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逐鹿1900

第四卷 基業 224 榮祿回春 文 / 仙人掌

    224榮祿回春

    天津軍糧城,曾經是毅軍與八國聯軍爆發過激戰的地方。洋鬼子們剛撤走,軍演的武毅新軍第一旅就佔據了這裡,利用尚未修復的軍糧城故壘和洋人們修的工事,趁著軍糧城的原居民尚未返回的時機,搞起了一場軍事演習。

    軍演過後,第一旅就要更改番號為山東德州鎮新軍協,跟著新任德州總兵范振仙南下駐防。

    參觀軍演的,則有直隸總督、提督,淮軍、練軍、武毅軍、毅軍、武衛右軍將領們。其中除了武衛右軍和毅軍外,其他各軍將領都打著觀摩了第一旅的軍演後,就逐次改編部隊為武毅新軍的主意。

    重新主掌軍務,以巡閱各軍的欽差大臣銜頭來到軍糧城的榮祿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裡的氣氛。這是將領們用兵變、用軍隊來要挾朝廷得逞後的洋洋之氣;也是故意要在欽差面前展現出一副士飽馬騰、戰意高昂的景象時,作出的一副成竹在胸、揮灑自如的豪邁之氣!

    榮祿更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夠重掌兵權的原因。

    說起來頗為苦澀啊!朝廷無人能制軍,唯一的依靠鐵良翅膀不夠硬,表現不夠令老佛爺和親貴王公們放心,只得抬出了掌管戶部的榮祿這尊泥菩薩來,希望這位老軍務能夠煥發出一些精神頭,利用武衛右軍來制衡李燾。為此,老佛爺改變了對榮祿嫁女入醇王府的看法,還將瓜爾佳.幼蘭收為養女,賞了一個格格的名銜。在旁人眼裡,坐了一陣子冷板凳的榮祿回春了!

    沒有李燾的胡鬧和軍權擴大,也就沒有榮祿的重掌軍務。兩個人之間在權位利益上的關係,可以說是相互依存的。換句話說,是李燾幫助榮祿回到了總理天下軍務的寶座上!

    在武毅新軍衛隊和一群參謀們的護擁下,李燾陪同榮祿、袁世凱及各軍將領進入軍糧城,在本來已經殘破卻經洋鬼子修築的城頭上,居高臨下,縱覽整個軍演場。

    「榮相、袁督,各位大人,我們身處之地,將是第一旅此次進攻的目標。該部這場攻堅戰打得如何?完全由各位大人來評判。」

    李燾的話引來眾人一陣竊竊私語,要不是礙在欽差大臣身後的皇家體面上,估計將領們肯定會興奮地吼叫起來了。

    軍糧城,扼大沽口和天津之間的大道,緊控海河,又南北連通運河和武毅軍總鎮之地——蘆台,堪稱樞紐重鎮。去年的天津之戰,毅軍正是在口木軍夜襲之下丟了軍糧城,牽連武毅軍不得不放棄東局子,進而放棄整個天津河東地區。

    在天津軍事對峙等待和談解決期間,洋鬼子在軍糧城原有的工事基礎上經營了一個堡壘,一個最能表現西方軍事思想和技術特點的防禦體系。

    磚牆堡壘和屏衛堡壘的野戰工事,由鐵絲網、木拒馬、防騎兵壕溝、陡壁、互相掩護側翼的環形築壘,將上軍糧城本體的高大磚牆和大大小小的射擊孔,以及城內足以放列炮兵群的闊落空間,還加上城內各種軍事、民用建築,在配置相當兵力、火力的條件下,足以讓進攻者面臨滅頂之災!

    事實上,駐紮此地的口木軍曾經達到一個半聯隊的規模。他們的駐防形態被複製下來,成為一個個標示在陣地上的目標。第一旅就是要用六千之眾攻克有三千「口木軍」據守的堅城。

    榮祿微笑著道:「莫不是要來一出生擒榮祿的大戲吧?」說著話,他起身離開了特意為他準備的軟椅,頂著夾著雪花的寒風站到城牆上,看向東面。

    雪白的原野上沒有意料中一片藍色軍隊的景象,寂靜和潔白統治著軍糧城外的海河衝擊平原。

    「給我望遠鏡。」欽差大臣擺足了架子,向跟上來的李燾伸出手卻未曾回頭。

    李燾若無其事,不,應當說是正兒八經、規規矩矩地立正應是後,給榮祿遞上了望遠鏡。在朝廷上的權力爭鬥中,李燾現在完全可以不把榮祿這個制衡者放在眼裡,不過尊重制衡著、托舉出制衡者的作用,就是給自己減少麻煩,這一點是清楚的。何況此時是在軍中,那麼上下級之間應該如何呢?就當如此尊重著並沒有軍事實力的榮祿。

    甘軍是榮祿在西安將軍任上親手培植出來的,袁世凱也是從戊戌政變中依靠販賣光緒和維新黨脫穎而出,得榮祿賞識而飛黃騰達,就連馬玉昆這個豫軍將領最終置身於淮軍系統的毅軍幫辦軍務,也是榮祿的手段。因而,武衛右軍和毅軍,也會聽有朝廷大義的榮祿調遣,加上陸續南下拱衛京師和填駐廊坊的禁衛軍,看起來,榮祿這個李燾的制衡者頗有實力。而實際上,甘軍不能戰,毅軍心向武毅新軍,武衛右軍與武毅新軍達成了默契,禁衛軍則是武毅新軍體系的小夥伴,他榮祿還是光桿子司令一個。

    「第一旅呢?」榮祿看了一陣,驚訝地放下望遠鏡看向李燾。

    「稟榮相,第一旅全旅正在城下!」

    榮祿不信邪地又舉起望遠鏡看了看寂靜的雪原,還是一無所獲,卻不知道是心中驚駭還是寒風襲體,很明顯地連打了幾個哆嗦。

    李燾抬手指點道:「榮相,實際上范振仙他們的隱蔽工作並不完善,您看遠處的官道南側的樹林邊,那裡還能看到炮車車轍碾過的痕跡。細心的防禦者,肯定能從中得知第一旅炮兵的大略位置。」說完,他回頭道:「記錄,午後兩點整,防禦者搶先發起對小樹林的炮擊,炮擊規模為兩個速射炮連。」

    參謀們記錄了命令,開始按照演習大綱換算第一旅的損失。他們知道,這場不會響槍放炮的演習,實際上是第一旅和有虛擬的「一個半聯隊」兵力的大帥鬥法!

    城下不遠處,范振仙披了一條白色的披風趴在雪地上,天津的雪不是關外的雪,這裡的雪地極容易融化,融化的雪地上冰冷潮濕的,是能將寒氣滲進骨髓的。

    不過,此時的范振仙沒心思計較麻木的身體,他的腦子剛剛收到了城頭上演習參謀的旗語,自己一個炮兵連陣地遭到炮擊,損失兩門75炮。

    丟臉吶!還沒接戰就挨了一拳!想必此時,參謀部戰略研究主任常淦已經為本次戰鬥的進攻者註銷了兩門炮。

    「命令,炮三連退出戰鬥,全連反省!炮團馬國強,立即調整射擊計劃,速射炮集中火力砸開一條通路,榴彈炮火力同時前移,把那些築壘一個個報銷掉再說!」

    范振仙想用速射炮的全力轟擊遮蔽住殺手鑭榴彈炮前移發射的跡象。

    不久,馬國強摸了上來,他的身上也披著一條白布披風。這身打扮加上運動中依托地形的起伏和雪線掩護,還真不容易被人看出來。

    「旅長,你跟大帥玩這把戲?!那是茅坑裡打燈籠——找死!」

    「放屁!應該是誰都想不到咱們會玩這手吧?關公面前耍大刀,嘿嘿,他們以為我范振仙不會幹這傻事,咱們卻偏生要班門弄斧、摸摸老虎屁股!滾回去,執行命令!」

    既定的炮擊計劃要更改,麻煩吶!可是旅長的賭博是有些道理的,炮團長作為旅長手中的王牌,就不能跟著賭下去!問題是,105榴彈炮的爆炸威力何以掩蓋呢?

    半個小時過去了,坐鎮軍演指揮部的常淦收到了傳令兵送來的進攻者的行動計劃變更。看看懷表,略略一算之下,中校笑著在紙上記錄了幾條,夾在文件拍子裡,親自給大帥送去。

    城樓上,觀看演習的將領們已經沉不住氣了!這打得是哪門子仗啊?人都見不到一個,還軍演個屁!?

    「報告!」常淦中校在李燾面前立正道:「大帥,您正前方的前沿障礙物被炮火打出了寬約五十米的通道,城下幾個築壘支撐點被消滅。突擊……」

    「殺啊!」城下突然冒出無數個身影,一群群披著白色披風的戰士挺著寒光閃閃的刺刀,呈衝擊散兵線,沿著只有在地圖或者沙盤上才能界定出來的「通道」向前推進。

    衝擊線在防騎兵深壕處略微停頓了一下,幻化成一個個的爆破組、雲梯組、火力掩護組、突擊組,按照很標準的戰術動作繼續挺進。

    李燾愕然一愣,隨即笑著指點著城下道:「諸位大人都是老行伍了,請您們用望遠鏡幫我挑挑刺兒,看看有誰的進攻動作會暴露在您的槍口之下足夠瞄準射擊的時間?」

    將領們從這話裡聽出了李燾的自信,也聽出了一些關於這個奇怪軍演的玄虛來。

    望遠鏡群在鎖定目標,可是它們的主人很快就失望了。那些被鎖定的身影很是滑溜,突然出現又突然地趴下,或者是突然一個橫滾一個匍匐,老行伍都在心裡估計著,自己能否面對這樣的敵手精確擊殺之?不能!

    「傳令,炮兵大隊,實施攔阻射擊!重炮中隊,待命!」

    常淦很耐心地等李燾身邊的參謀「執行命令」之後,很嚴肅地道:「大帥,您的炮兵處於危險之中!一旅的榴彈炮已經前移就位,您這命令一下,標下就不得不扣除您一個炮兵連的火力。」

    李燾怒道:「憑什麼?!」

    常淦面色不改,侃侃而談:「憑您在此前障礙區被炮擊的同時,對幾個築壘被消滅的結果沒有做出相應的反映。按照築壘的強度,野炮是打不掉的,這個,軍演指揮部有計較,您心裡也有分數。既然指揮部認定了那幾個築壘支撐點被消滅,那麼對方榴彈炮前移的計劃就是成功的。進而,您此時在己方炮兵未轉移到預備陣地的時候下令炮擊,其結果……」

    李燾揮手道:「明白了,該死的范振仙,跟老子玩這一手!」

    常淦立正轉身要走,卻聽李燾又道:「哎,是范振仙還是馬國強?」他只得轉身再次立正道:「報告!是一旅!」

    此時,各路將領們才算明白了這場不見硝煙的軍演之殘酷。眼看著對方才一次衝擊,卻達成了對城下前沿防禦區的突破,還順帶著打掉了防禦者的一個炮兵連!只有四個炮兵連的李燾,還能經得起幾下折騰?

    「炮神爺爺今兒吃虧了!哈哈,老馮,這范振仙可是您的老部下啊!如今出落得可以將李大帥的軍了!」姚良才品出了這次軍演的味道,樂呵呵地拍打著馮義和的肩膀道:「看起來,咱們是落伍了,哈哈!」

    明白自己落伍了還笑?估計只有姚良才是這個德性!

    榮祿卻走前兩步,在城牆的垛口處皺起了眉頭。在這裡表現出他的內心思想來,不會被旁人發覺。

    武毅軍和淮練軍整編,老將領們的何去何從?如何安排?原本是李燾必然面臨的巨大難題,可是這次軍演一過,估計李燾要順利地接管這些部隊,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來整編,已然不成其為難事兒了!

    這年輕人,了不得喲!

    李燾卻是渾然不管榮祿和將領們的反應,皺眉思考一小會兒後,連續地向參謀們發出命令,試圖挽回頹勢。

    不一會兒,軍演指揮部打出了綠旗,城下的一旅部隊就地停下,轉入臨時的防禦。因為,李燾下令組織了一場營級規模的反突擊。

    袁世凱不引人注意地踱步到了沙盤邊,向注視著武毅新軍參謀們擺沙盤的王士珍附耳道:「聘卿吶,你感覺如何?」

    王士珍回頭,將一臉的驚悚和無奈留給了他的恩主。兩人行到一邊,王士珍才道:「難怪德國人都要派顧問團到武毅新軍,那哪裡是顧問啊?制台大人,遼西和德人之間肯定有交易。」

    「嗯,這個袁某明瞭。」袁世凱向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在附近後,才又道:「咱的右軍看來終究比不上他的新軍吶!為長遠計,我打算支持榮相重編武衛三軍。」

    毅軍、武毅軍、武衛右軍,在庚子戰前合成武衛三軍,乃是大清國頭等主力。榮祿重編此三軍的計劃,顯然是跟李燾的整合武毅軍、直隸淮、練軍計劃相衝突,是在試圖重建一支掌握在朝廷手裡的軍隊。

    王士珍默默地思索半晌,緩緩地點了點頭。

    榮祿畢竟是總理天下軍務,袁世凱要在這裡直隸總督的位置上坐得穩,把護理二字去掉,還得在壯大軍隊這個主題上下功夫。那榮祿顯然是看到了袁世凱這個需求,故而提出了重建「武衛三軍」的計劃,其目的就是扶持袁世凱的軍力,以期與武毅新軍抗衡!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