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開之前,那張揭陽再次來到我的座船上辭行,他對我畢恭畢敬的大概是因為先前我在去潯陽樓途中和風道同相遇的事兒,這件事兒所幸到了最後風道同是我認識的人,不然我要是有什麼損傷,他張揭陽就是有十個腦袋,只怕也不夠掉的。
「你這個知府作得不錯,本王看見九江地面上的百姓安落清平,倒是很有些太平盛世的景象了,去到四川本王一定會立即給皇上稟報這一路來的所見所聞,九江自然是不能不提了。」我慢慢學會了一些官腔,說起話兒來倒也很有些從容的氣度。
師父很早以前就和我說過,身居上位者,平日言行舉止都不能讓下屬猜度出來真正的心意,這樣才能讓他們有高深莫測之感,因此他們對上位者敬畏之心也就更加盛了。
張揭陽聽見我的話兒,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擠成了一團,大概是先前在潯陽樓裡當著其他人的面不大好意思,這時候連忙跪下就給我磕了幾個腦袋,口裡直呼著「多謝睿王殿下栽培」的話兒。
「你起來吧,本王也有些倦!」面對著張揭陽的著意奉承,我也不露喜怒,只是揮一揮手,就要打法他走人。其實這也無他,做官就要有官威,我身為封疆一地的王爺,手中又握有「打皇鞭」,這天下間能比我更有威勢的王爺只怕並不多,如果個個官員上來巴結我,我都要客客氣氣的應酬一番的話兒,那這一輩子大概都要活在應酬之中了。
張揭陽也算是個落葉知秋的人,聽了我的話兒後,當即打了哈哈兩句,就彎身告辭出去了。
等到張揭陽走後,我又百無聊賴的翻看了一下今日收到的九江各位官員的禮品單,只見他們口中雖然對我說的是「土特產」,但是那些特產就未免太過貴重了一些。其中有什麼鄱陽明珠、廬山玉石、以及九江白金項鏈等等,雖然這些明珠玉石之類的名字前面都加了當地的地名,可誰知道他鄱陽到底產不產明珠?他廬山上到底有沒有玉石?那九江又哪兒跑出來白金?這些,可真是沒有人能夠知道的。
看著看著,我又看見了張揭陽送的東西,雖然他送來的只是寥寥的兩樣,但是我看後心中情不自禁就暗自稱讚了一句:「這人果然是官場上的一把好手啊!」
他送來的兩件物品一件是王冕的南枝早春圖,一件是趙孟?的一幅字。民間雖然還不見傳,但是官場之中我連中了三元的事兒大概已經早有流傳,張揭陽能夠投我所好,為我送來這等字畫的極品,顯然心中是經過一番思量的。況且皇祖父自登基以來,最注重的就是打擊官場的**,如果送金銀財寶一來未免俗了,二來會落下行賄的口實,因此從他的這兩件禮品,我就已經看出了他的醒目,從而他張揭陽的名字也終於在我的腦子裡面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我的船隊再度出發,這天夜裡一直相安無事,可是到了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就發現了一件讓我心中突兀的事兒了,因為我在甲板上看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昨日在九江看見玉湖軒的那艘花船一直遠遠的跟在我們船隊的後面。其實說起來,他們跟著我們船隊,一點都不能讓人起疑心,畢竟長江水運發達,尋常多有商船來來往往,就算行得慢些,他們的離我們這一邊的距離甚遠,也不算是懷有什麼「不測」之心。不過因為我認出了對方船上的水月奴,因此心裡面就暗自覺得他們是衝著我來的,警惕也就盛了起來。
尋常到了晚間,我們的船隊就會在靠近江邊的地方找一個風平浪靜的地兒拋錨停下,然後過上一夜之後,第二天再啟程行走,這一晚也不例外,我經過了紫箬的特殊服侍之後,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好像有一股異樣的感覺讓我心中一驚,然後整個人就醒了,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
「你是睿王朱長洛?」一把幽幽的聲音在我的房間靠近窗戶的位置響起。
我聞聲當即大吃了一驚,只是等到聽清楚了對方的問話兒,又想起之前我熟睡之時,對方原本是可以對我先下手的,因此我的心神很快的平靜下來。
「是的,我是朱長洛!」從對方的語聲可以聽出,她是個年輕女子,而且還應該是很美的年輕女子,至少「人美聲甜」的這一句俗語讓我對她生出了一些期待,「不知道姑娘有什麼指教麼?」
我盡力的朝著身處黑暗中的對方看去,可仍是只能朦朦朧朧的看見一點她的身影。看起來,她的身材不錯,也不知道她究竟身上穿著的是什麼樣的衣服,讓人的感覺這一身衣服就是將她整個兒裹得嚴嚴實實的,讓該突起和該圓的地方都形成了一個非常好的輪廓。
又略一思索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了水月奴,接著想起了玉湖軒,便又問了一句:「姑娘是玉湖軒的人?」
「你真是聰明的男人!」那女子毫不緊張的「格格」一笑,「許久前就聽說朝廷裡面出了一個德才雙全、聰明過人的睿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果然就是玉湖軒的人!」聽對方的口氣,就是逕自承認了我的問話兒,略一沉吟後,我又道:「姑娘過獎了,不知道姑娘來這兒是……嗯,莫非是為了水姑娘和我結的梁子?」
「睿王和月奴的事兒我也聽了,不過是小事兒一樁罷了,我們玉湖軒不敢和朝廷為敵,又哪會為了這些小事兒來尋當今天子最疼愛的睿王殿下的晦氣?」
「那……請教姑娘尊姓大名?」對方的話兒讓我有了些疑慮,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目的,說來我和玉湖軒除了水月奴的事兒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瓜葛,她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小女子的賤名不足掛齒,不說也罷,倒是今日小女子前來,是有一件事兒想要懇求睿王殿下成全的。」
「哦?」我一邊思量著她的身份的同時,一邊奇道:「我能成全你什麼事兒?」
「睿王殿下的封地在四川,日後也是掌管了整個四川的人,小女子的事兒也只有睿王殿下能夠成全!」那女子嘴裡說著話兒的時候,我發現除非她出聲說話兒,不然整個人就像並不存在在房間裡一樣,如此高明的隱匿身形的功夫,實在已經到了極至的境界。
「你是玉湖春姑娘吧?」我語出突然的問了一句,然後就緊緊的留意著她的反應。
果然,那女子先是微微一愕,隨即很快的又笑了起來,道:「看來殿下真的是聰明過人。」說話的時候,她終於慢慢的走前了兩步,毫不顧忌的坐在了我的床榻一頭。直到了這個時候,接著從房間外面射進來的清冷月光,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人。
她身上穿著的是一套裹身的黑色衣服,也不知道這一套衣服是用什麼東西作出來的,但是看起來就像是什麼動物的表皮,被人打磨得光滑非常,而且從頭到腳縫合成了一整套,除了頸脖處有幾個紐扣可以解下之外,再沒有任何的縫隙。這件古怪的皮衣上面,還沾一些水珠子,她坐下來的時候,正好滴在了我的床上。
不過這些小事兒我並不放在心上,反而她的容貌和身材卻一瞬間吸引住了我所有的心神,讓我看著她也不知道轉開目光。
她真是一位美人,年紀大約在二十歲上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她那一身緊身皮衣的作用下,她的身子散發著濃濃的成熟風韻,那高挺的胸乳,纖細的腰肢,還有圓股的『臀』部,再加上修長的雙腿,那真是能夠讓任何男人見到她都暗讚一聲「熱火尤物」。
再看她的臉,她的相貌可以用絕美來形容,在我所認識的女子之中,大概就只有胡梅馨和李姬如能夠和她相提並論。當然,她又有著和胡梅馨、李姬如不同的誘人風情,她看起來更成熟一些,尤其那一雙眼睛,就像是在訴說著什麼男女間的歡愛一般,只是這麼輕輕朝我看了看,就已經讓我遐想聯翩。
「我要得到她!」就好像是一頭被挑起了**的野獸,突然有一把聲音在我的心頭叫喚了一句。「怎麼會這樣?」我強自壓下這一絲**,盡量使得自己清醒起來,看著那對方,又問道:「不知道玉姑娘有什麼事兒要我幫忙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看見她之後,這麼快就能夠重新定下心神,玉湖春眼裡隱隱現出了一絲詫然之色,她饒有興趣的盯著我全身上下看了好一會兒後,終於說道:「只要睿王爺肯答應,小女子的事兒其實也容易辦得很。」微微一頓,她又繼續笑著說道:「在四川,有一個極大的官商勢力,他們對外打著經商的名義,卻趁著這一回的匪亂,把許多年輕的女子婦孺拐了出來,運出四川轉賣到各處的妓院,小女子是想讓睿王殿下為百姓們討個公道,將這個官商幫派連根拔起!」