不拿他當回事,他越尊敬你。就像那個格爾思一般!去英國,老子們就說跟德國、跟俄國、跟美國交好的事兒!」

    「當真要這麼說?」載振不敢相信,畢竟出使英國是大事,英國是當今第一強國。

    「當真!」這一次,李燾的語氣和臉色總算統一起來:「英國人扶持口木人,目的是遏制俄國在大清國的擴張。為何他不扶持我們呢?因為他們也想在大清國撈便宜。說白了,英國和俄國是分贓不均的狗咬狗,他們分的是咱們大清國!此時,我們去依靠英國對抗俄軍,依靠口木對抗俄國都不行,都要招來更深重的災難。這一點,英國人是清楚的,遠交近攻這句話,也有英國版的說法。你去鼓吹中德美三國同盟只是作態,卻可以引來英國人對咱們的一些態度轉變,我再在關外使把勁兒,在關內造造民氣,今後如果對日作戰,興許英國人就不會堅決地站在口木一邊了。這些個事兒,此時做好最好,免得臨時抱佛腳出了紕漏。國事,來不得半點閃失吶!」

    「還是你想得長遠!唉,要是軍機們都如光翰一般,大清國何愁不強!?」載振又是一番感慨,卻是頻頻搖頭。因為他清楚,李燾,大清國只有這麼一個!也就是說,軍機們不可能如李燾一般,自己也只有替李燾和好稀泥才能更得風光。

    「年關難過啊,說不得,朝廷現在巴不得我這個霉星早早滾蛋回錦州呢!不過,婚事未成,我是不走的!」

    載振笑道:「是朝廷年關難過,老毛子年關難過,你,不是美滋滋的等著朝廷撥銀子、等著老毛子就範,等著新娘上門兒嗎?」

    李燾自覺瀟灑地癟嘴一笑,叮噹一聲揭開茶碗蓋子,「哧溜」一聲,又是一口美滋滋的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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