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一瞬之間,我很快又按捺下了心中的殺意,我甚至為自己會生出這樣的心思感覺到一絲震驚,想不到不知不覺之中,我竟變成了將別人的性命看得如同螻蟻一樣可以隨意捏殺的人。
不過這一絲震驚並不能夠讓我改變什麼,我很快的定下心神,又望了望一旁的劉夢娟,心中一動,頓時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便對劉夢娟道:「劉小姐,雖說我朝有女子不能為官之說,只是之前我聽小姐的談吐,知道小姐乃是見識不凡之人,如果姑娘願意,我同樣會以客卿之禮厚待小姐。」
劉夢娟似乎未曾想到我會這麼說,聞言當即就怔了一怔,然後略一思索,又朝著朱諸瞧去,眼中帶著詢問之意。
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朱諸也看了出來,他的眉頭一皺,饒他機智過人,只怕這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辦法來應付。
我微微一笑,又道:「若要我答應朱兄硬下心腸來,只怕一時三刻間我也難以做到,可是我的心裡又實在不願意錯過朱兄這樣擁有大才大智的人,因此只好在小姐身上動心思了。」
我這一番話兒坦言說來,大概劉夢娟聽了對我更是信任了許多,因此她想了想後,倒是點頭答應道:「好,那我日後就為殿下效力了。」
「夢娟,你……」朱諸顯得有些著急了,他眉頭一皺,立即就想要出聲阻撓。
其實我已然看出朱諸和劉夢娟兩人的感情實在更甚尋常情侶,我之所以想讓劉夢娟留下來,一是明白到朱諸不會和劉夢娟分開,可以以此來說動朱諸成為我的幕僚,二是我心裡面想到了與其殺了朱諸,倒不如借此機會「提醒」一下朱諸,以劉夢娟來威脅他為我效命。這或許更比殺了他要好上百倍。
儘管我的第二個心思並沒有絲毫表現出來。但是我想朱諸也未必不能猜想得到我的用意,反而那劉夢娟大概就想不到這人心的險惡了,不然她也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我。皺著眉頭看了我幾眼後,終於發話兒道:「殿下既然如此情意拳拳的要我為您做事兒,那我也就不多作推托了,不過再此之前,還請殿下答應我一件事兒。」
「哦,不知道是什麼事兒?」我見朱諸答應了為自己效力,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歡喜,便笑著問了一句。
「還請殿下立下誓言。日後如果我為殿下謀劃大事,殿下要是不能用我之言,就請殿下讓我們離開,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答應?」朱諸說話時顯得非常的堅決,雙目閃過智慧地光芒,頓了頓後又道:「我答應殿下,就算有朝一日真地離開了殿下,此生也絕不會再為第二個人出謀劃,策。」
我默不作聲的看著朱諸。他故意把那「讓我們離開」說得極是緩慢,便是告訴我希望日後我能夠放他們兩人一條生路,我想了一想後,說道:「這世事難說。我也不敢保證日後事事都能遂了朱兄的心意,這……這讓我如何立誓?」
朱諸搖了搖頭道:「殿下懷有大志,如果不能依我之言行事,以後就不免會落下個事敗身亡的下場,這麼一來,與其等到日後落下個碌碌的罵名,我還倒不如早些歸隱山林更好了呢!」他輕歎了一口後,又道:「為人臣者。無不想和主君善始善終,不過要是殿下不能用我之言,那就算是會被殿下殺了,我也不會再為殿下做事了。」
朱諸的話兒說得明白非常,而且還充滿了自信,似乎只要我能夠得到他的輔助,天下十有**就會落到我的手裡一樣。我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頭道:「好,既然朱兄這麼說,那我就答應了你的要求。」說完,我又和眼前這肥胖的男子對望了一陣,這才一起舉起了手來,然後大力地對擊了三下,算是擊掌立過誓了。
離開了小酒館,我和一眾侍衛帶著朱諸兩人回到軍營,朱諸一路上看了我軍營之中的軍容軍貌,雖然未有一字贊語,可是看得出來,他的眼神之中還是充滿了讚許之意的。
我安排了人帶著劉夢娟下去安頓了,然後和朱諸來到帥帳之中重新坐下,當下也不客氣,逕自道:「先前在酒館之中聽了朱兄的高論,只是我一路回來時想了許久,不論如何也作不出燒盡湖廣糧食的事兒來,不知道朱兄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能夠一舉扭轉如今的戰局?」
儘管如今情勢對我和父王這一邊越來越有利,可畢竟父王地燕京還被五十多萬的勤王軍日夜圍攻,稍有不慎這戰局立即就會改寫,是以我心裡首先想要對朱諸問計的,就是這扭轉戰局之事。
朱諸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有說話兒,殿下就先問了,看來這第一件事兒只怕殿下就不能依我了。」微微一頓後,他又接著道:「燕王殿下經營燕京多年,應該還能支撐一段日子,殿下暫時還不需要為他擔心。倒是殿下這邊有十萬朝廷的軍隊日夜兼程地趕來,殿下還要好生應付,這才能真正的一舉震懾天下,收取奇效。」
我本來心中還並不怎麼將那趕來的十萬大軍放在心上,因為打自一開始我就沒有想著和他們硬拚,因此笑了笑後,問道:「那不知道朱兄可有什麼妙計教我?」
朱諸略一思索,說道:「殿下既然心懷仁慈,不肯依我之言燒盡湖廣兩路的糧草,那戰局勢必還要繼續下去一段時日,不過朝廷那十萬大軍卻是不以為慮的,只要殿下謹記『敵追則逸,敵退則隨』這句話兒,那不用半月,朝廷派來的十萬便會因為首尾難顧,不打自敗的。」
朱諸說的其實也是我早就想好了地應付之策,於是又和他商量了一些具體的應敵方法,他倒是都能夠說得頭頭是道。正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就算朱諸的才智並不如我,可以找到一個和我相當的人商討政務軍事,對我已經是助益極大的了,更何況朱諸在許多事兒上更是勝我一籌,因此我真的暗自歡喜能夠找到他這樣的一個人才為我謀劃。
過不兩日,我軍中的斥候帶回來消息,朝廷那十萬人終於入皖,正自向著松坪追來,他們的領軍大將則是那之前被我父王大敗,起這個耿炳文,其實也算是個經驗老道的老將,只是因為之前的對手是我的父王,這才終於輸了一籌,如今被朝廷派來「寧朔……」算是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這一回他的十萬大軍對我區區的三萬多人,任誰都要認為這是穩吃穩打的一仗,據我安插在京城的眼線回報,朱長文在決定領兵的人選時,倒真是有好些將領爭著出戰,想要得到這一份「美差,」可是朱長文最後還算是有些眼光的把「差事」交給了耿炳文。
正因為經驗老道,耿炳文可算得上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對手,至少他的謹慎已經讓我深深顧忌,我未等耿炳文的十萬大軍接近過來,當下就連夜領軍進入了湖北的境內,來到了羅田一帶。
耿炳文的十萬人這一路從燕京趕來,馬不停蹄,已經是疲軍,因此一聽到我入了湖北境內,耿炳文立即就佔了我的「老巢」竹坪,稍作休整起來。
我也並沒有搞一下偷襲之類的打算,因為以耿炳文這種老傢伙的脾性,是不會給我有機可趁的,說不定這時候他正盼著我去自投羅網呢,因此我也樂得可以早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和他玩這「捉迷藏」的遊戲。
當然啦,我雖然悠閒的讓軍士們吃飽了飯後好好休息,同時又派出了得力的斥候探子留意著耿炳文的一舉一動,據我派出的人回報,耿炳文的人馬一到了竹坪之後,立即就到百姓家中搜掠糧食,惹得竹坪鎮中民怨四起,看起來他們的軍糧還真是所存有限。
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和朱諸自然是歡喜不已。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耿炳文的十萬人既然糧草不足,那軍心自然就不會穩,就算他耿炳文再如何謹慎,也必然會急切得想要快些和我對上,以期能夠一舉奏功。這樣一來,我更可放大了膽子和他折騰,時間拖得越久,就對我越是有利,這就正像是兩隻纏鬥的動物,只要誰先露出破綻,那就會被對方藉此機會咬死。
過了一日,耿炳文讓手下士兵休息了一晚,又美其名曰的「征借」鎮上百姓的口糧,然後極快的離開了安徽境內,逕自追著進入了湖北,他的行軍速度倒是快捷非常。
敵快,我更快,畢竟我的人數要少上許多,我帶著軍隊一退千里的從羅田一下子行到了鄂州,然後又繼續駐下等待著耿炳文追來。
這麼一追一逃,只是短短的三日之間,我就從鄂州經過冀岡、武漢、蔡甸到了仙桃,這一走算是由東向北穿過了半個湖北,速度不可謂不快得驚人。一路之上,耿炳文也在後面追來,只是卻不論如何也不如我快,因此我甚至還有空閒讓軍隊在路上不斷舊地重遊的搶搶官倉,絕不留給耿炳文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