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百七十一章沉痛的回憶
徐楓湊到窗戶邊向外看去，只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慌張地向遠處逃竄，從徐楓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粗獷的側臉和魁梧的身材，單從對方敏捷的身手和靈活的頭腦來看，這個殺手有兩把刷子。
「哪裡跑！」徐楓臉色一沉，翻身一個縱越，竟然一下就從三樓的窗戶口縱身而下，腳步剛一沾地，立刻朝著黑影的方向奔馳而去。
狂龍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扭頭看到來人越追越近，心裡不禁一緊，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被抓住，於是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徐楓很快發現了他的企圖，身體突然向上高高地彈起，並且在半空中來個前翻，落向地面的時候，趁勢伸出一隻腿向黑影的脖子絞殺而去。
眼看徐楓的右腿就要絞上黑影的脖子，那人瞬間停下了狂奔的腳步，脖子向左一偏，雙手高高地架起，「砰」地一聲，兩人拳腳正面相擊。徐楓先是發現一腳踹空，接著一股大力襲來，身體猛然向後一個彈射，這才雙腳落地。
從剛才兩人正面想拼的那一招，徐楓就發現這個殺手絕對是一個高手，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可以說他的身手不亞於滅天組織裡跟自己有過一場露水情緣的魅影——銀魂，那可是世界上最頂尖的殺手了。
徐楓站在狂龍的對面，一臉漠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而狂龍也愣愣地注視著這個將自己攔下的男人，兩個人就這麼站著，誰也沒有開口或者動彈一下。
時間又過去了幾十秒，兩人還是冷冷地互相注視沒有開口，他們現在就好比是兩尊雕塑，一動不動，散發著陣陣寒意。
終於，徐楓先動了，他先是慢慢地抬起頭看了男人一眼，粗獷的臉龐，矯健的身手，冰冷的氣質，或者說那是冷血。「你究竟是什麼人，受何人指使？」徐楓冷聲問道。
狂龍漠不吭聲，連嘴唇都沒有動一下。徐楓眼裡閃過一道精光，接著說道，「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陳明和歐文也是你下的毒手吧？」聽到徐楓後面的話，狂龍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情，也僅僅只是在那一瞬間，他又重新恢復了冰冷的表情。
但是狂龍不知道的是，他本以為不易覺察的表情變化，已經被徐楓看在了眼裡，徐楓淡淡地說了一聲，「我想，今天你是走不掉了。」
或者是徐楓的高傲觸痛了狂龍的內心，他悶聲說道，「你是留不住我的。」
徐楓一臉平靜地說道，「我們可以試試。」話音還未落，他突然右臂一揚，右手已經迅速地朝狂龍的肩膀扣去，同時左手速度也快的驚人，一拳狠狠地搗向對方的肋間。
狂龍觸電般地朝旁邊跳開，避過了徐楓右手的擒拿，然後也揮出右拳以極快的速度向徐楓直直衝來。
「轟！」兩個人又結結實實地對了一拳，徐楓的身體輕微地搖晃了一下，而狂龍卻蹬蹬瞪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現在你覺得我有資格把你留下來了嗎？」徐楓臉色平靜地又朝前邁出了兩步。
這個時候狂龍的表情也冷靜了下來，瞪大眼睛盯著徐楓，心裡暗暗歎道，「這個男人好強！」執行過多次暗殺任務的狂龍，這一次算是遇到了刺頭。
四米遠，徐楓目測了一下，自己距離這個殺手的距離，四米對於其他人來說也許很遠，但是對於高手只是一瞬間，一個動作的事情。他剛才故意湊近了兩步，就打算以一個猛虎撲食的動作，將殺手按倒，徹底結束這場戰鬥。
似乎有所警覺的狂龍抬起腿向徐楓一腳掃了過去，他要先發制人，才有緩衝的時間來逃跑。徐楓知道，這個男人一腳的力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即便是自己，要是被揣中，只怕也要骨折。他只好本能地閃身避過，而狂龍也利用這個空檔，趁機從懷裡抓住了一顆黑乎乎圓溜溜的物體，「啪」地一聲，朝地上摔去。
「嗤嗤，」一陣白煙頓時冒起，還夾雜著令人窒息的辛辣氣味。
「不好，是催淚彈！」徐楓迫不得已停下了腳步，並且用手掩住了口鼻，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給對方造成了可趁之機，等到徐楓從濃煙中穿過時，那個殺手的身影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該死，是我大意了！」徐楓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對方身上居然還帶了催淚彈，恨恨地罵道，「混蛋，我已經記住了你的樣子，下次再讓我碰到你，絕對不會讓你從我的手裡逃掉！」
雖然成功的逃脫了，狂龍這一次也沒有了以前的從容不破，與徐楓的戰鬥中，他的一隻衣袖也被徐楓的刀氣劃破了，顯得有點狼狽。
推開房門，他愣了一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呆呆地站著。
這個女人是蔣浩在王三日的小紅樓裡發現的，她說自己的名字叫小雲，細細端詳眉宇間竟然跟唐一菲有三分相像。五官雖然相似，但氣質就差之千里了，風塵女子就是風塵女子，哪怕小雲已經刻意裝的清純動人了，舉手投足依然是一股人盡可夫的風騷味，與唐一菲超凡脫俗的氣質不可同日而語。
當初蔣浩點名把她帶走的時候，小雲開心的都快要跳起來了，能夠成為這個世家公子的女人，哪怕最後被他玩厭了一腳踹開，還有一筆不菲的遣散費，那要遠遠比困在暗無天日的小紅樓裡強上百倍千倍。何況，她自認為憑借自己的臉蛋和曲意逢迎，男人一定捨不得離開她的。
小紅樓裡的好姐妹李夢露完蛋了，身敗名裂不說，還幾乎被人毀容，現在就算她倒貼，一般男人也會不屑一顧，當然，這一切都是刀疤六和吳細魁的傑作。這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誰能想到自己可以扶搖直上，攀了一個高枝呢？
小雲現在對蔣浩既畏懼，又感激，巴不得使出渾身解數討這個男人的歡心，因此對蔣浩也是百依百順，就像一隻聽話的小狗。
蔣浩心裡一直認為女人就是玩物，就是供男人消遣的。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得到的女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唯獨唐一菲是個例外，這也是讓他癡迷的地方。之所以把這個女人留在身邊，就是因為她長得跟夢中情人唐一菲有些相似。
這可能是一種自我安慰，雖然現在還沒有得到真正的唐一菲，有個替身陪在自己身邊也不錯，偶爾興致來了，還可以肆意地發洩一番，別有一種另類的滿足。那種感覺，就好像此刻干的女人真的是那個華夏國男人心中的女神。
狂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悲喜表情，看起來主子的興致很濃，他就不敢打擾男人，因為他清楚的記得有一個沒有眼色的傢伙，曾經因為蔣浩在玩女人的時候，打擾了他，當場被一槍斃命。
而且蔣浩還有一個特點，玩女人的時候從來不避諱下屬，連門都是開著的。其實蔣浩的眼光無意中一掃，早就瞄到了狂龍靜靜地站在那兒的身影，可是他並沒有絲毫結束的意思。
「狂龍，事情辦完了？」蔣浩一邊說著，一邊繼續著動作。
「嗯，蔣公子。」狂龍費力地嚥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路上遇到了阻擊，還好，我逃脫了。」
小雲這才知道，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又闖進來了一個男人，忍不住回頭一瞥，看到了佇立在門口的黑大漢，頓時嚇了一跳，小聲地說道，「蔣少，有人找你，要不，我們等一會兒再繼續？」
「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小雲不敢再多話，而是全力地配合著男人。「什麼人敢攔你？」他悶悶地說道，「是徐楓。」
「又是這小子！」站起來對狂龍說道，「你有沒有把握殺掉他？」
「徐占天，華夏國特種兵，少將軍銜，立下赫赫戰功，最後一次去美國執行任務，任務失敗，壯烈犧牲。」
這短短的幾行字就是徐楓所得到，關於他親生父親的一切信息，簡單的可怕。而且讓徐楓想不通的是，一般為國捐軀的軍人都是英雄，就算最後任務沒有完成，也會被追封為烈士，並且將這種英勇的精神發揚廣大，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父親在死後就沒有享受過這種殊榮，甚至，連他在軍中的履歷也被人刻意地抹去。
如果不是他看到眼前的這幾行字，都會懷疑，世界上是不是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叫徐占天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無論如何要回京華一趟了，老首長在軍中呆了五十年，如果真的有徐占天這麼一個人，而且他又真的是曾經的華夏特種兵之王，那麼老首長一定知道。
這一次徐楓返回京華跟每一次都不一樣，他是直奔軍營。來到首長辦公室門口，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將他攔了下來，男人太陽穴凸起，眼神銳利，站立的姿勢是標準的軍姿，他隨意地說道，「首長在休息，你還是過一會兒再來吧。」
徐楓笑著說道，「你進去告訴他，徐楓來了有事找他，他一定會見我。」
「我說過了，首長在睡覺，他是不會見你的。」男人右臂向前醫神，做了一個讓徐楓離開的姿勢。
徐楓站著沒有動，男人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眼神不善。
「外面的是徐楓嗎？讓他進來吧。」屋裡傳來老首長略帶滄桑的聲音，徐楓瞥了一眼門口的男子，推門而入，見到老首長正躺在辦公室的靠椅上抽煙。
「你交給我的任務可能要延期，證人和當事人一個個的死亡，除了王三日那個小蝦米外，我懷疑背後有更強大的勢力支撐著。」徐楓皺著眉頭說道。
「嗯，這個我已經收到了吳細魁的匯報，他說你甚至跟那名殺手幹了一架。」老首長示意徐楓坐著跟他說話。
「沒錯，對方的身手很不錯，雖然我們沒有過幾招，但是看他的拳腳套路，隱隱約約有軍體拳的影子，我懷疑他也是軍中的人……」徐楓遲疑著說道。
老首長看了徐楓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孩子啊，特種兵充當殺手，參與販賣國家機密，這種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可不要亂說啊，不然必定引起軒然大波。」
徐楓點點頭說道，「我知道，這個推測我也只是跟你一個人說過，其實今天我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求你幫忙。」
「什麼？」老首長茫然地問道。
「你聽說過徐占天這個名字嗎？他是不是我的父親？」
老首長悚然一驚，凝神望了徐楓片刻，長歎一聲，「你還是知道了啊！其實，把你撿回來沒有過久，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世，你的模樣簡直跟你父親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包括非比常人的身體指標，讓人不懷疑都不行。」
徐楓心裡很激動，終於縈繞在心頭二十年的身世之謎就要揭開了。他刻意平靜了一下呼吸問道，「你是知道他的，對嘛？」
老首長看了一眼徐楓說道，「徐占天曾經是我最好的手下，也是最好的搭檔，我們在一起曾經順利完成很多高難度的任務，也獲得過無數殊榮。」
徐楓心裡一喜，他本來以為那個三瘋博士胡說八道，沒有想到他真的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而且父親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笑著問道，「那我父親最後是怎麼死的？」
老首長沒有說話，而是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再吐出綿長悠久的煙圈，「這件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你不願意把真相告訴我，我是徐占天的兒子，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徐楓一激動，就上前抓住了老首長的手。
「他背叛了國家，被亂槍打死！」老首長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後聲音低沉地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徐楓愣了愣，他看過自己父親的照片，那麼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眉宇間英氣勃發，散發著一種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英雄氣概，怎麼可能是國家的叛徒！
「一定是你們什麼地方搞錯了！」徐楓的聲音有些悲傷，又有些失落，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難受。
「孩子，我曾經的想法跟你一樣，」老首長轉過身，看著徐楓沉痛地說道，「我也不相信我最心愛的幹將，一手培養出來的特種兵之王，會背叛國家，我私下也查了好幾年事情的真相，可惜一無所獲，所有的一切證據都說明，你父親被國外的間諜組織收買了，然後叛變了國家！」
「不，這不可能！」徐楓固執地說道，「你把事情的經過說給我聽。」
「唉，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每次我回想到那件事情，心裡也是很沉痛。二十年前，江軍是華夏的最高領導人，那時候很多人都擁立胡軍作為下一屆的領導人，但是蔣家卻不同意，蔣萬山支持自己的兒子蔣仲上台，一時間兩個派系鬥爭的很厲害，幾乎旗鼓相當。就在那時候國安局得到一個重要的情報，有三名旅美的科學家，在基因變異領域有了突破性的發現，這一發現有可能產生一支新型的特種兵。」
老首長看了徐楓一眼，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曾經跟服食基因藥物的恐怖分子交手過，人類本身的變異，與依靠藥物支持有著本質不同，前者可以發揮自身三倍以上的潛力。而這三名科學家都非常愛國，決定把畢生的心血成果奉獻給祖國，當時，我是站在擁護胡軍這一派的，胡軍為了爭鬥中再多些籌碼，懇請我派出了你父親參與護送三名科學家回國的任務。」
說道這兒的時候，老首長無奈地歎了口氣，「早知道會發生後面的事情，說什麼我也不會同意你父親去執行任務的，後來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傳來的消息只說，你父親被美國人收買，將基因戰士的研究成果交給了他們，並且殘忍殺害了三名愛國的科學家。」
「國安部接到消息後，立刻又派出了一支小隊，前去探明情況，這支小隊由蔣仲領隊，說是你父親負隅頑抗，被就地擊斃。」
徐楓靜靜地聽完這一切，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臉色卻蒼白的可怕，「這就是國家對我父親的定論嗎？」
老首長沉重地點了點頭，「因為此事蔣家也抓住了胡軍的一個把柄，所以雖然胡軍最後成為了最高領導人，但是蔣萬山卻僅屈於胡軍之下，做了軍委的副主席，蔣家到今天也是權勢滔天，這是胡軍迫不得已的讓步。」
「原來如此！」很多事情一時間都恍然大悟了。
「好了，孩子，我知道你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個現實，但是這確實是事實，這也是為什麼占天他曾經作為華夏的特種兵之王，死後卻被人將他的履歷抹去的原因。外人說他是國家的恥辱。」
「您相信我的父親嗎？」徐楓突然抬頭問道，眼神灼熱。
老首長心裡蕩起了一片漣漪，片刻又恢復了平靜，點點頭說道，「孩子，我信他，就好像信賴你一樣，不然，我也不會頂住壓力，私下調查了好幾年。」
徐楓輕輕撫摸著手裡的那塊血玉，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說給老首長聽，「總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方法證明我的父親，他不是賣國賊，他依然是華夏國堂堂的好男兒。」
「對了，老首長，那三名愛國科學家叫什麼名字？」徐楓看似隨意地問道。
「李念冰，羅忠華，還有張三峰。」
「張三峰？三瘋？」徐楓嘴裡唸唸有詞，站起來笑著向老首長告別，走出辦公室，他能夠感覺門口的那名男子視線在他的後背盯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