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侄啊,今後四川就是你的封地,王叔不能不和你說,四川經過這一回實在元氣大傷,沒個三五年,只怕就連戶數都恢復不到原本的樣子呢!」周王叔讓我坐下後,逕自就說開了,聽了他的話兒,再加上我的之前所見,對四川的前景就更是不樂觀了。
「王叔,那不知道你們對此有何良策教導長洛麼?」畢竟周王叔和代王叔經過這一陣平亂,對四川的瞭解要比我深,我聞言當即就試探的問道了。
「良策?這能有什麼良策?只有讓百姓慢慢休養才行了!」代王叔搖了搖頭,顯得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如今雖然匪亂已平,但是各地土霸豪強多極,只說日後彈壓他們,你也要花費大功夫才行,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微微一頓,代王叔又道:「尤其四川那四個大家族,目無官府法紀,偏偏在四川境內卻極得民心民望,不但官府難以對付,就連我們軍中兵卒尋常到鄉野巡查,他們一言不合,也一樣敢聚眾來打,實在放肆到了極點。」
看著代王叔越說越怒的模樣兒,我心中不禁想起了先前在船上時,那官員對我說起的周王、代王軍隊「擾民」的事情,料來大概是周王叔和代王叔手下的士卒到那些村鎮裡面打秋風,惹來了民怨,因此那四大家族的人就「聚眾」反抗了。
想起來,四大家族能有如此高的民望,又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想來也是有他們的因由的。先前我就已經問過那官員,那四大家族雖然說起來只是趙、錢、鞏、藍四家,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時間,或聯姻、或結交,在整個四川境內,他們與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可以說是層層疊疊、枝連帶理的也不知道有著多少關係,實在不愧是四川的四個大族。
「長洛啊,日後你如果想要在四川擁有威望,不論如何也要好好的想想該如何將這四大家族剷除啊!」代王叔見我不語,大概還道我也和他一樣感覺憤慨,因此說了一句。
「剷除?」他的話兒可真是和我想的不大一樣,我初來乍到,一無人望,二無兵力,想要剷除他們四大家族談何容易?這時候我更需要做的是依靠他們,讓他們真心誠意的為我出力,又或許是為了四川出力,這才正途啊!
這樣想著,我也不把代王叔的話兒放在心上,只是敷衍了他一句後,又問了一些四川的風土人情,以及其他方面的事兒。周王叔和代王叔聽了我的問話兒,一一為我作答了,大概他們對我表現出來的恭謙很有好感,因此對我倒是一路都和顏悅色得很。
在眾人的陪同下吃過晚宴,朱長利和朱長游不失時機的立即讓我是要帶我去「玩玩」,瞧他們的言中之意,大概就是要到那煙花之地去。其實說起來,我心裡也真是有些好奇,經過了這麼一場匪亂之後,難道這遭亂最嚴重的成都竟然還有妓院?這還真是想去見識見識。
走進看起來是整個成都人煙最旺的街道,我很快就看到了一塊大書著「麗香院」的牌子高掛在了一棟二層的樓閣上。在那樓閣門前,整整齊齊的站著幾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們一邊賣弄著風騷,一邊不斷向著路上的行人……哦,不對,該是路上的男人招手,嬌嗲尖細的聲音,遠近可聞。
我不大懂得四川的方言,也不知道那些女子說的是什麼,但是只看這種情形,就知道她們一定是在用最露骨的言語招攬生意。「想不到在這種時世下,還真是有妓院啊!」我輕輕的一歎,大概如今在四川境內已經有許多人是吃不飽飯、衣不蔽體的了,可是卻還是有人來此縱情歡樂,這中殘酷而現實的對比,又哪能不讓人感慨萬千?
「長洛王弟,這麗香院雖然絕不能和京城秦淮河的那些妓院相比,可是勝在這一段多有未經人事的女子,而且川妹子向來以辣聞名,王弟不論如何也要試試啊!」
我正在思索之中,就聽見朱長利說了,他的話兒讓我回過神來,沉吟了一陣,然後說道:「這妓院是誰開的,既然在這種時世開妓院,可當真是有手段的人啊!」
「嘿,長洛王弟啊,說起這人還真是位玲瓏剔透的主兒,她的名字叫做風十三娘,雖然是個徐娘半老的娘兒們,可是在成都的地面上關係極廣,而且又有手段,沒人不給她面子的。」朱長游聽了我的話兒,就答了,「王弟啊,不怕和你說,這整個成都就只有她這一家麗香院能夠弄到如此多未經人事的女子,能夠上得了檯面。」
「未經人事?」我心中微微一動,這種時候,窮人家的女子連吃都吃不飽,更何況賣身?不過我同時又想起了之前玉湖春給我說起的有關販賣婦孺的事兒,不禁生出些好奇心來,點了點頭後,就逕自隨著朱長利和朱長游下馬行了進去。
麗香院內,場面果然夠氣派熱鬧,雖然並不至於能夠和京城的懷春院相比,但是內裡的人卻是極多,那寬敞的場地上,攏共擺了五十多張桌子不止,每一張桌上都坐著三五名客人,又有陪坐的姐兒,那鶯歌燕語,簡直熱鬧過菜市場兒。
我們一進門,立即就有龜奴迎了過來,他大概是認得朱長利和朱長游,臉上快得非常的堆出笑容,說道:「兩位公子啊,原來又是你們大駕光臨了,這邊請,這邊情!」
龜奴很識做的把我們引上了二樓,因為二樓人比較少一些,所以相對也靜了許多,而且還可以看見樓下的熱鬧景象,讓人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覺,真是非常的不錯。
朱長利打賞了一塊碎銀給那龜奴,那龜奴立即眉笑顏開的接了過去,然後匆匆的下樓為我們找姐兒去了,大概之前朱長利也是因為這樣做過,所以那龜奴才這麼會認主子。
我坐下的時候,朝著左右看了看,看見二樓的「貴賓桌」上約莫有十張桌子,每張桌上都坐了人,他們的衣飾光鮮,看來都是成都有頭有臉的人物。目光隨意所至,突然我發現就在離我們這一桌隔一桌的那張桌子上,坐著兩名年輕人,他們都是作一副書生打扮的模樣兒,不過讓我感到驚奇的是,兩人中其中一人是個女的,而且看起來還是絕色的美女。
「四川女子怎麼都喜歡裝相公,出來管窯子?」自從上一回在秦淮河見識過藍文琪之後,我就隱隱覺得她是四川藍家的人,這次又看見一名絕色美女假扮男裝出來逛窯子,我情不自禁就聯想起了她來。
不過話兒又說起來,如果真要比較,眼前的這一位比起藍文琪的容貌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眉清目秀,輪廓纖細,我雖然並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但是我卻知道她肯定是成都有名的美女,因為這種美色,絕對是首屈一指的。
明亮靈動的眸子是她最吸引人的地兒,隨著那一雙如柳葉般的眉毛不斷微翹,她的眼睛從這一邊掃到那一邊,又從那一邊看回到這一邊,引得我都想跟在她的視線後面望去。
從她那一雙絕美的眼眸之下,我又察覺到她別處的嬌美,鼻子、小嘴、耳朵、美貌……無一不是她能帶給驚喜的地方,正如那書中所說:「得其一,而不能知其餘。」大概就是這個理兒了。
她,實在太美了。
人說一白遮百丑,經過這一陣,我發覺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地理位置的緣由,四川妹子的皮膚還真是普遍都很白很細。不僅那美貌女子,就連我所能看見的那些個姐兒,她們都是一般長著一身白白的肌膚,那麼的水靈,那麼的可人。
我正留意著那名假相公的時候,先前招呼的那名龜奴已經領著五六名相貌不錯的姐兒過來了,雖然我們這桌只有三人,但是那龜奴顯然知道我們揮霍得起,因此帶過來的姐兒剛好可以分得一人兩個,實在讓我們一過了左擁右抱的癮兒。
我們這一桌因為人一下多起?,發出一陣聲響的時候,那名假相公倒是朝我們這邊瞧了一眼,待到看清楚了朱長利和朱長游的惡行惡狀之後,當即就流露出一些不屑和厭惡的眼神。她那種眼神掃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心知要遭,果然她看了我一眼後,馬上就轉了開去,似乎我的身上有什麼東西,只讓她看一眼也會弄髒了她的眼睛。
美色當前,我又哪還會在意身旁的這些庸脂俗粉,心不在焉之下,頻頻朝著那一邊投去眼光,這落在朱長利和朱長游的眼裡,立即就聽他們說出了一番讓我哭笑不得的話兒來:「長洛王弟,原來你好這一口啊?嘖嘖,如果王弟有興趣,我們改日給你物色幾個,保證讓你心滿意足。」
我聞言一驚,本來還未想明白他們的意思,但是見他們也向著那邊的假相公瞟去一兩眼,頓時就明白了他們大概以為我是喜好男風之輩,因此才會緊緊的盯著人家不放。
我這時候又怎麼好解釋說那假相公是用了易容術,所以才能那麼以假亂真,而我則因為從師父哪兒學過辨別的方法,所以才看出對方的女兒身?因此苦苦的推說了幾句,當即就轉而言它的問道:「不知道那風十三娘在哪兒?我怎麼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